「好啊,好的,我們都盼點早點結案,也給警官增添麻煩,早點結束,大家都開心。」小馬說。
德志心裡不開心,這小子把希望寄托在保險公司,目的很明確,他是不想出錢的。
杜警官說:「你要拿錢來,不拿,就別想領證。保險公司賠你多少,我不管,我只管現在的被害人,還在醫院躺著,需要醫藥費,你明白嗎?」
德志說:「正是,今天醫院又在催交費用了。你不信,可以跟我走一趟,看看是不是真的,怎麼樣?」
「算了,算了,我知道了。我盡量想辦法,盡量想辦法。」小馬說。德志十分討厭這種人,表面上順從,實際上悖逆,根本沒把它當回事,只是在疲於應付,這個傢伙,骨子裡就是在抓這個救命稻草,一旦拿到保險公司的賠款,他就會撒手不管,遠走他鄉。但是,要去外地,自己沒本事還是不行,會開車,但是沒駕照,還是沒人敢請。
要想得到駕照,必須將以前的事處理乾淨,否則,就會影響到下一步。
「你要不要去醫院交費?」德志問。
「哦,不不,我沒錢,去也是白去,不如不去。不過,我願意看看芭比小姐,看她的傷情。」小馬說。
「你不要去,不要去,你去了她會更生氣,不利於她的健康。」德志說。
「好,不去就不去,我想辦法搞錢,等她看到錢,說不定就沒意見了。」小馬說。
「你這個同志,不讓你去,討厭你,不想見你,是因為你不會做人,再沒錢,再沒錢,買一兩斤香蕉的錢總有吧?你難道真的是一毛不拔嗎?如果你一毛不拔,我也不客氣,你的證,需要在我的抽屜裡多躺一段時間。」杜警官說,
小馬紮下頭,不說話,德志說:「行了,你不去,不勉強,我先去了。你去保險公司,需要我幫忙,我就去,不需要我幫忙,就不去。我在家休息。」
「不,我去醫院吧。我們一起去保險公司。」小馬站起來說。
德志心裡清楚,小馬不是真心想去,不過想在杜警官面前表現好一點,博得杜警官的好感,早點拿到駕照和行駛證,跑到南方去,然後掙錢,又不用賠錢,開源節流,發財在望。
德志對杜警官說:「謝謝你,杜警官!我們去了,如果協商好,我們來找您。」
「行,你們去吧,有事就打電話。」杜警官說。德志看了看公示欄上的電話號碼,赫然寫著杜警官的電話號碼,真有意思,越是敢公開的信息,越是沒有權力的人的信息,越是不敢公開的,越是有權力的人的信息。
像這些敢公開的,就是杜警官的資料,一般就是職務和電話,警號不公佈,就在杜警官的胸前,穿制服才有,不穿就沒有。
小馬和杜警官道別,他們一起步行到醫院,為的是省錢,德志不願意,這小子真是鐵公雞啊。等一下從醫院出來,去保險公司的話,一定要坐車,要不然,就不去。
德志鐵了心,他一毛不拔,肯定自己要受苦,領導會說他辦事能力不行,一點點錢,都要不回來。另外,德志的好脾氣,也縱容了他,讓他更加肆無忌憚地小氣下去。
德志到交費處,交了三千元錢,小馬沒有跟過來,只曉得德志在交錢,交多少,怎麼交的,他不清楚。德志用的是銀行卡,醫院之所以要用卡,就是預防收到假錢。最好的方法就是用卡消費。
小馬沒看到,這種消費,一般人都不願意,到了醫院,一般人都會暈。病人家屬一聽到交費,腦袋馬上就會嗡嗡作響,特別是重病患者,更讓人揪心,死不了,活著又挺難受的,自己難受,別人更不好過,這種親情,無法用替代物來替代。
交了錢,醫院給了個收據,電腦打的,應該比手寫的要正規,彷彿一些文字或者數據一旦被固定,就讓人有一種鐵定的事實的感覺,哪怕是計算錯誤,也沒有人質疑。勤勞善良的中國人,逆來順受慣了,直到快被弄死的時候,才會跳出來反抗,但是,那時候反抗,已經晚了。
交費之後,德志一身輕鬆,不欠人家的,心裡的確很舒服,哪怕花錢給醫院,哪怕醫院是救死扶傷,大概都是這樣的心理,醫院沒有救死扶傷,不講醫德,只要他付出努力,就要這樣去做。
小馬在催,他的意思,德志明白得很,就是他得到了保險的賠款,也不會立刻給德志,如果有多的,硬是要他給醫藥費,多餘的部分他也不會給。他的小氣,昭然若揭。
德志暗暗留意他的行為,切實保護自己利益,不能讓他把保險賠款拿走了。除了交警隊扣押的證件能約束到他以外,就沒有辦法治他了。在關鍵時刻,在某個時刻,需要把握好分寸。
小馬很需要德志幫他,需要他在出現場的記錄認定書上簽字,這是索賠的必經程序。
德志和小馬從醫院出來,到了站台,德志不走,小馬立馬明白,說:「我們搭車吧!」
德志點點頭,心想,難道還要走過去嗎?聽說,保險公司在剛下山的位置,離醫院較遠。走路要走好半天,再小氣,也不會為了省一塊錢,讓腿腳受罪。況且腿腳也經歷過一次死亡,沒有了生命,要腿腳有何用?沒有生命,要錢有何用?
離開了醫院,他們坐車到了保險公司。說起來是個公司,實際上是三層樓房,裡面的裝修一般,超出了德志對保險公司的看法,不是那樣漂亮,也不豪華,難道他們把錢都給了領導?
小馬把材料交給辦事員,她看了看,然後將出現場的彩色照片展示給德志看,德志一看,還真全面,拍攝的水平比交警隊出現場拍的照片還好,可能是在找漏洞,不給賠償吧。
她讓小馬和德志在上面簽了字,德志看到那些照片,實際上他很為芭比擔心,當她被關進特護病房的時候,他想,芭比可能會死,要不,不會這樣安排!想想也是可憐,她還沒結婚,還沒開始戀愛,更別說體會到家庭的快樂和與孩子一同成長的快樂了。
這時候,德志很傷心,替她惋惜,也替將來可能娶她的男人感到遺憾,哪怕她經歷過一場不算轟烈的戀愛之後再死,也是沒有遺憾的。
可是,她沒有經歷過,和劉小姐一樣,在感情經歷上基本是空白,她的姨媽大概也不懂愛情,沒有教會她怎樣去愛,怎樣獲得愛。這種缺憾會遺傳,或者說會傳染。
芭比遇到車禍死了,或者經過搶救無效死亡,德志只是傷心一會兒,過後,就恢復常態;如果沒死,在搶救過程中,無論如何,德志都高興不起來。反而會感到更揪心。
芭比死了,大家傷心一陣子,過後,大家都恢復常態,該上班的上班,該休假的休假,沒有任何問題。她也會漸漸地淡出人們的視線或者頭腦。
德志很清楚,這是一個充滿欺騙的世界,到處都是騙局,到處都是陷阱,包括這保險公司,表面上寒酸,實際上富得流油。表面上的,往往迷惑人,一不小心,就會上當。為了假裝清廉,他們一直在變換著不同的面具。
保險公司就是要人學會偽裝,求別人買保險時,想盡一切辦法,目的就是將別人的錢騙進自己的口袋,一旦出險,保險公司立刻變臉,設置重重障礙,索賠之路,舉步維艱。一直到當事人放棄索賠為止,那樣會更好,保險公司追求的就是這個效果。
在保險公司面前,保戶是個體,是弱者,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講,都處於劣勢地位。這次出險,德志知道保險公司要賠付座位險,沒有多少。
現在醫院還躺著一個,在家休息著兩位,每天都要花錢,不能就這樣放了他。保險公司賠錢也是一小部分,大部分錢都是自己得了,或者投資於實體。虧損了是國家的,賺了是自己的,現在大多都是這樣。
簽字完畢,工作人員說:「回去吧,等消息。」
「到哪裡等?」小馬問。
「到家裡等。」
「到哪裡拿錢?」
「在宣恩縣保險公司。」
「為什麼到那裡拿?」
「你願意到恩施來拿錢嗎?實話告訴你,不是一次就能拿到的。」
「為什麼?我的手續可都是齊全的。」
「我知道是齊全的,材料不全,我們也不可能受理的,你們先回去,以後就不用來這裡了。拿錢是在宣恩拿,我們會把錢打入宣恩分公司的賬戶,你們去那裡拿,對你們也有利。現在傷者還在住院,還需要審核一下醫藥費,有的不合理的開支,違反規定的,我們還要篩減下來。」工作人員說。
小馬沒話可說,他看看德志,德志也覺得這時候逼著他們要錢,也不合情理,也要不到錢。小馬想必也是頭一回遇到這麼強勢的人,不像在部隊,軍訓的時候,越是強勢的對手,越有挑戰性,越有意義。可以提升自己的能力。現在不是呈能的時候,要動真格的,不是憑力氣,而是憑智慧。
德志不會鑽法律空子,只要差不多的公平正義就行了,要是追求絕對的東西,恐怕很難達到目標。賠款到了,可以緩解一下劉小姐的壓力,對小馬也有好處,他也不是故意的,硬是想要捅婁子,只不過他急功近利,發財的**強烈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