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吳登敏眉心中彈，已經氣絕，老柴和姚旭第一時間衝到趙凡塵身邊，想要站起來撤退，趙凡塵突然覺著有些不對，扭頭無意之間發現死去的吳登敏的耳朵裡有一枚芯片，趙凡塵不動聲色的坐了下來，示意老柴和姚旭退回去，沉下心來，想了想，吳登敏那老小子比狐狸還狡猾，幾十年了多大的風浪都過來了，經歷過兩次浮沉，會突然莫名其妙的栽在這裡嗎？顯然這其中是很有玄機的。
趙凡塵想到單小媚告訴他，吳登敏這個人除了狡詐就只剩下狡詐了，而且還很喜歡玩陰的，隱忍的本事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借刀殺人的把戲玩的更是此起彼伏，屢見不鮮。
老柴和姚旭雖然不知道趙凡塵心裡到底想的是什麼，不過出於信任，他們依然堅定的站在趙凡塵的身後，小心的戒備著。吳登敏中槍倒地，他身後站著的那尊鐵塔怒吼一聲，就向著趙凡塵撲過來，老柴挺身而出，來沒來得及動手，那尊鐵塔就轟然倒塌了，栽倒在地，在他背後站著一個很瘦的中年人，手裡握著一把麻醉槍。
中年人西裝革履，像是參加宴會一般隆重，顯然是經過精心裝扮的，頭髮是昨晚花大心思，找以前專門只給吳登敏一個人理發的理髮師理的，皮鞋是吳登敏喜歡的牌子，西裝也是，那身西裝穿在他的身上顯得空蕩蕩的，中年男人嘴角噙著一抹贏家才有的得意，奇怪的是他的眼皮有些紅。
正好這個中年男人趙凡塵還算見過，談不上認識，今天上午在和活蹦亂跳的吳登敏除了寺廟門的時候，親自開車來接他和吳登敏的就是這個人，吳登敏叫他阿普寨。
阿普寨用一臉蛋疼的表情望著在地上掙扎著的黑人鐵塔，吹了一口手裡的麻醉槍，不陰不陽的道：「鐵塔你就別掙扎了，你中的是能將一頭大象都放到的麻醉劑，為保險起見，我親自讓人從非洲弄來了一頭大象，已經試驗過了，絕對好用。」
黑人鐵塔眼睛瞪得滾圓，望著死絕的吳登敏，喉嚨裡發出野獸一般不甘的怒吼，惡狠狠地瞪著趙凡塵，他還在拚死掙扎著，不過到底還是沒爬起來。
「嘖嘖….鐵塔我就不明白了，那個老傢伙到底給了你什麼？他都死了你還這麼死心塌地的護著他，我告訴你，他這回是真的死了。」阿普寨將手裡的麻醉槍扔給身後的一個卷毛，嘖嘖稱奇的一副愕挽的神情，有痛恨，快意，興奮，惡毒，他漢語說得相當流利。
趙凡塵沒有說話，靜靜的欣賞著像是演電影一般突然跳出來，又像是在竭斯底裡的背台詞的阿普寨盡情的演繹著，顯然阿普寨也不急著和趙凡塵說話。姚旭跟著趙凡塵久了不再像以前沒見過世面那樣拘謹了，他慢慢的學會變通，學會察言觀色，學會跟在趙凡塵的身後，從容應對，他現在很慶幸跟著趙凡塵。老柴一成不變的不動聲色。
阿普寨走近躺在地上的吳登敏身邊，慢慢地蹲下來，臉上表現出一種期待已久的悲傷情懷，湊近吳登敏的耳朵，好像生怕別人聽見一樣，小聲道：「老東西你是不是覺得這樣死的很沒有面子？是不是覺得死的很丟人？你是不是覺得你隻手遮天了這麼久，突然這麼憋屈的死了有點兒對不起你？更何況還是死在我的手裡，老東西你一定想不到吧？想不到你是死在我的手裡？而且還是死在我這麼一個漂亮的計劃裡？不過有一點兒遺憾的就是，你不能親眼看見自己的一切都由我來接管了？那你說我是不是應該感到高興？是不是應該邀請你以前的幾個朋友大肆的慶祝一番？再給你開一個體面的追悼會？你放心吧老東西，你的女人以後都會在我的胯下承歡的，我一個都不會放過的，你就放心的去吧！」
阿普寨露出一個很誇張的表情，好像是被什麼事情刺激得不輕，似笑非笑的道：「哦？我忘了告訴你了？十九年前你在靈堂上殺的那個女人是我姐姐，你一定很驚訝吧？雖然我告訴你的有點兒晚了，不過還算及時。」
站起來望著地上的吳登敏，阿普寨向卷毛擺擺手，卷毛一揮手，上來幾個人將吳登敏的屍體和鐵塔抬了下去，立刻有幾個人上來將地板上的血漬清洗乾淨，又端上來一桌和剛才一模一樣的菜。
阿普寨衝著坐著的趙凡塵和顏悅色的笑道：「我是不是救了你的命？你是不是應該感謝我？」
這個阿普寨的心機還不是一般的深，能夠在吳登敏的身邊不動聲色，又不露出任何馬腳的一伺候吳登敏就是十九年，這還真不是一個般人能夠做到的，看來這個阿普寨最次也是個人物，趙凡塵瞥了一眼阿普寨那張陰陽怪氣的臉，他故作驚訝的道：「哦？是嗎？這我倒是沒看出來？那你說我應該怎麼感謝你呢？」
「本來今天這頓飯應該是我請你吃的，坐在這裡的人也應該是我，不過我認為現在還來得及，其實我還要謝謝你，要不是你，我怎麼會有今天這麼好的機會，我等了整整十九年，在我知道老東西要請你吃飯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興奮嗎？我差點兒就笑出聲來了，十九年了，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開心過。」他指了指剛才吳登敏坐過的椅子，慢慢走過去，坐在那張椅子上，很享受的表情，多少年了，他就是做夢都想坐在這個位置上，阿普寨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匪夷所思，道：「不過現在好像才剛合適，是不是我坐在這個位置上才更正確，這身衣服也是他最喜歡穿的，屬於他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我現在正式請你吃飯，幸好這頓飯你還麼有吃飽，當然我這個人是很好說話的，不會讓你餓著，也不會讓你吃虧。」
到底是什麼讓等了十九年的阿普寨在今天動手，又是什麼讓他如此確定剛才死的人就一定是吳登敏呢？也許這個阿普寨到底還是按耐不住了，和吳登敏這種老狐狸只有拼耐心，也許還有一絲可乘之機，阿普寨現在整個人都沉浸在自己近乎完美的絕妙計劃裡，吳登敏是能夠隻手遮天，可是他就是再牛還是死在了我阿普寨的手裡。趙凡塵還是覺得有些不對，他不相信吳登敏就會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望著學著吳登敏的樣子靠在椅子上的阿普寨，趙凡塵突然感覺到阿普寨和吳登敏之間有著天壤之別的巨大差距。
吳登敏坐在那裡，你只會覺得那是理所應當的，他就應該坐在那裡，而一時得道升天的阿普寨坐在那裡，你就會覺得可笑，不倫不類，像是一個譁眾取寵的表演者。
阿普寨伺候了吳登敏十九年，他一直都自以為是的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瞭解吳登敏的人，吳登敏做的每一個動作在他看來都是別有深意的，他學著吳登敏說話時候的尖酸刻薄，學著吳登敏穿衣服，吃飯，上廁所，甚至是睡女人的姿勢，關於吳登敏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細節，他都在學，他無時無刻不把自己假想成吳登敏，他認為只要自己學會了吳登敏的一切，坐在這個位置上，他就可以代替吳登敏，就是那個隻手遮天的江湖大佬。
「你現在僅僅是像他而已，不過你還不是他，也永遠都成不了他。」趙凡塵的一句話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的阿普寨臉色變得很猙獰扭曲，阿普寨痛恨吳登敏，又很崇拜吳登敏，既想親手殺了吳登敏，又想成為吳登敏，所以趙凡塵只用一句話就徹底揭露出看似強大的無懈可擊的阿普寨內心最脆弱的地方，阿普寨還是用吳登敏的表情盯著趙凡塵的眼睛，他在想著要是這裡現在坐著的是已經死去的那個吳登敏，聽見趙凡塵這句話的時候，吳登敏會怎麼做。「看你的樣子，今天的這頓飯我是不吃都不行了。」起身走過來，要是自己估計的不錯，四周的房子裡現在恐怕都藏的是槍手，阿普寨的對面坐下，趙凡塵笑的很燦爛的道：「免費的午餐我從來都是不會客氣的，有人買單的午餐我就更不會客氣了，我只管吃飯，至於坐在對面買單的人是誰，這個事兒，好像不是我現在能決定的。」阿普寨臉上又溫和了許多，一切都是按著他當初預想的軌跡在發展，趙凡塵似乎也比想像中更容易對付，有史以來，他第一次體會到做人比做狗來得更有快感，摩挲著脖子裡那一尊一直沒有在人前顯露過真面目的翡翠浮小佛像，用一種輕佻的語氣，道：「現在還有誰能阻止我這只遮天的手？」阿普寨的話音還未落地，外面就傳來一個人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讓每一個人都聽得很清楚，道：「我能！」
阿普寨在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整個人都如同見鬼了一般，臉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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