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暴雨,雷聲,她極不喜的惡劣天氣,會不自覺身處孤單、無助、冰冷裡。舒榒駑襻
赫連懿,曾經在那個雨夜給她撐傘,摘綻放的曇花,給予她前所未有的安定感。
只是,連著他也遠去了,消失在她的世界裡,她又一次成了被遺棄的可憐蟲。
「赫連懿……赫連懿……所有人都不要我了……我真的很惹人厭嗎?我不貪心,只求能與相愛的人相守到老……」她喃喃囈語著,絕美的側臉蘊著一抹淒哀的笑。
慕容熠塵的心狠狠一抽,他伸手,輕柔、愛憐地撫摸著她冰冷的臉頰,黑曜石般的眸子倒映著她嫵。
好溫暖!楚娰清週身渡入一層層的暖流,如同沐浴著和煦的陽光。她唇角揚起一抹淺淺的弧度,「赫連懿……是你嗎?」
只要她需要的時候,他總會在第一時間出現,許是上天注定,他是她命裡的騎士。
「清兒……或許一開始我就錯了,不該將你強行留下。」慕容熠塵摀住鈍痛的心口,啞聲說道箬。
行軍的隊伍停下紮營,簾子被撩開,慕容君墨披著蓑衣,雨水淋漓地出現,打碎了一室的和諧,沉寂。
慕容熠塵慌亂地縮回手,視線睇向簾子口,「大軍都停下了?可有損傷?」
「嗯!目前還未發現,氣候惡劣,只能放緩行程了!」慕容君墨冷漠的口吻說道,而後鑽入馬車,作勢就要將沉睡的女子抱起。
「她剛剛才睡著。」慕容熠塵伸出手臂阻擋,言下之意是不肯放人離開。
「我輕點就行,不會驚醒她!」慕容君墨執拗地將女子抱起,半點都不願他們再共處一室了。
「要多輕?她睡的一向很淺!」慕容熠塵亦是不肯退讓,低聲反駁道。
「四哥倒也瞭解清兒,莫非還對她存著心思?」慕容君墨輕笑一聲,滿是譏諷的口吻說道。
「存不存心思,你無權干涉。」慕容熠塵不再理會他,動手輕柔地將蠶絲被替女子掖好,黑眸裡流轉的是萬般憐愛。
「慕容熠塵!你根本沒資格得到她了!她如今對你只存著恨,入骨的恨!」慕容君墨慍怒浮上眉梢,字字珠璣地說道。
慕容熠塵眸低掠過一抹暗光,旋即勾起唇角,輕笑道,「如果沒有愛?何來恨?傻丫頭的心思我豈會不懂?」
楚娰清最近睡眠很淺,慕容君墨撩開簾子時已經醒來,不知為何,她潛意識裡不願醒來,或許還犯賤地貪念馬車裡的溫存。
然,聽得他一番嘲弄的話,她氣得五臟六腑都在顫抖!他如此篤定,篤定她對他餘情未了,一副狂傲散漫的語氣。
慕容君墨亦是被他的說辭堵得啞口無言,不錯,如果不是愛的太深,何來刻骨銘心的恨?
外面風大雨大,再好的蓑衣、雨傘,行至營帳裡或多或少會淋濕她,他是於心不忍的!
沉吟片刻,他唸唸不捨地睨了女子一眼,作勢就要離開。
奈何,楚娰清豁然睜開清澈的眸子,整個馨香的身子撲到他懷裡,「君墨,這裡我一刻鐘都不想待下去,帶我去營帳吧!」
軟糯的語聲,絲絲縷縷,酥酥麻麻,攪得慕容君墨神情飄忽,險些沒倒頭栽下去。
慕容熠塵亦是聽的嘴角輕抽,挪開身子,氣定神閒地翻閱書卷,也唯有他自己知曉,書上半個字都沒看進去。
「你不肯嗎?」見慕容君墨不答話,楚娰清有些不悅地挑眉,一臉嗔怪。
「怎麼會?」慕容君墨朗聲一笑,攔腰就將她輕盈的身子打橫抱起,馬車外有侍衛拿了寬大的雨具迎了上來。
一路上,短短的距離,楚娰清就伏在男人懷裡,靜靜地,乖順地,那一刻,她心底想的什麼,連著自己都不知道。
駕車的楊廣看著兩人如膠似漆的樣子,卻只能乾瞪眼,他怒氣沖沖地撩開簾子,「爺!他們今晚住一個營帳!」
「嗯。」慕容君墨紋絲不動,聚精會神地閱覽兵書。
「帳子裡就一張床,他們定會睡在一起的!」楊廣急的腸子都青了,費盡腦汁也猜不透,爺明明心底還有著楚姑娘,卻怎麼都不肯承認。
「嗯!」慕容熠塵手裡的書卷微顫了下,若無其事地翻了一頁。
「爺,你究竟聽見我的話沒?再不去,晚了就來不及了!」楊廣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慕容熠塵擰了擰眉,放下手裡的書卷,「清兒跟了七弟,未嘗不是件好事,我理當衷心祝福他們!」
「爺,你當真放下楚姑娘了?或許,楚姑娘願意屈就,做側室也指不定,如此豈不是兩全其美?」楊廣不可置信地問,出餿主意道。
「馨兒要的是唯一!我心裡即便放不下,為了馨兒也得放下。」慕容熠塵如實道,深邃墨黑的瞳孔神色那般篤定。
「屬下明白了。」楊廣噤了聲,多說無益。主子的心思又豈是他能妄自揣摩的?只是,為楚娰清感到莫大的悲哀。
那個女子,她的出現,猶如天幕中最燦爛的一抹陽光,曾一度開啟了主子冰封八年的心,只是,她的付出換來的竟是如此殘酷的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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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帥營帳裡,隔絕了外界的風雨,一豆零星的燭火輕微搖曳,映襯著兩抹出塵的身影。
圓桌上,精美的夜宵散著誘人的香氣,色澤明艷。
楚娰清失神地盯著碗裡的食物,丁點胃口都沒有,「君墨,你吃吧,我不餓!」將碗麵推給他。
慕容君墨放下筷子,俊眉一挑,「還在氣他的話嗎?你答應過我,不會再因為他而產生任何情愫。」
「不是!我只是沒有吃夜宵的習慣。」楚娰清被戳穿心事,連忙否認,卻一副欲蓋彌彰的意味。
慕容君墨沒再逼問,亦是將碗一推,「睡覺吧!明日還得騎馬趕路。」說罷就自顧地朝床榻走去。
楚娰清睡眼朦朧,困意來襲,預備趴在桌上挨過一夜。慕容君墨並未霸佔床,而是親自鋪好被褥,悉心整理一番,繼而轉回將女子攔腰抱起。
「慕容君墨?你做什麼?」楚娰清一嚇,睡意全無,一臉侷促地凝著他。
慕容君墨唇角勾起邪魅的弧度,揶揄道,「床只有一張,你就忍心我睡地上?」清冽的氣息盡數噴薄在她驚愕的小臉上。
「我睡地上!怎麼能讓堂堂端親王睡地上?這一點,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楚娰清一臉認真的說道,就怕他圖謀不軌。
慕容君墨佝下身,將她輕柔地安置在床榻,「怕我會吃了你不成?好了,安心睡吧!我還得出去巡視一番。」
「哦。」楚娰清如釋重負,「早些回來,別太操勞了。」
「清兒,你這是在關心我嗎?」慕容君墨不可置信地問,心中一陣激狂,亦是清楚,她的一番話不過是尋常朋友的關切。
「我睡了,聽不見你說什麼。」楚娰清窘迫地闔上眸子,實則,那一刻,她鬼使神差地,是發自內心地關心他。
她無限嬌羞的樣子,讓慕容君墨忍俊不禁,於是難以自控地低頭,在她臉頰印上淺淺一吻。
溫軟的唇貼上她的,帶來一股陌生的悸動,楚娰清的心微顫了下,不自覺地握緊雙拳,緊張不已,生怕他進一步逾越的動作。
慕容君墨淺嘗輒止地吻了她,帶著一臉幸福、滿足的神色出了營帳,朝著門邊的侍衛吩咐,「聽著,任何人不准進去打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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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楚娰清睡的極深,半夜醒來,床沿趴著一個身著銀灰鎧甲的人,他整個頎長的身體蜷在地上,臉埋進雙臂裡,與她隔著一段距離。
「君墨?醒醒。」楚娰清心生愧疚,於是伸手去拉他的胳膊。
慕容君墨睡眼惺忪地抬起頭,疲累地說了句,「我沒事,好好睡覺,乖!」安撫地摸了摸她的頭,而後趴下保持方纔的姿勢。
「快起來!地上涼!」楚娰清哪裡睡的著,用力一拽,將他拖上.床。
慕容君墨意識迷離,權當置於美好的夢境裡,他勾唇絕艷地一笑,長臂自然而然地將她揉進懷裡。
「清兒……你身子真軟,帶著芝蘭香,有母妃的味道。」湊上去,貪念的嗅嗅,自七歲起,他失去了母親,那些兒時的記憶愈發模糊,漸漸逝去再都無法尋回。
楚娰清緊繃的身子舒緩開來,頗為無奈地搖搖頭,伸手去撫摸他柔軟的髮絲,「君墨……原來你也是不開心的!你也有故事的人……似乎所有人都不幸福……
翌日,天氣晴好,許是太操勞的緣故,主營帳裡的兩人遲遲未醒。
慕容熠塵被周副將催促了一個早上,於是撩開簾子預備去喚醒他們,撞見眼前的一幕,大手不禁緊握成拳,半晌才冷靜下來。
舉目望去,慕容君墨身著單薄的寢衣,長臂緊緊地攬著女子的腰肢,寬厚的胸膛亦是密不透風地熨貼著懷裡的女子。
很和諧的一副畫面,好似一對摯愛的情人,相依相偎。慕容熠塵只覺得胸腔裡壓抑極了,好似有只無形的手在狠狠抓撓。
「七弟,該起了!」他語聲冰冷地無一絲溫頓。
慕容君墨聽聞動靜,皺了皺眉,適才緩緩睜開墨黑的眸子,自然而然地推醒懷裡的女子,「清兒,醒醒。」
「唔……讓我再睡一會,就一會。」楚娰清嚶嚀一聲,不知身在何處,只知曉貼著的胸膛很溫暖,又主動靠近一分,小臉深深埋進去。
「四哥!那只好等清兒睡夠,再行軍了!」慕容君墨儼然一副被妖女迷惑的樣子,江山大事都拋在腦後。
慕容熠塵冷冷覷了眼二人,沒再說話,轉著輪椅自顧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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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四十萬大軍如期抵達昭國的邊城-----鳳凰城。
楚懷遇帶領的楚家軍得見援兵到來,吹起號角歡呼,揚起旗幟賣力舞動。
鳳凰城的百姓亦是夾道歡迎,喜笑顏開,死寂的城市瞬間活了過來。
楚娰清騎馬一路疾馳,在楚家軍主營帳停下,急不可耐地衝了進去,「哥哥?哥哥……」
入城的時候,聽百姓說,楚副將軍一場惡戰下來,身負重傷,生死不明。
營帳裡,氣氛及冷凝,楚懷遇坐在床前,老淚縱橫,「天昊!天昊,你千萬不能有事,你答應爹的!回去後會一起去祖墳看你母親。」
楚天昊渾身纏著血色紗布,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氣若游絲,又好似早已魂歸。
楚娰清心尖一顫,眼淚止不住洶湧而下,「哥哥,哥哥怎麼了?不會的!」
楚懷遇得見她來,先是一愕,旋即又無奈地搖搖頭,「清兒,多陪陪你哥,或許他此刻最需要的人是你!」
語畢,疲累地撩開簾子,同軍醫一齊走了出去。
室內靜下來,楚天昊呼吸微弱,明明踏入鬼門關,沒了求生意識,可耳邊傳來那魂牽夢繞的聲音,他硬生生挨了過來。
「清兒……」他虛弱地喚了聲,手指輕微地動了動。
「哥,我不許你死!聽見沒!我們不是約定好的嗎?將來某一天,一齊征戰沙場,如今不是夢了,我成了昭國第一女將軍,可威風了,領兵十萬……」
楚娰清握住他冰冷的手,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也不管他聽進去沒,一夜過去,楚天昊竟奇跡般地脫離生命危險。
早上,楚娰清替他悉心地擦了臉,掖好被褥,適才放心地離開。
帳外,慕容君墨引領十萬士兵,整裝待發,見楚娰清騎馬持槍而來,不由得皺眉責備,「你一夜未睡?先回營帳去。」
「我不累!君墨,你若再三徇私,如何服眾?」楚娰清目光一凜,冷冷看向浩瀚無垠的邊界之地。
慕容君墨拗不過,唯有低聲囑咐一句,「切忌當心!保護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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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胤宮,夜色深沉,殿內明黃的幔帳隨風搖曳,帶來幾許詭異的陰風。龍床之上,層層透明的緋色紗幔後,皇帝懷裡雖有凝妃相伴,卻睡的並不踏實。
他陷入了極其可怕的夢魘,夢裡不斷傳來斷斷續續的嬰兒啼哭聲,漫天的血匯聚成長長的河流,隔絕了他逃生的路。
逃!無論怎麼逃,都無法越過那條血染的河渠。
「啊!不要殺朕!」一柄鋒利的刀刃刺瞎了他的眼睛,劇烈的痛感如此真實,他猛然驚醒,渾身冷汗淋漓。
「皇上?您又夢魘了?」凝妃伸出藕臂,拿著絹帕替他擦汗,滿是擔憂地詢問。
皇帝深深喘息,緩過氣來,一把握住女子的小手,「水兒……朕怕是時日無多了!」蒼老的臉容越發枯槁,再都沒有往日的龍虎精神。
自浴池被刺客重傷後,他的傷雖漸漸癒合,但精神上的折磨有增無減,夜裡經常夢見猝死的嬰孩,畫面又常常轉到老十四慘死的那一幕。
他坐上皇位,雙手早已沾滿血腥,聚了一身的罪孽,再難洗清,而行將就木前,他必須好好籌謀一番,為心愛的兒子鋪好登基的路程。
君國之戰,有慕容熠塵做軍事,慕容君墨定會戰勝而歸,取得功績,回朝後定能堵住悠悠眾口。
只是,他突生一抹莫名的不安,這場戰爭,遠遠不會那麼簡單。
「皇上,喝杯安神茶再睡吧。」凝妃體貼入微地說道,掙開身子,藕臂伸出將一杯清冽的茶水端了過來。
皇帝微點頭,努力地坐起身子,「朕老來無依,也唯有你不離不棄地陪在朕身邊。」他感慨地說道,想起梅妃的各種冷漠,愈發難過起來。
梅妃心底藏的那個男人,假以時日,他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皇帝喝下安神茶,果真沒再夢魘,倒頭就沉沉睡去。
凝妃探了探他的鼻息,唇角彎起一抹淺弧,披上薄衫,躡手躡腳地下了床。
一路疾走出寢殿,走到拐角隱蔽的地方,身後有個黑影撲上來,將她狠狠揉進懷裡。
來人一襲玄色長袍,與夜色幾欲溶為一體,他身子挺拔魁梧,亞麻色頭髮,約莫二十五歲左右,面目硬朗,渾身透著令人不寒而慄的威嚴,陰鬱之氣。
「呀,壞死了,嚇我一跳!」凝妃嬌媚地嗔怪道,馨香嬌軟的身子風.***地扭動著,明明是張萬般清純的臉孔,此刻卻妖媚至極。
玄衣男子冷哼一聲,將女子狠狠抵到冰冷的牆壁上,「入宮多日,你變得愈發矯情了!怎麼,不太習慣養尊處優的日子?」
說話的同時,一雙大手罩住她的雪峰,盡情地揉搓,擠壓,不斷變換著旖旎的形狀。
「啊……懿,別,不要。」凝妃似痛似歡愉的媚聲叫著,雖期待他的觸碰,可更多的是恐懼。
「你找死嗎?」男人眼中戾氣橫生,只因她膽大妄為,喚了他的名字。
「懿…….不,主子,奴婢不敢,再都不敢了。」凝妃嚇得花容失色,臉頰處劃過兩行驚恐的淚。
男人勾起她尖尖的下巴,舔了舔她鹹澀的淚水,「事情進行地怎麼樣?順利嗎?你是否獲得了他的信任?」
凝妃緩了口氣,戰戰兢兢說道,「御醫每日會給他檢查身體,我不敢太大動作,只是添了少許…….」
玄衣男人摀住她的唇,眼中突生莫名的戾氣,「是不敢?還是不捨得?他是最多情的皇帝,手段高明,曾經俘獲了不少女子的芳心。」
「主子……奴婢清楚自己的身份,奴婢生是主子的人,死是主子的鬼,絕無二心。」凝妃立誓說道,鳳眸裡的恐懼依舊沒有散去。
「如何驗證忠心?」男人奸邪一笑,傾身壓向她柔美的嬌軀。
凝妃心領神會,快速剝落衣衫,如雪的肌膚毫無遮掩的呈現在男人眼前,「主子,讓奴婢好好服侍您!」
語畢,纖細素白的手主動握住男人腿.間的昂揚巨物。
宮裡某個漆黑的角落,不斷傳來女子輕微的低吟聲,似痛苦,似愉悅,散在風中,含著淚。
懿!她在心中柔柔的喚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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