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丘頂的某一邊緣處,衣袂飄飄的上官凝月三人,風姿如畫的迎風而站。
雅眸淺閉,嗅聞了一聞風中捲裹的淡淡葉香,無痕公子側頭問道:「怎還不見小傢伙們的影蹤呢?該不會被獵人射吃了吧?」
隨即,無痕公子掃了一眼山腰和山丘底,腦袋愁澀的耷拉、呈現魂不守舍狀態兒的北翼、西辰、滄月三國將士,裝模作樣的歎了一口氣道:「獵人啊,你們可千萬別貪嘴,吃了治療三國將士憂傷的良藥。」
聽到無痕公子裝模作樣的歎氣聲,手臂幸福互挽的軒轅焰和上官凝月,嘴角微微一抽的齊回道:「這不是來了麼?」
循著軒轅焰和上官凝月的眸光望去,前方遠處,澄碧如洗的浩瀚天幕間,出現了無數點小白影。
晨風的輕吟淺喃中,漸漸飛近的無數點小白影,變成了雙翼與剪尾靈活舞動的白鴿。
耳邊忽傳來的「咕咕咕」鴿叫音,令北翼、西辰、滄月三國將士抬起了頭。
一雙紅腫的眸子,瞅了一眼成群飛近的白鴿,三國將士又齊唰唰的耷拉下了腦袋,繼續沉浸在了憂傷的世界中。
「如今要到了,離開家的時候,才理解兒行,千里娘擔憂。
千里的路啊,我還一步沒走,就看見淚水在娘親眼裡,娘親眼裡流,娘親眼裡流……」
昨夜的如怨如慕歌音、如泣如訴曲調,仍舊盤桓在三國將士的心間,他們真的好想好想家中的親人。
俊眸冷冷微瞇的蕭寒、臉龐罩上一層疑霧的夜逸風,正盯瞅著那離山丘頂愈來愈近的群鴿。
--為何有如此多的白鴿出現?
難道…上官凝月和軒轅焰,準備或蒸、或烤、或煎白鴿,讓今日的早膳豐盛一些麼?
不對,鴿腿上似乎綁著綠色竹筒。
莫非,這一大清早兒的,上官凝月和軒轅焰便要開演大戲了。而,他們所開演的大戲,與鴿腿間所綁的綠色竹筒有關?
山丘頂--
隨著軒轅焰的一聲響亮口哨音落,齊望向軒轅焰身處位置的白鴿,加快了飛行的速度兒。
很快的工夫,雙翼瞬收的千隻白鴿,降落在了軒轅焰的身後,晨風柔拂的丘頂地面間。
轉身望鴿的上官凝月,嬌慵的伸了一伸懶腰,如櫻紅唇笑勾的道:「焰,醫心的事交給我了,你和無痕幫忙弄早膳去吧?」
「好!」
薄唇柔應的軒轅焰,與無痕公子雙眸一個笑望之後,移步加入了銀狼、青豹的隊伍,幫忙弄起了早膳皮蛋瘦肉粥。
朝東南西北四位長老使了個手勢,蓮步輕邁的上官凝月,立在了丘頂的西面邊緣處,一雙笑意狡黠如狐的玉眸,緩掃向了北翼、西辰、滄月三國將士。
接到指令的四位長老,當即各拎著一個大籮筐,穿梭在了千隻白鴿間。
隨即,低頭彎腰的四大長老,將鴿腿上所綁的圓形綠色竹筒,陸續落放進了木製的大籮筐內超級玄龜分身。
小半晌過後--
拍打雙翼的千隻白鴿,竄飛向了碧藍天幕,原路撤離而去了。
拎著重籮筐的四大長老,身軀則一個筆直的豎立,一臉恭敬表情的聳站在了上官凝月背後。
右胳膊慵懶的橫伸,上官凝月攤敞的白皙掌心間,被身後的東長老放了一個綠色竹筒。
緩緩的啟開竹筒蓋兒,一臉傾世艷笑的上官凝月,從竹筒內掏取出了一封折疊的信函。
將折疊的信函敞平,掃瞅了一眼信函間的兩行黑字,啟動體內七彩靈力的上官凝月,櫻唇溢出了所有人都能聽見的柔音。
「西辰國,陵平縣,百里鎮,柳家溝三十二號的羅小虎,你如今身處哪一個位置呢,招一招手可好?」
柔和的笑音剛落,山丘之底,某名西辰士兵倏地一下,腦袋高抬的望向了上官凝月。
--西辰國,陵平縣,百里鎮,柳家溝三十二號的羅小虎?這……點的不正是他麼?
雖然,羅小虎並未招手,只是一臉迷茫的看著上官凝月。
但,其餘士兵仍舊耷拉著腦袋,惟獨高抬腦袋的西辰士兵,落入了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上官凝月笑眸內,上官凝月自然知道此人便是羅小虎。
朝羅小虎身處的方向,晃了一晃手中的信函。
麗顏艷笑加深的上官凝月,如櫻紅唇魅啟的道:「羅小虎,我手上的是一封家書。是你娘子王翠花…寫給你的一封家書哦?」
紅腫眸子陡然瞪大如銅鈴,羅小虎嘴巴難以置信的張開了。
--什麼?
自己有沒有聽錯?龍耀瑞王妃手中所晃的家書,是聚少離多的賢惠娘子,寫給他的一封家書?
表情驚喜交加的羅小虎,簡直懷疑自己…要麼正置身於佳夢中,要麼就由於太過思念了,從而竟產生了美好的幻覺。
似乎害怕喘氣音兒太重,導致驚走了佳夢、嚇離了美好的幻覺,羅小虎甚至都屏住了呼吸。
「羅小虎,如果聽到我的話,便趕緊上山拿家書吧?不然的話,我會以為你不要家書,將它拿去點火了哦?或許…」
再次晃了一晃家書,上官凝月一字一句的笑溢道:「用家書代替木柴熬粥,粥的香味兒會更濃一些呢?」
北翼、西辰、滄月三國的士兵,原先雖身處在軍營內,卻還是可以與家中有書信來往的。
然而,自從這幾年來,與他國的戰爭頻繁爆發,便產生了一條軍令:不得與家中書信來往。
此條無情軍令的產生--是不想士兵被家書影響了情緒,導致牽掛太濃,從而作戰時心神恍惚。
因此,七八年未曾回過家,亦長達七八年的時間,與親人無書信來往的西辰士兵羅小虎,怎能不要這一封娘子所寫家書呢?
「瑞王妃,我聽到了,您別燒家書,我這就上山拿家書!」
原本徹夜未眠、一直流淚到天明、精神狀態疲憊萬分的羅小虎,立刻宛若吃了興奮劑似的,口中一邊高叫著,一邊身影如箭般的飛奔向了山丘頂。
待飛奔上山的羅小虎,喘著粗氣兒立在了上官凝月的面前九陽神君。
上官凝月取出了信函內的信紙,將寫有羅小虎精確住址的信封,塞回了綠色的竹筒內。
深吸氣、再深吸氣、再再深吸氣、伸出顫抖雙手的羅小虎,接過了上官凝月所遞的信紙。
對於娘子的家書,為何會由上官凝月轉交,羅小虎的心中,其實是存有深深質疑的。
但,上官凝月能將羅小虎的家址,名字、以及羅小虎娘子的名字,說的如此準確無誤,這讓羅小虎不得不上山來拿取家書。
腦袋低垂,瞅見寬長的信紙間,那一行行字字情真、句句意切,確實是娘子熟悉筆跡的思夫家書。
心間質疑盡消的羅小虎,立刻一臉欣喜若狂表情的,將信紙緊貼在了胸口處,便欲返回山丘底,反覆細讀娘子的思念之情。
但,身軀若疾風般掉轉過去,欲返回山丘底的羅小虎,雙足忽然一頓,再次掉轉身望向了上官凝月。
眸光複雜的看了上官凝月小半晌,吞嚥了一下口水的羅小虎,唇中這才擠出了微如蚊音的三個字:「謝謝您!」
說完,也不待上官凝月給予回應,宛如得到稀世珍寶般,信紙貼於胸口衝下山的羅小虎,恨不得…
與全世界分享激動心情似的,眸內淚花飛濺著,口中高聲叫嚷道:「娘子給我寄家書了,娘子給我寄家書了!」
聽到羅小虎的激動叫嚷,原本腦袋皆耷拉的北翼、西辰、滄月三國士兵,立刻齊唰唰的高抬起了腦袋。
--不會吧?
難道,龍耀瑞王妃並非弄虛作假,她交給羅小虎的家書,真是羅小虎娘子親手所寫的?
這個時候,山丘之頂,櫻唇彎彎笑勾的上官凝月,白皙的手腕一揚,晃起了另外的一封信函。
「滄月國,廬陽縣,梧桐鎮,豐田村五十六號的周來福在哪兒呢?這是你十二歲的兒子周喜寶,寫給你的一封思父家書哦?」
有西辰士兵羅小虎這個前例在,名叫周來福的滄月士兵,還怎會質疑家書的真偽呢?
因此,上官凝月的話音剛落,周來福立刻若一隻歡騰的兔子般,倏地一下狂奔向了山丘頂。
「哇哈哈,我的寶貝兒子,這三年多來,你書念的不錯啊,瞧一瞧你寫給老爹的字,多漂亮!」
待到雙捧信紙的滄月士兵周來福,一邊埋頭看著信紙間的字,一邊咧嘴哈哈大笑的往山下走去時。
北翼、西辰、滄月三國的士兵,雙掌立刻捏握成了拳頭狀,眸光緊張無比的盯望向了上官凝月。
「北翼國,松花縣,青河鎮,麻雀巷九號的馮大海在哪兒呢?這是你的爹娘和妹妹,一起寫給你的家書哦?」
還沒有拿到家書呢,北翼士兵馮大海便一邊興奮衝向山頂,一邊激動的叫嚷了起來。
「哇哈哈!你們聽到沒有,也有我的家書耶,還是我的爹娘和妹妹,一起寫來的家書耶!」
北翼、西辰、滄月三國的士兵,非但雙掌捏握成了拳頭狀,指甲更是深嵌入了手心內。
而他們的眸光,越來越緊張的盯望向了上官凝月,他們正在焦急的等待,等待上官凝月下一個所喚的,會是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