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何故這番模樣,快快請起。舒骺豞曶」東方慧倒是像受了驚嚇一般,讓我快快起身。
「若是東方先生不幫助我,我便是長跪不起。我這一世頑劣不堪到了極點,沒有好好奉孝過父親大人,如今父親大人有難做兒子的不聞不問便是最大的過錯啊。」我見硬的不行,便是來軟的。想要軟磨硬泡那東方慧,讓東方慧出手幫助父親渡過這一劫。
「公子快快請起。東方慧受不了這麼大的禮啊。」看來這東方慧乃是謙謙君子,不但是不記仇,反而原諒了我剛剛的行為。
「那麼先生是答應救我父親的性命了吧?」我看有戲,便是趁熱打鐵起來。
「公子請起,東方慧只知道算卦,不懂得救人。若是想要問什麼的話,請公子賜字吧!」東方慧展開掛攤上面的竹簡,示意我寫下一個字ぬ。
「那便是策『人』字吧,我不想父親死去,便希望他能活著。」我則是在竹簡上面寫了一個「人」字。
「好,這人字。乃是一撇一捺而成,一捺不在一撇則是不立。公子家中父親乃是頂樑柱就好比這一撇,頂住了天。公子則是申屠一族族長之子,身份尊貴卻在父親之下,乃是這一捺。這樣一來,便是公子明白東方慧的意思了吧?」東方慧一收竹簡,看著我笑了。
「申屠智愚鈍到了極點,不知道東方先生的意思,還望先生明示啊!」我心裡便是有了一點把握,可是這攸關我父親的生死,自然是想要問個清楚明白了祜。
「天機不可洩露啊,天機不可洩露啊。既然公子心裡已經明白,就莫要再逼東方將話挑明了。將天機挑明,便是會惹怒了蒼天,好事便是變成壞事了啊。」東方慧依舊是一笑,做出一個請的動作。
「申屠智好生無禮,剛剛的行為便是望先生見諒啊。」
「有雲曰: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慼慼。東方雖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也不是一個小人啊。」東方慧那一副模樣真的讓我愧疚到了極點,這麼一個儒雅之士差點遭了我的毒手,我便是恨自己到了極點了。
「先生既然這麼說了,可是申屠智心裡便是過意不去,卻又要留著殘命去救父親。今天便是先還上東方先生一劍,性命日後再還給先生。」我說完之後便是朝著自己肩頭猛插一劍,作為多東方慧無禮的賠罪。
「公子何苦呢?記住,萬事莫要過於強求啊。」東方慧眼裡雖然閃過一絲欣賞的意思,卻好像又在恨鐵不成鋼。
「這是先生的掛金,申屠智告辭了。」我轉身便要離去,父親的四十大壽已經將近了,若是自己再找不出什麼辦法來的話真的是回天乏術了。
「唉,這掛金便是老規矩時候再給!」東方慧將我叫住,竟然又提起這個老規矩起來。
「東方先生,這就當作我申屠智送你的好了。我申屠智什麼都缺,唯獨不缺這銀兩,先生便是留著自己使好了。」我一笑卻扯動了自己的傷口,生疼的傷口讓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唉,無功不受祿啊。公子還是留著一副好身體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吧!」東方慧手裡一用力,那兩錠金子便是硬生生地被捏成了金沙。東方慧知道我不會要回這兩錠金子,便將手裡的金沙灑向了我。
我只覺得眼中一陣迷離,好像是進了金沙一般,而胳膊上面更是沾染了許多金沙生疼得要命。當我的視線恢復了之後,卻看到了另外懼怕的一幕。
如今的街道本應該是空蕩蕩沒有一人才對,忽然只見卻出現了許多衣衫襤褸之人。他們臉上都是沒有血色一般,身體更是殘缺到了極點。不是少了胳膊,便是缺了大腿,看上去就跟鬼魅沒有區別。
「先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回頭一看,那東方慧依舊坐在掛攤之上,這眾人之中而已只有東方慧臉上有那血色,像是一個人一般。
「東方慧念在公子救父的孝心份上,自然是幫了公子一把。卻也是害了公子一把,公子自此便是有了能看見陰陽兩界的眼睛,莫要害怕不要遭惹他們便是了。」東方慧這麼一說,看來是剛剛的金沙讓我開了天眼,竟然能夠看見陰間之人。
「申屠智謝過東方先生,大恩便是不言謝,申屠智日後再報。」這時候我竟然發現自己的胳膊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心裡更是欽佩起這東方慧來。心裡便是想著若自己能夠幫助父親躲著這一劫的話,日後便是要拜那東方慧為師。
到了家中,我更是坐立不安起來,又怕父母擔心不能跟他人說這事,心裡便是如同火燒一般難受。
這東方慧那一字的意思我已經是完全明瞭:既然這人乃是一撇一捺組成。父親是一撇,而自己是一捺,父親要活著為人便是要我這一捺撐住。這麼一來的話,東方慧的意思便是要我幫助父親度過一劫了吧?
可是,這如何逆天改名卻讓我頭疼到了極點。自己就算是再有本事,可是這天大地大也有比我厲害之人,就比如那東方慧吧。更何況那個詛咒便是要陰間的力量帶走父親,自己就是一個小小的凡人如何對付這陰間之人?
百思不得其解的我便是想要再去尋那東方慧問個清楚,而這個東方慧的掛攤卻忽然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更是讓我感到恐怖的卻是這個東方慧問他人的話,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的存在,也沒有一個人對他有記憶。東方慧就這樣憑空地消失了,就好像他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留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地消失得乾乾淨淨了。
日子依舊這麼過著,我便是珍惜和父親一起的日子,這倒是讓父親寬慰了很多,認為我懂事了許多。我便是懂事了許多,可惜這一切都來得太晚了,我則是後悔自己沒有辦法解了父親這個詛咒。
而父親四十大壽慢條斯理地來了,不緊不慢就這麼慢慢靠近了。在他人眼裡則是父親意氣風發的時候,便是紛紛帶著賀禮前來道賀。家裡四處則是張燈結綵起來,紅色遍佈了整個院子和房間。
可是我看上去卻像是洗不盡的血液抹在了自己的家中,到處都是鮮血。我的腦子裡面不斷浮現出那一家人枉死的模樣,每一個人都用極其痛苦的手段自殺,臨死前不斷地掙扎不斷地流血。想要痛快地死去都不能,想要好好地活著卻沒有了希望。看見那一刻的時候,自己便是恨極了這樣的父親,可是念在自己父親對自己的慈愛份上,又怎麼能夠恨得起來呢?
申屠一族便是有守夜的風俗,便是在生日前一天舉辦自己的生日,所有的親朋好友前來道賀。所有人都不醉不歸,更是通宵歡樂,吟詩作對飲酒吃肉。當子夜過了之後,便是共同慶賀那人的生日。
在所有人的眼裡看來便都是喜慶到了極點,可是在我和父親的眼裡這一天便是到了末日一般。看著計時的水滴慢慢地落下,我只覺得父親殘留的時間越來越少起來。
就在子夜剛剛過了之後,我只覺得眼前的景色猛地黯淡下來。好像整個天地都變成了黑色和白色一般,我家中便是大到了極點。可是這個時候我竟然清楚地看見大門口走進了兩個人,那一白一黑的模樣。
嘴裡面的舌頭更是伸出老長,頭頂之上兩個高高的帽子帶著。手裡面一人持白一人持黑,就好像兩個長長的招魂幡一般,那通身都只不過是黑白兩種顏色。臉上只有那死色一般,一雙死魚眼睛不帶一點感情,腳下如同踏雲而來,不沾一點地面。
我腦子裡面便是閃過一道電閃雷鳴:黑白無常?難道真的是陰間的黑白無常前來勾魂奪牌了嗎?我似乎看見那黑白無常用自己的招魂幡將父親的魂魄拉走,我卻是束手無策起來。
那黑白無常從我身邊輕輕地飄過,好像無視我一般。這個時候我才反應過來,我得到了東方慧的幫助能夠看見陰間的東西,而他們黑白無常並不知道我有這個能力,自然是無視我而過去。
既然如此的話,我便是想要自己先動手將這黑白無常打個魂飛魄散,看他們用什麼來招魂。心裡又怕敵不過黑白無常,我便是一個箭步跑到黑白無常的面前,將他們擋在身後。
那黑白無常也是好奇地對視一眼,笑著穿過我的身體繼續前進起來。在他們眼裡我不過是行為異常而已,他們萬萬沒有想到我可以看見他們兩人。
當黑白無常穿過我身體的那一剎那,我感覺我整個人都要崩潰了一般,自己就連這黑白無常的身體都碰不著,更別說什麼以死相拼了。
那黑白無常一邊飄向父親,一邊歎氣:「這世道真是越來越難混了。這人間需要金銀,沒有想到如今陰間也需要什麼陽間燒來的金銀。」
聽見黑白無常的對話之後,我不由地眼前一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