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人流室面對面
189。舒歟珧留人流室面對面
其實兩老又怎麼會不懂陶蕊的為難？可是孩子有什麼錯？而且多一個孩子那是對她未來的保障啊，他們已經老了，沒辦法照顧她一輩子，多一個孩子替他們照顧這個年近三十都還任性的女兒有什麼不好？
陶蕊滿臉不開心，坐在副駕駛已經開始盤算如何甩開魏永旭了。
魏永旭問了她約定做產檢的地點，陶蕊就把約好做人流的醫院報給了魏永旭。
她甚至想要是就這麼被他陪著進了手術室，出來的時候告訴他孩子已經沒了，那場面該是多麼震撼，孩子就在他的眼前這麼不見了，這不是很諷刺嗎？但是魏永旭沒那麼蠢，他怎麼可能把人流室認錯成產檢室？
作為陶蕊的死黨兼閨蜜，米晨卻幾乎只在婚禮見過魏永旭，所以她看到陶蕊帶了除了章魚之外的男人來赴約，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
「你好，我是昨晚打電話給你的陶蕊的老公。」在人前，魏永旭從來都是笑面迎人。
米晨卻是臉頰一熱，她昨晚騙魏永旭說他們家的驗孕棒是她的，今天卻面對面碰個正著，那麼她幫著陶蕊說謊的事情不是被揭穿了嗎？好囧啊！
「你……你好。」米晨抖著手跟他握了一下。她雖然與魏永旭不曾相處過，但是對與魏永旭的印象卻是很壞，但是她不知道此刻陶蕊是什麼立場，只能把怒火壓下去。
米晨慌慌張張把陶蕊拉到一邊，低聲問道：「蕊蕊，到底怎麼回事啊！你不是要來墮胎嗎？為什麼帶著他？」
「是他自己跟著來的！」陶蕊也壓低了聲音回復，但是語氣間卻是各種憤怒。
「什麼？！」米晨的聲音都高了幾分。「那個混蛋居然親自來看你打胎？怎麼會有那麼渣的男人，那可是你跟他的孩子！」
「噓！」陶蕊趕忙摀住她的嘴巴。「他不允許我打胎，我騙他我來產檢，他是來監督我的。」
米晨的臉色這才好了一點，她撇撇嘴道：「哼，算他有點良心，虎毒不食子！」
陶蕊耷拉著腦袋：「你到底是來做什麼的，怎麼幫他說話！」
米晨吐吐舌頭，接著問道：「那我們現在怎麼辦，他在身邊你還沒踏進手術室就會被逮出來了吧？」
「總之，我們先假裝去產檢。」陶蕊建議道。
米晨卻雙手交疊在胸前做了一個「禁止」的手勢。「做產檢要照b超，你確定你想看你的孩子嗎？如果真的要流掉他，最好不要見他。」
陶蕊一怔，隨著也沉了心。是啊，反正這孩子都不能留，見來做什麼？只會給自己增添不捨而已。
「那我們怎麼辦？」陶蕊問道。
米晨思索了一下，轉身對魏永旭道：「我約好的醫生還沒到，我們先到附近的咖啡廳坐一下吧。」她心裡思索的是魏永旭大忙人，肯定不會有那麼多空閒時間時時刻刻盯著她們，只要拖延一下，也許魏永旭就被喊走了。
魏永旭看了看表，時間確實有點早，於是他點頭答應了。
咖啡廳，米晨故意跟陶蕊說很多女人之間才說的話，還說很多她們的朋友之間的事情，表現得就像大媽大嬸在聊八卦。魏永旭對他們女人間的話題還有她們朋友的事情一點都插不上嘴，也許他嫌無聊就走開了。平常她老公就是受不了她磕磕叨叨，經常找借口開溜。
但是米晨卻低估了魏永旭的承受能力，她們說了足足有一個鐘，可是魏永旭仍然鎮定地陪坐，雖然插不上話，但是細心地給她們佈置點心之類的。
因為米晨是可以找話題，而且她還有好多能跟陶蕊說的話卻是不能當著魏永旭的面說的，所以很快她就口乾舌燥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氣氛瞬間變得尷尬了。
「額，我上趟洗手間。」米晨不得不開脫。
對不起，蕊蕊，你的老公太強悍了，他是聾子還是怎麼著，竟然能面不改色一直聽下來。對不起，她敗了，她要逃走！
「米米，我跟你一起去。」陶蕊說著也站起身來。
魏永旭卻拉住了陶蕊。
陶蕊心下一驚，但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上洗手間你也要跟嗎？」
聞言，米晨頓時有了主意。她大聲道：「我說你這個男人是怎麼回事，對老婆的疑心也太重太強了好不好？老婆跟閨蜜見面都要跟蹤！現在老婆上洗手間你還跟，你變態啊你！」
米晨的聲音刻意尖銳，很快就讓咖啡廳的客人們側目。
陶蕊也立即反應過來，她立即換上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委屈道：「我發誓我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你不要再這樣逼我了……你是不是要把我逼瘋了，你才甘心？」
她故意說得那麼可憐，無非是想激起「觀眾們」的同情，哪怕一個兩個上來替她說話她也好趁機開溜。
孰不知，魏永旭卻為她這樣的表情渾身一顫。那盈盈的眼睛好像隨時都會湧出清泉來一般。他想起了自己的願望，想起了自己想要一個依賴他的陶蕊，如今她這幅柔弱的表情激烈地激起了他心內的悸動。
他的手一抖，陶蕊就趁勢從他的手裡抽了手。
魏永旭嘩地站了起來。他不是不知道陶蕊擺出這樣的表情是要做什麼，可是他明明知道還中了招，他頓時慌了。他有種隱隱的感覺，陶蕊要帶著他的孩子消失了。
他驚顫著試圖拉住陶蕊，但是服務生卻走了過來。
「先生，我們店主請您離開這裡。」男服務生彬彬有禮道：「我們這裡是浪漫愛情咖啡屋，不歡迎跟蹤狂。為了我們店的聲譽，請您出去，你們這一桌的費用我們不收了，只要您出去。」
魏永旭這才反應過來，不單是店員，就連客人們都用鄙視的目光看著他。
陶蕊演的戲竟然起了這樣的效果？！
魏永旭哪裡受過這樣的待遇，頓時臉色漲紅。他乾咳一聲道：「我跟我老婆吵架，我擔心她想不開才跟著她來的，不是什麼跟蹤狂。既然這裡是浪漫愛情咖啡屋，那麼我覺得你們要做的不是趕我出去，而是給我機會讓我哄我老婆開心。」
對面的男子話語間儘是氣度，而且他鎮定自若，哪有跟蹤狂像他這樣的？服務生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而客人們聽了這番解釋才收回注視他的目光。
服務生也接收到店長的示意，立即向魏永旭道歉。魏永旭也沒有跟他計較。
他的目光掃過陶蕊她們剛才走向的洗手間方向，他的心裡閃過不好的預感。
「洗手間還有除了正門之外的出口嗎？」魏永旭問道。
「有的，在停車場那邊。」因為得罪了魏永旭，服務生的語氣變得極其委婉。
「結賬。」魏永旭拍下幾張大洋便起身朝停車場出去了。
希望現在還來得及追上陶蕊，不然他的孩子……
米晨牽著陶蕊慌慌忙忙從洗手間的安全出口到了外面，在外面攔了出租車就去了市人民醫院。先前預約的第一軍醫經不能去了，不然會被魏永旭逮到的，但是也不能去不正規的醫院，畢竟陶蕊要做的是流產，萬一去到不正規的醫院遇到醫療事故什麼的就慘了。
陶蕊一直緊張地不時望向車子後面，她擔心魏永旭會追上來。
「他不會追上來的，畢竟他又不能gps定位你。」米晨也鬆了一口氣，趕緊安撫陶蕊。
聽了這話，陶蕊猛然一顫，趕緊翻出手機把手機關節還把電池給扣了出來。
「米米，你也是，把電池也拿出來。」陶蕊趕緊吩咐。
「哈？有那麼誇張嗎？又不是間諜。」雖然不知道陶蕊為什麼那麼慌張，但是米晨還是照做了。
「你不知道，他要是打電話給特警查我們的位置，我們的手機就會把位置給暴露的！」
米晨透過鏡子都看到前面的司機眉角抽了一下，估計是在想自己是不是載了兩個通緝犯。
「不至於吧，你老公竟然連特警都能動用？」米晨立即開口把司機的疑慮打消，不然司機把她們半路丟下或者直接送進警察局就糟了。
陶蕊肯定地點了點頭。他可是市委書記，還有很多其他的頭銜，能動用的人能做的事情可不在少數，就像上次他幫助顧錦深的時候還調動了整個警界。
「哈哈哈……」米晨乾笑兩聲。官家的事情她這個平民老百姓果然不能想像。
很快她們就到了市人民醫院，她們第一時間掛了號，但是因為已經有點晚了，前面排隊的人不在少數。
看著一干年輕的姑娘，陶蕊不禁感歎現在的年輕人私生活多麼混亂。看她們的穿著打扮都是未婚的姑娘家吧，怎麼都來打胎？
陶蕊感歎之際，卻看到米晨慌慌張張地擋在她的面前。
「看樣子還要等好久，我們先去外面透透氣吧，這裡面的氣氛確實好凝重。」米晨笑著，但是笑容卻極其不自然，陶蕊甚至覺得她在打顫。
陶蕊抬眸準備看一眼牆上的掛鐘，但是卻看到米晨好似心虛地立即挪了挪身子擋住她的視線——米晨果然有古怪！
「我只是想看看前面的鐘，你擋住我做什麼？難道前面有我不能看的東西？」陶蕊扳著她的肩把她挪到旁邊。
在看到幾米之外坐著的人之後陶蕊渾身僵硬——章宇！
章宇坐在長椅上，身邊坐了一個長卷髮的女子，她絞著手一直在掉眼淚。
女子二十五六歲左右，容貌姣好，但是臉色蒼白，眼睛哭得又紅又腫，黃色的卷髮疏於打理散散亂亂，讓原本就蒼白的她顯得更加憔悴。
陶蕊的腦袋轟轟隆隆作響——這個女人是水？她是來打胎的？為什麼大章魚陪著她？！
「別哭了……」章宇估計是看不下去她哭哭啼啼的樣子，又抽了張紙巾給她擦眼淚。
但是女子卻是絞著手指不搭理他。
陶蕊這才看清楚她絞著的手指放在小腹上，好像在保護自己的肚子。她的肚子仍舊平坦，看不出有什麼不妥，若不是出現在人流手術室，陶蕊肯定不會猜想她已經懷孕了。
「都說別哭了！就算你再哭這孩子也是不能留的！」章宇扳過她的臉用力地給她擦眼淚。
女子孱弱地揮著手指掙扎，聲音嘶啞：「我知道！我早就知道！可是它也是一條生命，我……我不想殺人！」她的聲音裡充滿了濃濃的痛苦與絕望。
「呸呸！」章宇不客氣地打斷她。「你怎麼可能殺人？現在孩子才兩個月多，還是一灘血水，只是細胞，不是人！你趁現在還不會對身體造成影響早點打掉，不然以後你動不了手，生下來痛苦的是你自己！」
一向柔和的章宇竟然也會說出這樣狠絕的話來，陶蕊驚愕得說不出話來。就好像他的溫柔，他對她的呢喃，對她的寵愛，全部都是虛假的一般……她覺得心臟彷彿被吊起來狠狠地抽打，她覺得自己好像要窒息了。
旁邊的米晨不安地看著陶蕊。她應該擋好一點不讓陶蕊發現的！現在看情景聽對話不就知道章宇跟這女人是什麼關係了嗎？蕊蕊肯定受打擊了。可是，可惡，原來章宇這個男人表裡不一！嘴上說著要追她們家蕊蕊，到頭來還把別的女人的肚子搞大了！搞大了別人的肚子不算還逼他來打胎！
她真是看錯章宇！沒想到章宇也是混蛋一個！
「可是我、我想要孩子……我也知道生下來對誰都沒有好處，可是，可是，我捨不得……」女人婆娑的淚眼看著章宇，抖著唇再也說不出話來。她一頭栽進章宇的懷裡，抓著他的衣襟大哭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也不是故意要逼你這麼做，可是你要明白，這是為了你自己好。」章宇輕輕地摟住她，低聲地安慰。
米晨緊緊揣著拳，恨不得上前，揍他幾拳。搞大肚子逼迫流產還不算，竟然還說著什麼「為了你自己好」這樣虛偽的話！她也是做母親的人，她知道女人對孩子是怎麼樣的心情，就算生下來自己會受罪一生，如果可以她還是會義無反顧把孩子生下來。可是章宇卻連哄帶騙要那女人墮胎！
雖然是抓到陶蕊的情人和他的對象在一起，但是米晨卻對那個女人恨不起來，那個女人也是受害者，那個女人一定是被章宇騙了！
她原本對章宇的感想有多麼良好，現在對章宇的感想就有多麼壞。她和閨蜜們一直一致以為章宇就是蕊蕊的良人，蕊蕊受到的苦難已經夠多了，就是應該找一個像章宇那麼疼她那麼愛她的男人享福，沒想到章宇跟魏永旭一樣是腳踏兩條船的男人！
她替陶蕊感到委屈。先後托付真心的男人竟然都是這樣的貨色，她一想到陶蕊唾手可得幸福分崩離析，她就難過得直掉眼淚。
陶蕊卻上前捏住米晨的手心，對她搖了搖頭。
「蕊蕊，我要替你揍他幾拳消消氣！」米晨抖著聲音說道，眼淚嘩嘩啦啦地就往下落。
陶蕊抬手抹掉她的眼淚，假裝平靜的眼眸卻掩不住哀傷。
「米米，謝謝你。」她緊了緊米晨的手心。此時此刻她掉不下眼淚來，因為傷得太痛傷得太深傷得麻木，可是卻有人代替她留下了不能流的眼淚，她其實是幸運的不是嗎？就算沒有男人，可是她有一群願意替她落淚，替她出頭的好姐妹。
也許這就是她陶蕊的命吧，無法有姻緣，所以上天才送給她一群好姐妹作為補償。
夠了，足夠了。她不傷心，她不難過，不就是男人嗎，她沒有男人也活了二十幾年，就算這輩子在沒有男人，她一樣可以過得很好。
因為她不是孤單一個人呢。
陶蕊的沉默讓米晨心痛。她曾經聽蕊蕊訴說過多少次章宇的好，她知道這半年來蕊蕊已經慢慢接受了章宇，要不是這次突然懷孕，蕊蕊一定跟魏永旭離婚就嫁給章宇了，現在蕊蕊懷了孕已經夠痛苦了，這時候還告訴她曾經許諾她未來的男人背叛了，這根本就是等同於雪上加霜！
她一想到自己早上還跟陶蕊商量過要是懷孕的事情被章宇知道了應該怎麼辦，那時候她還在為章宇擔心……一想到自己擔心的是一個衣冠禽獸，米晨就覺得恨透了自己。
她咬了咬下唇，覆手拿開了陶蕊的手心。
「米米……」陶蕊試圖拉住米晨，但是米晨已經大步朝章宇和那女人走過去了。
「章宇！」米晨嘩地站在章宇和那女人的面前。
米晨的聲音把擁抱在一起的兩人嚇了一跳。陶蕊看到章宇條件反射性地摟緊了懷裡的女人。
抬眸看到眼前的是米晨，章宇一怔。
「你是誰？」先開口的反而是章宇懷裡的女人。
米晨冷冷地掃了一眼女人，隨後猛然拉起了章宇的衣領。
「米……」章宇慌忙開口，但是「晨」字還沒出口，米晨的巴掌已經狠狠地摔了下去。
清脆的巴掌聲迴盪在瞬間靜寂下來的走廊，走廊上的人紛紛側目，而原本被章宇護著的女人發出驚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