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霍擎蒼寫的那幾行字,藍以風腦海裡立即浮現出兒子倔強的酷表情,就好像在說,哼,誰比我還會照顧媽媽和妹妹?
可她再也沒有機會看到兒子的這個表情了……
她用手緊緊摀住眼睛,她不想再哭,不想兒子在另一個世界裡還要擔心她。舒殢殩獍她不能再這樣下去,萎靡不振。她要帶著兒子那一份,好好照顧瑾兒和萱萱。
她狠狠的抹了眼睛一把,然後一轉身,就撞進了一個寬厚的懷抱裡。
條件反射的,她往後退了一步。
「芊芊,我找你只是想跟你說,王志貴的事我會處理,你不要放在心上。」
她一直低著頭不看他,聽到他的話,就點了下頭。
身子一移,她越過他要離開,手腕卻一下被他抓住了。
「兒子去世了,我們一直沒有好好談談。芊芊,我還欠你一個對不起。我不是要替自己說好話,可我真的不是不想救他。」
他盡量放柔了聲音,她卻冷冷的說:「放開!」
手腕上的熾熱終於消失了,她逃也似的大步走進客廳裡。
孩子們已經把信折疊好,還用紙做了一個信封,寶貝的把信裝了進去。
「媽媽,快點把信寄給哥哥吧。」萱萱把信交到了她的手裡。
明明是薄薄的幾層紙,卻彷彿有千金重。藍以風語氣堅定的保證:「我一定盡快把信交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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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與是被炸彈炸死的,屍體被炸成了好多塊,飛濺到茫茫的大海裡,最後連一塊都沒有撈回來。所以,他的葬禮,只有一個空棺材。
葬禮是霍家組織的,霍老頭沒有回英國,也沒有怪罪霍擎蒼傷了那麼多手下,反而主動提出為藍與舉行一個追掉會。畢竟,藍與才是霍家真正的長孫。
這是一個小型的私密的追悼會,只邀請了霍大家族的一些重要家庭成員。
霍老頭提出這個追悼會之後,霍擎蒼找藍以風徵詢了下意見,是否可以開這個追掉會,她是否會參加,是否會告訴霍家的人,還有萱萱的存在。
末了,霍擎蒼又加了一句:「這是一個小型的追悼會,來的全是我們家最親的人,不涉及到什麼利益之類的逆踏漩神。」
藍以風這時已經從滅頂的傷心中稍微平復了。其實,藍與的事之前還上了新聞,她想保守萱萱和瑾兒的秘密,對消息靈通的霍家來說,也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她沒有權利阻止藍與的其他親人去緬懷他,即使很多人沒有見過他。而她自己,若是去的話,該以何種身份去?她的寶貝兒子,她放在心裡追悼就可以了,其他形式上到東西對她而言都沒必要。
「追悼會你們想開就開吧。我不會參加,我也不想讓萱萱和瑾兒參加,因為我還不想讓她們知道藍與已經不在了。」
霍擎蒼點了點頭,望著她毫無血色的臉,想叮囑她好好照顧自己,話卻卡在喉嚨裡出不來。從他們從墓地回來到現在都一個禮拜了,她的臉色一直這麼差,吃什麼補什麼都不行。
他轉身要離開,藍以風第一次主動叫住了他:「喂,王志貴的事怎麼樣了?」
她這一聲喂,讓霍擎蒼的心像被刀劍刺了一似的作疼。他壓下心裡的痛,勉強擠出一抹淡笑:「他最近藏了起來,我正派人找他呢。你放心,他逃不掉的。」
「他怎麼會這麼有本事呢?他在哪裡弄到的炸藥?他在哪裡弄的車?他怎麼能三番五次的從警察的看守下逃脫?現在還藏的連你都找不到?」藍以風盯著他,「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你是不是知道了,沒告訴我?」
她不是傻瓜,一旦冷靜下來,也能看出其中的問題。
他不敢跟她說的太多,只含糊的來了這麼一句:「他背後好像是有什麼人支撐他,我的人正在查。」
藍以風還想再問什麼,柳嬸上樓稟告說秦仲遠來了,她皺緊的眉心立即鬆動了些許,這麼細微的動作,卻沒有逃掉霍擎蒼的眼睛。
「我們以後再聊吧。」霍擎蒼打住話題,識相的給她和秦仲遠倒出空間來。
他退出藍以風的房間時,正好秦仲遠走了過來,二個人撞個正著。
秦仲遠衝他點了下頭,他也沖秦仲遠點了下頭,然後秦仲遠越過他,敲門走進了藍以風的房間。
門開了的時候,霍擎蒼正好對著門,眼見秦仲遠走進去,藍以風的臉上露出高興的表情。
然後,門扉一關,將他徹底的隔離開了。
他下了樓,柳嬸正拎著幾個箱子往廚房的方向走,看到他立即頓住腳步,禮貌的道:「霍少爺,這些是秦少爺拿來的燕窩,說是給以風補身體的,我先把他們拎廚房去了。」
霍擎蒼的臉色有些難看,他聽著柳嬸叫他一聲霍少爺,又提到「秦少爺」,心裡就是不舒服。
其實,柳嬸察覺到他心情不愉快,也挺能理解的,畢竟哪個男人願意看到自己的女人和別的男人當自己的面約會呢,況且,秦少爺還在這邊住過一段時間,衣不解帶的日夜照顧生病的以風。
這種事若放在別的男人身上,柳嬸就會呸一口唾沫,罵某人不是男人,但霍少爺要不是男人,這世界上就沒幾個人是真男人了。只不過,她看不透他是怎麼想的,怎麼能忍受秦少爺天天往這邊跑。
她都忍好幾天了,今天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霍少爺,我實在好奇啊,你明明不喜歡秦少爺來,幹嘛不暗示他一下呢?秦少爺那麼聰明,應該能看出來。」
霍擎蒼沉默了下,然後才說了一句:「他能讓以風開心一點。」
就這一個理由,就這麼簡單。他已經沒辦法讓以風笑逐顏開了,其他人若能讓她高興一些的話,讓他不高興的事,他也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