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雪,你是不是已經查到了什麼?」喬禹崢看阡雪震驚的表情,狐疑地問道。
他低柔的嗓音,關切詢問裡滿是磁性,阡雪陷入在自己的思緒裡面,怔怔的竟還是沒有反應過來。
喬禹崢看了她一眼,伸手撫上了她的臉。突如其來的觸感,才讓阡雪的眼皮倏然一跳!
她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這才發現喬禹崢已經離自己很近了,氣息沉沉地壓了下來。
剛剛她盡顧著去失神去思索了,竟然都忘記了避開他。
阡雪連忙退後了一步,躲開了他的手,還有他的氣息。她的手握成了拳頭,用指甲掐了掐手心,在疼痛中強勢自己從紛亂的思索之中清醒過來。
「我在查什麼,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阡雪並不避諱自己的目的,冷冷地道。事實上,她覺得依喬禹崢那麼聰明的人,很容易猜得出她此行回來的目的,在他面前,也沒什麼好避諱的。
喬禹崢垂眸,看著她低聲道:「我給你機會,等著那一天到來。所以以後,你別再單獨行動,一個人去查事情,這樣很危險,知道嗎?」
他的關心,只讓阡雪覺得驚心動魄,更覺得莫名其妙。
喬禹崢衝她淺笑一下,溫柔縱生,趁她失神之際,竟然輕柔地吻上了她的唇。
阡雪被他的舉動嚇壞了,也氣壞了,連忙推開了他,後退了好幾步。轉身一語不發地離開時,她懊惱地想著,她竟然還是在他的面前露怯了。
這實在是不應該!
可是她這樣緊張的反應,卻讓喬禹崢的心裡升起一絲希望來。哪一種表情都好,只要她不再要拿平靜和冷漠來面對他就行。
「阡雪……」他低低喚住她,像是要喚到她靈魂中一般,走到她的面前,溫熱的眼神注視著她的臉,道:「如果我將我整個人生都賠償給你,你會原諒我之前犯的錯嗎?」
人生。
那麼直白而沉重的兩個字,讓阡雪心中猛然一顫!
鼻子裡的酸楚漸漸地上湧,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頭,恍惚之間,她水眸裡原本的震驚,替換成了淒楚的苦笑,最終連這也散去去。
「喬禹崢,你的人生,我哪有資格要得起……還有,你有對我做錯過什麼事嗎?」她輕吸一口氣,嘲諷地看著他說道。
喬禹崢看著眼前他一如既往深愛著,而曾經卻用最離譜的方式『保護』著的女人。其實現在他才明白,哪種方式那裡是保護,分明就是傷害。
直到五年前,他聽到她出車禍身亡的那一刻,才知道自以為是的自己,錯的有多離譜。
他心中起伏不定,前進一步湊近她的臉,低啞地道:「我的人生,原本就是屬於你的。對你,我做錯過許多的事,而最錯的事情就是以為放開你的手,是為你好。
我自以為是,以為自己足夠強大,甚至以為自己無所不能可以擺平一切,結果卻害了你。」
他的話,她聽得似懂非懂的,更不想去弄懂,只輕笑一聲,淡漠地挑著美目看著他道:「你現在是在向我懺悔嗎?」
「阡雪,我沒有在和你鬧。這些年,我以為你不在人世了,你知道我每一日、每一夜都是怎麼過的嗎?」喬禹崢的眼神劇烈地顫抖了一下,波動湧動著層層的痛楚。
阡雪卻冷哧了一聲,打斷他的話,冷冷地道:「我當然知道你是怎麼過的。我每一日都看著你在人前如何風光,如何成功。
你每得爬高一分,我心中的恨就越增加一分。」而且,她心中痛苦也隨之增加一分,因為他的成功全是建立在她的悲劇之上。
她的水眸垂了下去,透過朦朧的視線看到的就是他精緻的領口,他曾經溫暖得讓她覺得可以依賴一輩子的懷抱和臂彎,終究是陌生了。
人們都說極致的愛和痛其實都是相對的,有多愛,就會有多痛。這麼多年來,阡雪從未敢站在現時的時光之外,去回看過當時,她對他的愛與依賴到底有多深。
而此時,那份與當日深刻的愛成正比的痛,重到讓她根本無法承擔,她不想再承受更多了,所以不敢去回憶。
面對她的控訴,他說不出話來。
「可是喬禹崢,不管你爬得有多高,現在我回來。終有一日,我要讓你嘗到從最高處墜入地獄是什麼的滋味。」阡雪冷冷地道。
就像他當初將她從天堂推入地獄時一樣,她所承受過的,她統統都會還給他。
「你想怎麼做都行,只要別再讓我找不到你,可以嗎?」喬禹崢卻全無畏懼,依然深情而眷戀地看著阡雪。
他這樣的深情,阡雪只覺得假,心裡莫名地生出一股怒氣來,轉身就向前走去,很快招了一輛出租車離開了。
喬禹崢拿這樣無所謂她報復以及深情的樣子來面對她,讓她始料不及,也沒有招術應對他了。只是今天在這裡遇到喬禹崢,阡雪也不算一點收穫也沒有。
至少她知道,在整件事情裡面,根叔一定脫不了干係。可是根叔的動機是什麼呢?他為什麼要針對她呢?或者他針對的是喬禹崢嗎?
不,根叔針對的一定有她!要不然那場導致她重傷且並不是意外的車禍,不會與根叔有關的。可是臨死前,她當時分明抓到的是喬禹崢的貼身之物啊!難道他們是一路的?
阡雪混亂之中,這個念頭越發清晰起來。
……
公司的正事,阡雪不用操心,自有程思玨去和喬禹崢周旋著,她也不用出面。只是有時候,喬禹崢會刻意地逼得她不得不與他見面。
「今天晚上的晚宴,你要是不想去,可以不去,我去推掉就行了。」程思玨走進阡雪房間的時候,看到她坐在鏡子前面正在發呆,以為她心裡緊張,於是這樣勸道。私心來講,程思玨不希望她去的。
他走過來,雙手輕輕地放到了阡雪的肩膀上,安撫地拍了拍她。
「我沒事。」阡雪側過臉,戴上了耳環,然後搖晃了幾下,看著鏡子裡面的自己,問他:「好看嗎?」
「好看。」程思玨一時有些恍惚。
曾經,在喬家為阡雪舉辦的生日聚會上,阡雪也是這樣戴上他送的耳環,搖晃著問他『好看嗎』。
那時候,阡雪是為了逃避喬禹崢而與他演戲故意而為之,而現在她何嘗又不是為了喬禹崢呢?!一切看似都變了,可是有些本質的東西,他知道並沒有變的,例如,不管愛也好,恨也罷,他從來都不是阡雪生命中的主角。
「阡雪。」他的手扣緊了她的肩膀,頭俯下來貼進了她的臉,有些緊張地道:「你……是不是很快,又要離開我了?」
他的聲音很緩慢,以至於阡雪聽了半晌才反映過來,轉頭看著他道:「為什麼這樣問?」
「林夏查到的消息,她全都告訴我了。」程思玨有些緊張地看著她道:「如果,我是說如果,五年前你與喬禹崢之間發生的一切其中有誤會,如果喬禹崢是有苦衷的,你會不會……」
會不會回到他身邊?程思玨的話卻沒有說話,就被她打斷了。
「沒有你想的這種如果,我當年親口問過他的,這其中不會有誤會,也不會有你想的苦衷。而且,我也不是五年前那麼好騙的沈阡雪了。不管他虛情假意地玩什麼把戲,我只為我的目的而來。」一絲冰冷的流光閃過阡雪的眸子。
聽到她這親說,程思玨的心,這才微微一鬆,那種生怕失去她的惶恐感覺,他嘗到過太多次了,真的很折磨人。
……
晚宴舉辦得很隆重,喬禹崢邀請了許多的客人來,而當做為主角的程思玨攜著妻子出現的時候,自然引來了眾多人的注目。
其中也有個別的人曾經見過阡雪,現在還記得她的樣子。此時看到與死去的人那麼相像的她與程思玨一同出現,有人驚得目瞪口呆,回神之後,竊竊私語便在諸多角落裡散步開來。
而當阡雪身為恆遠國際千金的身份被人知曉後,大家看她的目光又變了。大家紛紛在想,或者真的只是人有相似而已吧。
「歡迎,程總。」喬禹崢迎了上來與程思玨打招呼,卻自動略過了對阡雪『程太太』的稱呼。
不料喬紫琳卻趕了上來,將喬禹崢落下的一句補全了:「程太太。」
如果說之前喬紫琳不能百分之百確定她的身份,那麼現在看到和她在一起的人是程思玨時,就敢肯定她絕對就是阡雪了。
程思玨那麼愛阡雪,會為了阡雪安排一個身份,在喬紫琳看來絕對不是什麼意外之事。
同時,那一天被阡雪愚弄的事,也讓喬紫琳痛恨不已。她只恨阡雪的命大,五年前她費盡心機阻礙住喬禹崢去找她,結果那麼慘烈的車禍,都沒能讓她死掉。
「喬太太。」阡雪也微笑著向她點頭致意。
兩個女人剛剛沒站在一起時,倒是各有各有美,自成一道風景。可現當站到一起,喬紫琳身上的光環明顯暗淡了許多。
五年之後,日漸成熟的阡雪,身上多了一股類似袁芝晴的怒放到囂張之美。全場的目光,一下子全部聚集到了他們四人的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