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事的人都走了,展小憐跟公司其他員工回到裡面,大家七嘴八舌的說以後怎麼辦,搬到這以後已經有人從旁邊人的嘴裡聽到了些消息,都開始擔心了。舒殢殩獍
展小憐往屋子中間一站,舉著拳頭吼了聲:「安心幹活,那幫人交給我。」
要說領導的作用是啥,就是在這了,展小憐可以偷懶不來公司,可以啥事都不做,只要她讓員工相信她,這就是足夠了。一個公司領導都沒法讓員工信任,領導還能勝任嗎?
公司裡有一半人是先後跟著展小憐一直留到現在的,可以說是公司的元老級人物,誰都知道沒了展小憐,公司絕對發展不到今天。穆曦是大股東不假,可她從頭到尾在公司幾天啊,公司發展最重要的階段,展小憐那真是沒日沒夜的撲了那小院子裡了。
就像現在,展小憐這話就這樣扔在這了,就算有新來的員工擔心也沒人說出來,老員工那心裡可是特別的淡定,特別是最早的那三四個人,他們可是有幸見過李晉揚面的。
週五晚上,展小憐回家,吃晚飯後就躺被窩玩手機,玩了一會遊戲以後覺得無趣,眼珠子骨碌碌轉了一圈,重新拿起手機,嘀嘀嘀的按起來,直接給邊痕發了個短信:邊律師,明天幾點見?
邊痕剛洗完澡,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聽到手機在響,他一邊擦頭一邊走出來,腳下跟著他的腿繞著跑的是一隻胖乎乎的小花狗,邊痕蹲下身,一邊伸手摸小花狗的頭,一邊慢吞吞的伸手拿過來,點開短信,面無表情的按著按鍵:地址,我去接,七點。
展小憐趴在被窩回短信,回完了伸手把手機放在一邊,睜著眼睛看了會天花板,在被窩裡打個滾,繼續睡。
第二天六點鐘展小憐就爬起來了,展媽起來去廁所,竟然看到展小憐正站著水池旁邊刷牙,展媽被她嚇了一跳:「小憐你今天起來這麼早,是不是公司又有事啊?」
展小憐動作麻利的刷著牙,一邊刷一邊含含糊糊的說:「不是,我今天跟人家約好出去有事的,那人是個香蕉人,時間概念很強,我不能遲到……」
展媽一聽,也不知道是什麼事,反正展小憐急她就跟著急:「我給你做點吃的去。」
展小憐急忙把牙刷從嘴裡拿出來,對著展媽喊了句:「媽,我出去買著吃,你別忙活了。」
展媽這可急了,「外面能吃到什麼東西……」想了想,展媽忍不住走到衛生間門前看著展小憐問:「小憐,你不是談戀愛了吧?不少字」
展小憐正仰著頭漱口,聽了展媽的話,低頭把嘴裡的水吐出來,看著她說了句:「暫時還不是,等我追到了再說。」
展媽一聽傻眼了,還真是?
展小憐用毛巾擦擦嘴:「媽,我開玩笑的,你還當真啊?」
展媽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什麼玩笑都能開,人家知道還不用口水淹死你。」一邊走一邊往廚房走:「我給你煎個雞蛋,你去沖杯奶粉,吃完了再走。」
展小憐沒辦法,只好去跑去沖了杯豆奶粉,坐在桌子邊一邊喝一邊對廚房喊:「媽,我中午可能也不回來吃飯,你跟我爸別等我哈。」
展媽開了抽油煙機,也不知道聽到了沒有,一會功夫端著一隻小碗往展小憐面前一放,嘴裡說了句:「趕緊吃吧。」
展媽從衛生間出來直接回臥室穿衣服,每天早上都是這個點起床,習慣了,再回去也睡不著,穿衣服的動靜把展爸給吵醒了,展媽想了想還說跟展爸說了句:「她爸,我怎麼覺得好像談戀愛似的,一大早的洗臉刷牙打扮自己呢,還說中午不回來吃飯。你也不問問?」
展爸翻個身,嘴裡說了句:「她跟我說過,說今天去跟她一個朋友一起去一家福利院當一天義工,我讓她去的……」頓了頓,展爸又翻回來,看著展媽說了句:「她要是真談戀愛,也是好事。」
展媽瞪大眼:「喲,你這爸爸當的轉性了?」
展爸索性也不睡了,從被窩裡坐起來,靠在床頭:「小憐要是談戀愛了,以後能結婚,不定還能在擺宴定居……」
展媽聽了,頓時一臉惆悵,在床邊上坐下來,一臉頹然的說:「哎,說到這個,也不知道美優以後該怎麼辦,我現在都怕了那孩子了,每次想起來心裡就難受……」
展爸歎口氣,伸手拍拍展媽的手,安慰道:「沒事,沒什麼大不了的,以後都會好起來的。」
夫妻倆在屋裡說悄悄話,展小憐那邊已經收拾好了,一身休閒的打扮,也沒帶包,牛仔褲的褲兜裡塞著手機和鑰匙,腳上穿著雙平底鞋,扯著嗓子對著展爸展媽的房間吼了聲:「爸,媽,我走啦!」
展媽急忙走出來跟著後面提醒了句:「晚上早點回來,別太晚了!」
「知道了!」展小憐走到門邊,拉開門直接走了出去。
這會的天還是濛濛亮,冷颼颼的,展小憐縮著脖子一路小跑,直接跑到擺大後門那裡,老遠就看到邊痕的車停在那裡,展小憐記得邊痕的車牌號,所以一看到那輛銀白色的車就知道是邊痕的。
對於展小憐來說,這個點起床絕對是早的,還沒跑到車邊上,展小憐跟著就打了個呵欠,拉開車門坐進去,展小憐自來熟的跟邊痕笑瞇瞇的打招呼:「邊律師早啊。」
邊痕只是輕描淡寫的看了她一眼,伸手從車前面放著的一個紙袋子往展小憐手裡一扔,也不說話,等展小憐繫好安全帶後,啟動車輛直接開了出去。
展小憐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嘴裡嘀咕了一句:「這是什麼?」
邊說手上已經把那袋子給打開了,從紙袋裡提出袋麵包,展小憐數了數,有五片,薄薄的,她用手捏出來兩排,又把紙袋裡的奶油包拿出來,用嘴巴咬開,往麵包上抹,抹完了,又把另一片麵包蓋上,攤在掌心,另一手「啪」一下拍下來,麵包頓時被拍扁,奶油都從邊緣上擠了出來。展小憐捏住,長大嘴巴,啊嗚咬了一口,剩下的麵包她都是用這個方法吃掉的。
邊痕看了她一眼,這吃麵包的方法還是第一次見,非要把麵包給拍扁才吃,看著可真有眼疼。他抬抬下巴,對展小憐說了句:「還有杯咖啡。」
展小憐「哦」了一聲,又把一杯咖啡掏了出來,插上吸管,一邊吃一邊喝,笑瞇瞇的對邊痕說了句:「邊律師,其實我吃過早飯了。」
邊痕眼睛看著前方,從鼻子「嗯」了一聲,還是沒說話。
展小憐一點都不覺得寂寞,邊痕不說話她說,一路上就沒消停,邊痕時不時應一兩句。其實展小憐也沒問別的,就是問福利院的事,她什麼都不懂,身邊也沒人做這事,義工這詞,展小憐就是從邊痕嘴裡第一次聽到,邊痕也成了展小憐身邊第一個也是唯一個義工。
展小憐自己在網上查了查,她覺得慈善這玩意太有技術性和手段性,一般人還真做不來。一個普通人,自己的溫飽都是問題,誰還會想到去幫助別人?看看電視上網上報紙上,做慈善都是些什麼人?慈善慈善,慈悲善良,光有愛心還不夠,有愛心救不了人命,有錢才能救命。那都是身家過億的明星和富豪級人物,這些人哪個沒有錢,只有他們這樣的才有資格談慈善。
展小憐還不確定自己這樣一個拿不出幾毛錢的人對那些孩子能有什麼樣的幫助,也不確定自己來這到底有沒有意義,不過既然來了,展小憐也沒打算半途而廢,只是一想到那些孩子,展小憐就會覺得難受,如果她前幾天沒有來過多好,沒來過,沒看到,不知道,那她就不會這麼難受了。
車裡除了展小憐的聲音就是展小憐的聲音,邊痕就跟隱形人似的,偶爾才應一聲,半響,展小憐總算消停了,吃完東西以後就手托腮看著窗外,冷不丁嘴裡冒出一句:「邊律師,你從什麼時候開始當義工的?」
邊痕回答:「很久之前。」
展小憐扭頭看了他一眼,繼續問:「那是怎麼想起來做義工的?」
邊痕笑了笑:「我父母就是當義工的時候認識的,我受了他們的影響。」
展小憐點點頭,「你第一次當義工的時候,看到那些人,你有沒有種……不好的想法?」
邊痕認真的想了想,然後才說:「開始會有影響,覺得他們影響到了我的心情,有種排斥和逃避的心理……後來我母親給我做了心理輔導……」頓了頓,邊痕突然問了句:「你需要心裡輔導嗎?」
展小憐立刻擺了擺手,嘴裡說了句:「我還是算了,我不是個有愛心的,我今天就是過來看看,能做就做,不能做我下車不來了。省的我看了那些小孩鬧心。」
邊痕冷清的笑了笑,「現在願意做義工的人不多,大多人很忙,沒有時間,特別是像這種地方偏僻的,知道的人少,來的人也就更少。很多人都是一時興致,有些人工作調動離開,大多做不了長久,所以,來來去去很正常,來一次就不來的也正常,來了幾次不來的也有,一年半載來一次的還是有。」
展小憐點點頭:「說的有多道理,這個地方,要不是邊律師昨天把我硬拉過來,我還真不知道會有這樣一個地方……」
兩人接下來都沒有說話,車到目的地停下,外頭的空地上站了一排孩子,展小憐下車的以後就看到那群孩子排了隊站在空地上,還有好幾個穿著志願者服裝的人一起排隊,展小憐啥話沒說,趕緊跑過去站到老師的隊伍裡,邊痕下車以後也直接過去排隊,然後是這個小小福利院的升旗儀式。
展小憐沒看國旗,也沒聽那個手提收音機裡播放的老式磁帶裡傳出的國歌,而是扭頭看著這幫被人孩子,他們仰著頭,眼睛盯著國旗,小嘴一張一合的,跟著音樂在唱歌。
升旗儀式結束,帶隊老師又把孩子帶到裡面,那些年紀小或者腳嚴重殘疾不能走路的孩子,要麼是其他孩子推著輪椅進去,要麼是老師抱著進去,展小憐跟著隊伍最後面,等大家都進去了她才跟進去,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事,她就跟在人家後頭看。其他人各自有事,展小憐正抓頭不知道要幹啥,突然有人扯了扯自己的褲腿,展小憐低頭一看,上次那個小男孩仰著小臉看自己,見展小憐點頭,他伸手攤開小手,展小憐看到他手心裡握著一塊小肥妞牌奶糖,那糖一看就是被握了很長時間沒捨得吃的,包著糖的糖紙都被握久變軟了。
展小憐蹲下身子,笑瞇瞇的看著他:「你好呀。」
小男孩咧著小嘴對展小憐笑,把糖往展小憐面前湊了湊,說:「給小兔子老師吃糖。」
展小憐頓時有種羞愧的感覺,她還不是新老師,真的不是。
小男孩捧著糖,小心翼翼的說:「這個糖好吃,很甜。」
展小憐對著他笑了笑,:「給了我你就吃不到了,真給我?」
小男孩點頭,很確定的說:「嗯。給小兔子老師吃糖。」
邊痕那邊正要進教室,扭頭看到展小憐蹲在地上跟一個小奶娃說話,看到小奶娃手裡的糖,他走過來跟展小憐說了句:「你把糖吃了。」
展小憐瞪大眼睛看著他:「哎?」吃小孩的東西太沒品了吧?不少字
邊痕摸摸小男孩的腦袋,說:「小奶油對糖過敏,不能吃糖。」
展小憐的眼睛瞪的更大:「哈?」
邊痕蹲下來,從小奶油手裡拿過糖,用很慢的中文問:「我可以吃嗎?」、
小奶油很堅定的搖搖頭:「這是小兔子姐姐的糖。」
展小憐伸手拿過來,剝開,直接扔進了嘴裡,然後對著小奶油笑的大眼瞇成了縫,說:「很甜。」
小奶油很高興,挪著兩條反著長的小腿,慢慢的走開。
邊痕站起來,轉身去上課,展小憐坐到院子裡的凳子上,手托腮看著這幾個年紀很小的小孩,其他大一點的小孩都去上課了,每次都是這幾個特別小連說話都不利索的孩子在院子裡玩。
上午的展小憐是在發呆中度過的,下午展小憐被分配到了任務,帶著這些小傢伙玩,午飯吃的東西很粗糙,和在家裡的完全沒法比,展小憐捏了捏了手裡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做的餅子,咬一口,還有點甜,比自己想像的要好。她抬頭,看到邊痕正和一個男人在說話,大多是那個男人在說話,邊痕在聽,那種養尊處優的人,在這樣的環境裡竟然也能融入,這讓展小憐十分意外。
一邊咬著餅子一邊偷看邊痕,展小憐還沒來得及收回視線,冷不丁邊痕對著她看過了,展小憐立馬對著邊痕齜牙咧嘴笑,邊痕看了眼她的樣子,哧一聲笑了出來,慢吞吞慢吞吞的調轉視線。
下午展小憐在看奶娃外的時候邊痕從一間大教室出來,展小憐拍拍身邊的位置:「邊老師坐,別害羞。」
邊痕看了她一眼,在旁邊坐了下來,不等邊痕開口,展小憐主動說了:「你之前偷窺我好幾次,我得偷窺回來才行,要不然我多虧?我都不知道被人看去多少眼了。」
邊痕忍不住笑:「你要是絕世美人,你的擔心一點都不為過。」
展小憐瞪大眼:「我長的還是挺好看的。」
邊痕看著那幾個孩子,「我覺得他們長的好看。」
展小憐撇嘴:「我這是成熟美,在年紀上這幾個小奶娃輸定了。」
邊痕都不知道說什麼了:「能謙虛點不能?」
展小憐大言不慚:「我這是實話實說。」頓了頓,展小憐扭頭看著邊痕問了句:「邊律師,我能不能問你件事?」
邊痕抬手看了下時間,點點頭:「你說。」
展小憐一臉真誠的看著邊痕問:「邊律師,你有女朋友嗎?」
邊痕愣了下,看了展小憐一眼,然後搖搖頭:「暫時沒有。」
展小憐抓抓頭:「邊律師,你是同性戀嗎?」
邊痕口氣有點無奈:「不是。」
展小憐轉身看了邊痕一眼,上下打量一番,然後才問:「那邊律師是不是難言之隱?」
邊痕這下有點聽明白了,臉都扭曲了,沉默了好一會才咬著說:「沒有。我只是暫時沒有女友……」
展小憐努力睜著她的大眼睛看著邊痕,說:「邊律師,要不要我給你介紹一個?」然後展小憐做出一個很萌的動作看著邊痕,說:「邊律師,你看看我怎麼樣?」
邊痕的嘴角不由自主抽搐了一下:「不需要……」
展小憐的眼睛睜的更大:「邊律師,你考慮一下吧。」
邊痕真是懶的搭理她,站起來指了指教室的門,說:「我要去上課了。」說著,邊痕大踏步走了。
展小憐頓時有種蛋蛋的憂傷,她這麼有愛心的人,想找個有愛心的男朋友都不行啊,她這還沒開始呢,人家就躲了。
那幾個小奶娃在邊痕走後圍著展小憐,又讓她玩猜猜猜的遊戲,展小憐帶著小孩子玩還是很輕鬆的,能記住的動物也多,一會功夫就把一群小屁孩哄的團團轉。
小奶油很喜歡展小憐,如果不是他那兩條腿的,小奶油肯定是人見人愛的小孩。展小憐要回去的時候小奶油抱著展小憐的脖子說話:「小兔子老師,你能不能當我媽媽啊?我好想要個媽媽啊……」
不知怎麼的,展小憐的眼淚「嘩」一下就流了下來。
回去的時候展小憐就無精打采了,邊痕問她:「下次還來嗎?」
展小憐手托腮看著窗外,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嘴裡含含糊糊的應了一聲,沒說來也沒說不來。
邊痕笑了笑,自顧說道:「沒事,這種事貴在自願。」
展小憐壓抑著抽噎聲,斷斷續續的說:「那些人……要麼當初就不生,生了又不要……」
邊痕詫異的扭頭,這才發現展小憐哭了,他默不作聲的開著車,展小憐抹著眼淚,哭著說:「他們怎麼這樣啊?」
邊痕急忙在路邊停車,車裡一時只有展小憐的哭聲,她一個勁的抹眼淚,嘴裡斷斷續續說的什麼邊痕後來也沒聽清,他在駕駛座上愣了會,然後把自己面前的抽紙遞給她,嘴裡淡淡的說了句:「很多事不是我們能理解和知道的,最起碼,他們都是條生命是不是?」
展小憐情緒發洩完了以後,用紙擦了擦眼淚,很淡定的說了句:「走吧,我沒事了。」
「你確定你沒事了?」邊痕問了句,展小憐點頭:「開車吧,剛剛突然有感而發,現在沒事了。」
兩人回到擺宴市區,展小憐讓邊痕把她放在一個路口,邊痕沒停車,直接開了過去,嘴裡說了句:「我送你到今天早上接你的地方。很快,十幾分鐘就到。」
車到目的地,展小憐下車,對著邊痕擺擺手,逕直往前走,邊痕在從車窗內探頭看著展小憐的背影,突然出聲道:「展小憐!」
展小憐眼睛紅通通的回頭:「幹嘛?」
邊痕看她笑了笑,說:「我答應考慮了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