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7】:囂張得瑟什麼呀
當公司大院門口淒厲地猛響了幾聲轎車喇叭的時候,大樓頂層的董事長辦公室裡,傳出了一聲不屑的乾咳聲。
公司董事長孟天帆坐在老闆台後面的太師椅子裡,兩眼盯著電腦切換出的監控鏡頭畫面,微笑著搖了搖頭。
院門口發生的事連同馬西寶的醜惡表演他看的真切,臉上隱隱漫過一陣痙攣,他閉上眼睛將椅子旋轉了180度,靠在椅背上眺望著江邊林立的樓宇和遠處大江轉彎處的山巒。
馬西寶的爛他自然是心知肚明,因是財務總監馬亞玲的堂弟因而被認做自己人,這種人不被公眾認可是自然而然的。
孟天帆之所以能容忍,或者準確地說叫縱容,在很大程度上是出於另外的考慮:利用此人的痞性可以震懾一部分員工的惰性,還可以牽制一部分人的精力,使自己可以置身於矛盾的焦點之外;關鍵是在緊要關頭可以派他特殊用場,這種能力一般員工是決然不會具備的。
馬亞玲是孟天帆的財務助手,對孟天帆忠心耿耿。業務上的卓越精通,奠定了財務總監非她莫屬;她聰慧俊秀舉止大方,年過三十而一直未嫁,低調的言行舉止和平易待人的處事風格,使她得到了公司同仁的一致尊敬。可自馬西寶來公司以後,種種惡行讓大家在討厭馬西寶的同時對馬亞玲也頗有微詞。
馬亞玲與馬西寶很少接觸,對馬西寶的斜斜歪歪也曾嚴肅地批評,但她知道一個人的養成不是朝夕能改的,時間長了也就習以為常隨他去了。
總經理彭楚對馬西寶嚴厲的批評過幾次,但無奈本性難移朽木無雕,馬西寶並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依舊我行我素。對下儼然一副黑幫老大的做派。馬西寶對人前人後的指指戳戳非但沒有顧忌,有時竟然變本加厲。
當看到馬尿泡被人拽出駕駛室凌空拋了一個乾乾脆脆的屁股墩,孟天帆也爽朗的笑了:「哈哈,哈哈哈……嗨,這個痛快,嗯,這小子身手不凡,不錯。」他按動了桌上的暗鈴:「田秘書,請彭總來一下。」
「好的。」田雅甜甜的應道。
大門口,馬尿泡揉著摔狠了的屁股,三搖兩晃的站直了身子,咬牙切齒地叫著:「你他媽的玩真的啊,行!你有種,老子有的是機會陪你玩,玩死你,你小心別栽到我手上。」馬西寶車門也不關自管自地走進院子,嘴上不停地罵罵咧咧,大家都一個感覺——這廝現在像只燉酥的鴨子——就剩嘴硬了。
馬西寶在嘴硬的同時,大腦一刻也沒閒著,他在極力盤算著怎樣收拾殘局扭轉被動,可現在明擺著自己在走背字:道義上不佔理,又在全武行吃了虧,自己兩手都不硬。
馬西寶抓耳撓腮絞盡腦汁,看來光靠自己的力量很難掙回面子,忽然馬西寶眼前一亮,對了,如果領導出面,情況就會不同了。
他要讓車趴在大門口,保持一個自己被打的現場,要讓公司老總為他主持個公道。他自以為憑著堂姐在公司的地位和自己後勤部經理的勢力,絕對不可以讓這小子得了便宜。
上班時間就要到了,院門外的轎車排起了長龍,急急的喇叭聲不絕於耳。大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紛紛下車前來詢問。
此時,只見總經理彭楚走出辦公樓的玻璃自動門,對著馬尿泡說道:「先把你的車停好,別堵著大門!」
「彭總,這小子剛來就打人,公司不能招這樣的人……」馬尿泡來了個惡人先告狀,想借先入為主的優勢在輿論上搶佔先機。
「我讓你把車開走你沒聽懂嗎!」彭楚打斷馬西寶的話厲聲喝道,嚴酷的眼神噴射出不容置疑的威嚴。馬西寶被這極少看到的眼神所震懾,如同從夢中驚醒一般,慌忙捂著破褲子一瘸一拐地坐進別克車駕駛座啟動了車子……
院門外的車流湧進公司,分散停於各個車位,熱鬧了好一會的傳達室恢復了平靜。彭總經理指著馬西寶說道:「你跟我來一下。」隨即轉身向辦公室走去,馬西寶惶惶然跟在彭總身後:「好的彭總,我聽您的。」
王樂天和何夢思二人走進傳達室,保安姚大槐豎起大拇指:「好樣的,好久不見這麼痛快的景致了,還是你們不怕邪。可是,這號人很痞,剛才的事對你們來說怕是凶多吉少,你們要有個心理準備。」
「不怕,大不了不做唄,還能怎麼著啊。」王樂天是在寬姚大槐的心,也是說的大實話,如果為這事被公司除名,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說明這樣的公司不進也罷。
何夢思一直甜甜的笑著看著王樂天,心中全是他教訓馬西寶的精彩鏡頭,至於剛才的事是否會帶來不利的影響好像根本不在乎,她對王樂天英俊的面容和勻稱強健的體魄印象深深,以至於有點臉紅心跳。
姚大槐見上班時間已過,走出傳達室把主大門關閉,只留著供小車進出的門。
傳達室裡留下的王樂天和何夢思,王樂天朝何夢思點著頭:「沒看出來,小鳥依人的還挺厲害。我當時還真的挺佩服你的,還有點擔心,外一那小子動粗打了你,豈不是冤枉一場。」
何夢思不屑一顧地說:「他敢,如果他真敢對我動粗,那他就要對自己的野蠻付出慘痛的代價。」何夢思一改高調張揚的做派,細細的語言裡透著堅定與豪氣。這使王樂天聽著感到非常爽,不禁伸出大拇指讚道:「真真是女中豪傑。」
何夢思凝視著王樂天,片刻又想起剛才的好笑,模仿著王樂天拽馬尿泡胳膊的動作:「嗨——你玩真的啊,嗨喲——你玩夠了沒有啊,你厲害,你厲害行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二人開心的大笑著,無拘無束的談論著剛才好笑的細節。
何夢思漸漸收起了笑容,想起那天在公交車站的事,狡黠地伸出食指點在王樂天的前胸小聲說道:「為什麼幫我出頭……」
「……」
王樂天覺得,沒有比為自己心儀的女孩出頭,更能明白地表達自己情感的方式了,除了要在何夢思的心裡佔領一個位置,留下一個好印象,還有就是看不貫馬西寶那鳥人過分的蠻橫。
「什麼為什麼?」王樂天裝作沒明白何夢思的問話,語氣中隱含著一絲淡淡的曖昧,一絲淡淡的情愫流露。
「……對我有感覺?」何夢思緋紅著臉凝視著王樂天的眼睛進一步試探地問道。
「感覺,什麼感覺?」王樂天故作茫然和不知所措,但見何夢思紅著兩頰面帶桃花,自己的臉也不由自主騰的紅了,答非所問的說道:「不過那傢伙胖的挺招人喜歡的。」
「呵,沒看出來還挺能裝。」姑娘扭過臉嗔怪地笑著說道。
靠,想像力本身就是一個靠不斷豐富才可能存在的東西,初次見面的好感覺使得這種豐富變得立體和色彩斑斕。但仔細一想,又隱隱的有那麼一點說不清道不明感覺,一但被點破就像愛下圍棋的被人擒住了大龍,不情願不死心又不得不承認。
王樂天紅了臉站在原地沒有動,他忽然發現面前的這個姑娘是那麼的眼熟,好似已相識多年。鼻樑直挺挺,眸子水靈靈,臉頰白嫩嫩,下巴尖巧巧,稜角分明的嘴唇,一頭飄逸的披肩長髮,耳後髮際左右各一枚七彩飛天發卡……特別是那白淨而精緻的下巴,使人不禁會聯想到好萊塢明星那世界級的優雅……。
「謝謝你幫我,這事也許會給你帶來麻煩,我很抱歉……」玩笑歸玩笑,可想到目前的處境,何夢思臉上興奮的表情被沮喪和憂鬱的神情取代,擔心眼前這個大男孩兒會因為幫自己打抱不平而丟了剛剛得到的工作機會,那就太有些得不償失了。
「沒事兒,不用為我擔心,如果真為此丟了工作,倒也乾脆,說不準就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呢,讓我跟玩不起的人混在一起我還覺得沒勁呢。」王樂天輕描淡寫的說著,好像一點也不為此事上心。姑娘見王樂天神情坦蕩,懸著的一顆心稍微和順了一點。
兩人正說著,傳達室的電話鈴響了起來,姚大槐連忙跑回傳達室拿起聽筒:「你好,哦,是周經理,哦,在在,好的,好的。」
姚大槐放下聽筒閉了一下眼睛表情嚴肅地說道:「公司叫你們進去,在一樓大廳有人等你們。」
何夢思剛剛平靜了一些的神情再一次緊張了起來:「是誰的電話,怎麼說?」
王樂天平靜地說:「既然叫我們進去,那就走吧,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拉著何夢思出了傳達室快步走進公司的大院子。
「傻呀,培訓和分配工作崗位啊,哈哈。」姚大槐突然隔著窗子朝兩人大笑著自己揭穿了關子。
「哎呦,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何夢思回頭朝姚大槐說道。
「還不知道你的尊姓大名呢,這位大俠怎麼稱呼呀。」何夢思邊走邊問王樂天。
「承蒙姑娘抬愛,在下姓王名樂天,不敢稱俠,實乃一聆徒耳。」王樂天雙手合拳拱腰一拜:「愚僧敢問仙姑芳名,以便他日順安。」
「俠士與奴家萍水相逢,路遇不平搏命相助,俠肝義膽令奴家銘記在心,日後必將湧泉相報。」何夢思竟然也是個古書迷,接招一點不含糊。
「今日之事只是巧遇,本能使然,不敢妄談義俠。路見不平理應相助,實乃匹夫本分,何足掛齒。」王樂天平時對古典文學多有涉獵,因此不會被何夢思難住。
「呵,你行啊,理科生玩文言也不差啊,看武俠小說看傻了吧,還仙姑呢,咋不弄個女魔頭啊。」何夢思說著幾步小跑直接進了公司一樓大廳,王樂天被甩在身後只得疾走追趕。
王樂天納悶:只知道從前姑娘芳齡不好亂問,難道現在連姓名也開始保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