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可欣跑出中心醫院,直接奔向齊老實的老宅子。葉軒擔心她出什麼意外,便愣愣看了幾名護士一眼,然後一腳再度跺在席主任的臉上。
席主任雙眼一突,頓時吐出一口血水,七八顆斷牙隨之掉落。
「作為醫護工作者,你要時刻為自己說出的話負責。雖然今天你沒說錯,可是你的態度讓我非常不爽。記住,還有下次,我會對你做些永生難忘的事情!」言畢,葉軒傲然轉身,跑去將輝騰發動。
齊老實住在老東鎮子西頭,離真心醫院還有一段路。老東鎮子雖然不算太大,可人口也有近十萬,五坊七巷路式複雜。
葉軒駕車繞著大路走,出了醫院左側大門,看到一個孤零零的小身影正在朝西邊巷子狂奔。葉軒連忙上前,「丫頭,別跑了,快上車!」
「葉老師,快點回去,快點回去!」張可欣哭得不成樣子,大顆大顆的淚滴就跟珍珠一般,又如雨點一般,落個不停。
小丫頭又慌張又焦急,雙目無神,上車後一個勁兒的催促葉軒加速。
五分鐘後,輝騰進不得小巷,只能停在大路邊。葉軒把鑰匙一拔,也顧不得上鎖,打開車門便和張可欣往一條巷子裡竄去。
巷子那頭是一片寬闊谷底,便是四五戶人家的燈已經熄了。在最左側的一個木屋裡,依稀還有些弱弱的光芒。張可欣大叫一聲,「爺爺!」便飛奔過去,在大門口撲倒,然後一步一步跪著挪進去。
此時,屋子的案桌上擺著一個小黑木匣子,邊上點著兩隻蠟燭,沒有照片沒有祭品,甚至連燒的紙錢都沒有。整個房間顯得又清冷又恐怖。張可欣跪在案桌前,將黑木匣子一把捧進自己懷裡,嚎啕大哭。
尖銳的哭聲讓周圍的鄰居們紛紛亮起了燈,只不過打開門過來瞧瞧的沒幾個。葉軒站在門口環視一周,只見那些鄰居們最多只是探頭探腦,好似有什麼顧忌似的,一旦葉軒扭頭看去,他們立馬合上門窗。
過了十幾分鐘,葉軒回過頭。他心裡悲憤,暗暗緊咬牙關,上前將張可欣拉起來,然後把她懷裡的黑木匣子硬生生的拽了過來,放在桌子上。
「丫頭,莫哭!」葉軒輕輕一歎,「你去把齊老頭的照片找出來,明天咱們要把他風光大葬!」
「爺爺…」張可欣抽泣著,淚水就跟沒關的水龍頭,臉上的淡妝也變化了,在昏暗的燭光下,顯得楚楚可憐。
「丫頭,把老頭的東西都收拾好,他走的匆匆忙忙,想必還有很多捨不得的東西。你去拾道拾道!」葉軒低著腦袋,輕輕拍了拍張可欣的肩膀,「還有,在他床底下有一個大箱子,箱子裡沒有啥東西。你把箱子搬出來,然後在原地往下挖二十厘米,下面買著齊老頭一輩子的寶貝。」
「老師…爺爺他…他一定恨死我了!我連最後一面都沒有趕回來…」
葉軒搖搖頭,「不是你的錯。丫頭,你按我說的去做,我到鄰居家去拜訪一下。」
「拜訪?」張可欣的眼淚「嘩啦啦」的停不下來。
「是啊,齊老頭那麼好的人緣,死了連來上柱香的都沒有。情況有點不對,我自然要去看看。對了,可欣你一個人在這裡怕不怕?」葉軒摸著張可欣的小腦袋,輕聲問道。
「不怕!」張可欣轉身便朝一個房間裡走去,連燈都沒有開。黑漆漆的能看得到什麼,葉軒過去幫她開了燈,見她神情恍惚的到處亂摸,心裡暗歎不已。
葉軒看了看周圍,心裡忽然冷笑起來,抬腳便往左側的那棟小房走去。
「光!光!光!」來到房門前,葉軒猛力敲打。
「沒人是吧?好,那我踹了啊!」敲了十幾下,也沒人看門,葉軒大聲冷喝,抬腳便直接揣在門上。
巨大的腳力讓房門一陣顫抖,轉而「卡嚓」一聲,整個門框斷裂開來,葉軒只是輕輕一推,房門應聲而到。
房間裡昏暗暗的,一陣急促的喘息從角落裡傳來。葉軒冷笑著拉開了一旁的黃燈,房間頓時亮了起來。
「張光棍,你還是這麼膽小啊,,,」葉軒走到廳裡,順手從飯桌便抽出一張長椅,兀自坐了上去。他看著那個渾身打顫抖的小老頭,敲了敲桌子,「過來!」
「你…你是誰?為什麼…為什麼到我家裡來?」張光棍對於葉軒的暴力非常懼怕,再加上對方是開車來的,肯定比他要有權有勢啊。
「我不想為難你,問你點事情!」葉軒歪著腦袋,從兜裡掏出一柄折疊刀。輕輕一抽,折疊刀刀尖豎起,被他用力插入了木桌之內。強大的力道直接讓整把折疊刀貫穿桌面,就連飯桌都發出一陣尖銳的摩擦聲響。
「你…你跟齊老實那孫女是什麼關係,俺們老東鎮子的事兒,外人…外人不能管!」張光棍還算是記得一些老東鎮子的規矩,戰戰兢兢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惶恐地說道。
「是嗎?」葉軒瞇著眼睛沉著臉,昏暗的燈光將他的面容襯托得就跟地獄使者一般,猙獰而恐怖。張光棍見狀,嚇得「呀呀」直叫,又縮回角落裡。
「張光棍,我問你,齊老頭是怎麼死的?」葉軒昂起頭,冷聲問道。話語裡的煞氣很重,讓膽小如鼠的張光棍驚的連大氣都不敢出。
「齊…老頭,他,他是病死的!」
「哦?」葉軒哈哈冷笑起來,忽的一巴掌拍在飯桌上。鄉下的飯桌大多都是有年頭的家居了,不過它的質地非常實惠,大多都是實打實的牢心木做成的,有的家庭甚至一張飯桌傳三四代人。
「張光棍,你當我是白癡嗎?齊老頭就算是九十多歲,也照樣每天早晨起來打太極,這種身子骨怎麼可能說病倒就病倒的?我最後問你一次,如果你再不說實話,那麼我就真要用咱們老東鎮子的規矩來辦事了…」
葉軒慢慢地轉過頭,一對漆黑的眸子死死的盯住張光棍,那中目光就彷彿收割生命的鐮刀,到張光棍體會到窒息的感覺。
「你…你不是俺們鎮子的人…」
「我是!」葉軒指著身後那棟已經近二十年沒人居住的二樓小屋,「我原來住那裡!老光棍,你家小爺回來了!」
張光棍先是一愣,轉而眼睛頓時呆滯,好像是想起了什麼恐怖的事情,腦門上不由得滲出大量的冷汗。
「你…你是…那三個裡的誰?」張光棍呼吸漸漸急促,打著恐懼的顫音,偷偷瞄了葉軒一眼。
葉軒扭動手腕,冷聲笑道,「自然是經常來你家偷雞蛋的那個!桀桀…張光棍,想起來了沒有?」
「你是孟家小子?!」張光棍「唰」的一下站了起來,不可思議地叫道,「不可能,不可能,孟家小子離開的時候,就一米八五了,壯得跟個小牛犢似的,你…你不是他,不是他!」
當初的孟巖大少在老東鎮子也算是一個傳說了,所以許多老一輩的人都對他記憶很深。張光棍一輩子懦弱無為,以前經常受其他人欺負。如果不是孟大少住在他邊上,為他出了幾次頭,恐怕張光棍早些年的時候,還真難熬過來。
「沒有不可能!」葉軒扭著頭,咧開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張光棍,你當初看東鎮子李寡婦洗澡,如果不是我幫你瞞著,你早就會被李寡婦給打死了。哼,十二個雞蛋就把我給收買了,這事兒不會是假吧?」
被葉軒一語道破了這輩子最大的秘密,張光棍整個人的毛髮都倒豎起來,「你…你怎麼知道?!難道,你真是孟家小子?」
「張光棍,你也別管那麼多了。你就說,齊老頭,到底是怎麼死的?」葉軒開始有一些不耐煩了。
張光棍見狀,深深吸了一口氣,就跟做了什麼重大決定一般的表情。「好,既然你說你是孟家小子,那我就告訴你!齊老頭,他…他是被周家六兄弟給打死的!」
「嗯?!」葉軒寒著臉,沉聲說道,「到底怎麼回事,你慢慢說!」
「咱們老東鎮子,現在就一霸,那就是周家的六個兄弟。再加上他老周本身是鎮長,周家六兄弟在鎮子裡就更是肆無忌憚。但凡在這裡,他們看上什麼,都沒人敢忤逆他們的意思。當初,齊可欣那丫頭才十二三歲,周家老三就開始打她的主意了,好像有幾次還來這裡鬧過。別看齊老頭年紀大,可是打架很厲害,好幾次都把那幾個人給打跑了。唉,其實也是那些人怕齊老頭真跟他們拚命,鬧出什麼大事就不太好了…後來齊可欣那丫頭父母來鎮子裡了,周老三聽說她父母在大城市裡又有錢又厲害,便不敢再去打丫頭的注意了。」
「說重點!」葉軒敲了敲桌子。
「哦哦哦,是這樣的,在七月份的時候,齊老頭養了一隻老牛,半夜裡被人拖出去宰吃了。鎮子裡平時不殺牛的,齊老頭到處調查,發現那個星期就老周家殺了牛吃,可是他自己家的牛一頭不少,鎮子裡其他家裡的牛也沒有走丟。老傢伙調查處真相,氣得不行,就上門去找周家人理論。本來是走上門的,結果當天下午卻被人給抬回來了。齊老頭就是這樣一病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