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後,張延才咬了咬牙,全身氣憤的一顫一顫,對身旁一人說道:「黃將軍,汝速去前線指揮,莫要給了白公允反撲的機會。待到破城之時,我自會為魏將軍報仇。」
張延沉聲的命令,這位黃將軍不敢怠慢,立刻策馬離去,急匆匆的趕去前線。「參軍,你如何看這件事?」他又轉頭詢問道。
蒙毅低吟的思索道:「這白公允能夠在這般亂局下斬殺魏將軍,足見此人智勇雙全、深沉穩重啊,如此良將卻在這裡守城,的確的太埋汰了。」
張延點了點頭,沒有人比他更瞭解白公允,畢竟二人從小就是好友,他歎息而道:「以白公允的智勇,讓他統坐一軍主帥,為我大秦擴土是綽綽有餘了,可惜他卻一直得不到這樣的機會。」
蒙毅搖著頭,凝重的低笑道:「此戰過後,無論勝敗,白公允都會一戰成名,白氏家族自白起之後,恐怕又要出現一位名將了。」
「確實如此,沒想到成就白公允的竟然是我們。」張延有些不自然的陰沉說道。
「哦?」蒙毅有些驚訝,他瞥了瞥後者,淡淡說道:「上將軍和白公允素有交情,有沒有想過勸降他呢?如此一來,皇長子也會再增一員猛將了。」
張延蹙著眉頭低沉的說道:「勸降白公允?」他頓了頓再道,「還是看他能否活下來吧,一個死去的名將又該如何去勸降呢?」
「上將軍的意思是?」蒙毅似乎已經猜測到了張延話中的意思,他若有所指的問道。
「嗯。」張延聞聲微微閉了閉雙目,說道:「以白公允的性格,他勢必會與蕭關同存亡。所以,倒不用擔心他日後會對皇長子有影響,除非他能活下來,但參軍認為,我軍此時還會攻克不了蕭關嗎?」
「呵呵。」蒙毅輕笑說道:「這般將才不能為皇長子所用,實在是可惜了啊。」
蕭關城樓上,還不知道張延二人議論自己的白公允。此時正帶領數千守軍和上郡士卒展開激烈的廝殺,而其副將也是聞令帶領一萬士卒頂著烈火的灼燒在城牆邊上阻攔登樓的上郡士卒。魏將軍的死讓秦軍的攻勢一頓,這個間隙給了白公允充分的喘息機會,他正是利用斬殺魏將軍這個點,而破解了敵軍一鼓作氣的攻勢。
此點一破。不僅令他能夠分出兵力去守城。且還能再組織起士卒去與攻佔了城樓的上郡士卒拚殺,可謂一舉兩得。不過白公允也知道這個機會轉瞬即逝,而同樣的,如今一個放火燒山的毒計而創造出來的攻城良機。張延此人也絕不會坐視不理。接下來如何,白公允心中明白,怕是將會迎來敵軍更加猛烈的進攻,或許張延也會親自上陣。
敵軍的攻擊正好驗證了白公允的猜測,僅僅過了不到片刻的時間。原本突顯頹勢的上郡士卒又開始反撲過來。白公允一邊領兵殺敵,一邊望向敵軍陣型中,只見又有一將攀爬到了城樓上,從其盔甲的制式可以認出,乃是一位後將軍。白公允微微驚訝,沒想到竟然來的不是張延,他驚訝之餘又有一絲失望,甚至還夾雜著絲絲的慶幸。失望是因為張延未來,自己無法擒下敵方主帥。慶幸的也是如此,張延若是來了,恐怕局面又是另外一種了。
不用多說,雙方自然激戰到了一起。你來我往,慘烈的廝殺。整個戰鬥從丑時一直拖到快要天亮,而大火也是經過了半個深夜的燃燒,覆蓋了到了整片的山區之中。
咸陽城趙高府中,望著蕭關方向的一片火紅之色。他心中忐忑不安,白公允此人他倒也有所瞭解。此將乃是蓋世名將白起之後,對於大秦是忠心耿耿,若說白公允會反叛,他是絕不相信。只不過那久久未消去的火紅色,讓他疑心重重。
「來人!」趙高沉重的召喚道,「速去查一查蕭關方向發生了何事,這久未消散的紅色是什麼原因。」他對心腹吩咐道。
「諾!」心腹自然是領命後馬不停蹄的調查而去。
趙高派人去調查,而蕭關的慘烈戰鬥還在繼續,上郡士卒利用先前佔據的優勢,又開始前仆後繼的攻佔城樓,雖然白公允已經命副將去阻攔,但畢竟不可能面面俱到,所有的都被防守的住,現在整個守軍的陣線正在退縮,情況危急也。
「活捉白公允!」頂替而來的黃將軍見到這般形勢,猛然舉起手中的武器,大喝而道。
「活捉白公允——,活捉白公允——」上郡士卒也是陣陣齊呼。
在這樣的呼喊中,守軍的氣勢立刻消弱了許多,眾多士卒都是靠攏到白公允周圍,希望可以保護他們的主帥。而白公允聽到這喊聲,心中大驚,暗道這後將軍好狡詐,上郡士卒如此喊呼,勢必會令整個戰場上不明所以的守軍慌亂不已。
白公允毫不示弱的疾呼道:「莫要慌張,我白公允豈可被活捉?人在關在,關丟人亡,兄弟們,殺——」
「殺——,殺——」震耳的呼聲蓋過了上郡士卒的齊呼。
然而這殺聲之中,白公允突然大笑起來,援兵,他們的援兵到了,原來剛才齊呼的殺聲中,馳援來的士卒也是聞聲跟著一同高呼,這才讓白公允注意到了關內城下的情況,他看過去,一隊隊的援軍正在疾奔而來。見此,白公允忐忑的心終於落下,他們的堅持終於等到了其他的援軍到來。
「兄弟們,我們的援軍到了,蕭關可守了,殺呀——」白公允率先朝敵軍陣型中再次衝殺過去。
而黃將軍卻臉都綠了,這援軍來的可真是關鍵,眼見白公允就要支持不住了,但現在,他上郡士卒情況危急啊,望著關內黑壓壓的士卒迅速登城,他目測過去,約有萬人。一時間,他心中糾結不已,但沒有撤兵的命令他又怎麼可能領兵後退呢,隨即他對身邊的親衛喝道:「你速去告知上將軍,關內又有敵軍馳援到,我軍目前危險,請上將軍立刻做出決斷。」
說完他便領著士卒和白公允以及那股援軍激戰在一起。
關外的張延見蕭關久久不破,心中已經失去了耐心,正待他準備親自領兵攻城時,卻聽到傳令兵傳來的前線消息,「你說什麼?關內有萬人馳援而到?這怎麼可能呢。」張延驚訝不已。
蒙毅聞言也是緊蹙起了眉頭,他急道:「上將軍機不可失啊,請您速速領兵增援。」
「現在也只有這樣了。」張延陰沉的面孔說道,這一次攻取蕭關可謂是一波三折,他隨即拔劍令道:「兩萬精銳,隨我支援蕭關,此次,一舉拿下此關,全殲敵軍!出發!」
「報——」張延正欲策馬馳援,便聽到一聲急促的傳報聲,「上將軍大事不妙,我軍大營被三川郡的秦軍偷襲。」
聞言,張延晃了晃身子,心中怒火攻心,他陰厲的一字一頓的說道:「三!川!郡!這該死的閻樂,他竟然也不遠千里的馳援到了。」
「上將軍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趕快下決斷吧,我軍糧草可全都在大營中,萬萬不能讓閻樂給毀了,否則我十萬大軍將危險也。」蒙毅終於也露出了焦急的神態,事情發展到這裡,已經超出了他的想像,原本以為一條放火燒山的毒計便可攻下蕭關,然而,就在這關鍵的時刻,兩路援軍同時抵達,徹底讓勝利的局勢發生了逆轉。
現在不是考慮攻取蕭關了,而是考慮十萬大軍如何生存。張延面目猙獰,用功虧一簣來形容他現在的心情最為不過了,他冷冷的咬牙切齒命道:「擂鼓,命大軍撤退,全軍速速營救大營。」
戰鼓雷雷想起,蕭關城上,上郡士卒聽聞鼓聲,立刻像退去的潮水那般撤離而去,隨後,整個大軍迅速的奔向營地。
而在營地中的閻樂聽聞鼓聲,立刻下令自己帶來的秦軍全是撤退,他可不想僅憑自己的一萬人就去和張延的大軍硬碰硬,他所要做的便是替蕭關解圍就足夠了。
望著退去的上郡士卒,白公允才終於鬆了一口氣,頓時一股疲倦襲上心頭,他微微歎口氣,立刻對親衛說道:「命全軍戒備,同時撲滅余火。」
緊接著,他又親自向支援的關內百姓道謝,這一次,如果沒有他們,蕭關或許就等不到援軍的到來。不過,最令他驚訝的還是這援軍為何來的如此之快,依照他的計算,他們最快明日才可抵達。思索無果,所幸他直接去援軍中找到了領兵的將軍,此將軍乃是函谷關守將徐元的屬下。
一番道謝後,白公允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這將軍聽此,笑道:「白將軍有所不知,趙丞相其實早就密信令我函谷關和三川郡前來支援,趙丞相的本意是想打敵軍一個措手不及,畢竟張延也是可以算出我軍馳援的速度。沒想到這一次還真是讓我們奇兵致勝了。」
「原來如此!」白公允恍然明白過來,「趙丞相果然足智多謀,先是令咸陽守軍增援,後又密令汝等提前馳援,這一番設計,張延即便是料事如神也不可能全部算中。」此時,他突然欽佩起趙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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