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張延又望了望火勢,揮手說道:「不急,等大火蔓延到蕭關再進攻不遲。」
蒙毅點了點頭,也知這個道理,所以便不再說話,以目前的形勢來看,他們攻克蕭關的幾率非常之大,現在所要等的便是一個進攻的時機。
而在蕭關內,眾將士已經提水嚴陣以待了,望著大火聲勢浩天的襲擊過來,一眾士卒都擔憂的嚥了嚥口水,真刀真槍的幹,他們或許眼睛眨都不會眨一下,然而,面對關外吞噬一切的無情大火,眾人方才感到自己的渺小。
出關滅火才是最為上佳的辦法,但是關外上郡大軍的嚴陣以待讓白公允放棄了這個想法,現在他所要做的便是死守蕭關。大火越來越近,滾滾的熱浪灼燙著眾人的臉龐,大火在白公允眼中慢慢變大,隨著第一縷火苗撲上城樓,他當即大喝而道:「眾軍聽令——,全力滅火,萬不可讓大火蔓延到關內,撲火——」
隨著他的命令下達,五萬多士卒嘩啦啦的齊齊將手中木桶內的水一股腦的澆過去,正在蔓延的大火「滋滋」的作響,這是火與水接觸後的聲音。大水撲過去,整個火焰突然暗淡下去,然而眾人來不及高興,暗淡下去的火焰又豁然反撲過來,顯然僅僅一輪是無法澆滅大火的。隨後,整個大軍又立刻再次提水、澆水,連續三輪下去,雖然大火的蔓延勢頭被阻,但是蕭關城上也已經是火海一片,許多士卒因為滅火也被大火吞噬。
整個城樓可謂是混亂不已,白公允身邊的副將大急,匆匆說道:「將軍,現在該怎麼辦?火勢太大,根本撲不滅,而我軍士卒也已經開始亂了方寸。」
白公允心中同樣焦急,但是以現在的情況,他必須得保持穩重。萬萬不能自己亂了陣腳,否則,整個蕭關大軍就完了。他把心一橫,說道:「命眾軍頂住,任何人不得後退。全力滅火。滅火——,給我滅火——,關內百姓的安危就全繫在我們身上了,汝可明白?」
「諾!末將聽令!」副將立刻下去安排。
關外。見到大火蔓延至蕭關城上,張延嘴角露出欣喜,「鏘——」,他策馬拔劍,高呼命道:「眾軍聽令。攻克蕭關、擒下趙高就在此時,扶蘇皇長子在等著我們的消息,此戰我們必勝,攻——」
「必勝——,必勝——」
上郡大軍齊齊高呼,震天之聲在大火瀰漫的蕭關上空久久迴盪,緊接著兩萬精兵開始列陣,盾牌兵、雲梯隊、甚至是投石機也被派到了戰場上。大火照亮整個夜空,聽到上郡十萬大軍的高呼。又見到關外緩慢挺進的兩萬士卒,蕭關守軍們心中一顫,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做了。
已經下令全力撲火的副將回到白公允身旁,恭拳而道:「將軍,張延大軍開始攻城了。請您盡快決斷,這蕭關,怕是守不住了。」
「錚——」
白公允拔出佩劍,他目光閃爍。整個大火扭轉了蕭關的局勢,原本的優勢現在蕩然無存。蕭關城上已經亂成了一片,在火勢和張延雙重的威脅下,白公允一抹慘笑,他舉劍大喝:「關在人在,關丟人亡。兄弟們——,戰——」
聞言,又見白公允第一個殺向城樓邊上,原本慌亂的士卒見此,也是慢慢的平復過來,此時,眾士卒視死如歸一般,面對大火悍不畏死的穿過火牆,眾軍舉著兵器高呼:「戰——,戰——,戰——」
亂了陣腳的大軍終於是穩住了,副將心中鬆了一口,不由欽佩的看向白公允,雖然這位將軍平時十分的低調,但是每當蕭關遇到危機時,他都會第一個站出來,他永遠都像一頭盤踞在蕭關城樓上的猛獸,任何人想要攻取蕭關都要先擊敗他,副將感慨不已,這或許就是白公允的魅力所在。
身先士卒,乃是一軍主帥的職責,白公允很好的演繹了這個解釋,他的所舉所動感染了整個蕭關守軍。「無懼、無悔——,兄弟們,殺——」白公允迎著對面飛來的巨石,奮不顧身的廝殺身邊已經攀爬上城牆的上郡士卒。
張延這次派出的乃是兩萬的精銳,為的便是一舉拿下蕭關。這一次,在放火燒山的計謀下,趁著蕭關守軍混亂之際,兩萬精銳有驚無險的奔襲到城下,雲梯迅速搭建好,許多士卒也是攀爬而上,因為守軍的驚慌,措不及防下,許多地方都被上郡士卒佔領。
面對這樣的情況,白公允始終站在士卒的最前面,他一個人領著眾軍在火海中四處廝殺。這個時候守城軍也慢慢站穩了陣腳,但是,上郡精銳也在城樓上穩下腳跟,雙方相見分外眼紅。守城軍因為放火燒山的事情都憋著一股悶氣,現在正好全都撒在了上郡士卒身上。
然,這兩萬人都是精銳,一時間,雙方拚殺慘烈卻誰也滅不了誰,可上郡大軍第一批兩萬人身後,又是一批人開始攻城,這樣下去,不出甚久,蕭關便會被攻克了。
白公允大急,如今的守軍雖然穩住了陣腳,但畢竟先前的慌亂給了張延大軍機會,現在城樓上的廝殺已經形成對立的局面,他必須要帶人破此局才有可能守住蕭關,否則,後果顯而易見了。
「眾軍聽令,隨我沖——,衝散這群敵軍——」白公允急促命道,隨後他帶著上百人在城樓上發起了小估摸的衝鋒。
而上郡士卒中也是走出一將,正是負責先鋒攻擊的魏將軍,他持劍而道:「白公允,速速拿命來。」然後帶領士卒對抗過去。
「殺——」
雙方為了爭奪城樓開始漫天的廝殺,劍起劍落,人頭滾地,四處都是血與火的雙重拼抗,白公允自然和魏將軍戰在一起,兩人各自施展武藝,一時間鬥得不可開膠。
「看來這次可以一舉拿下蕭關了。」關外蒙毅捋著鬍子欣喜的笑道。
張延一直繃著的臉也露出的喜色,說道:「正是,今夜攻下蕭關,明日休整後便可立刻攻取咸陽。」他已經開始為接下來的戰鬥做出安排了。
「命大軍立刻全力攻城。」隨即,張延繼續下令道,第三批兩萬人也開始陸陸續續的準備進入蕭關的峽谷。
而在蕭關城上,這個時候突然冒出許多手持鋤頭等物的百姓,其中有人高喊:「保護蕭關,扶蘇已經命人焚燒了我們生存的大山,扶蘇不仁,我等誓死與蕭關同在。」
原來,蕭關後面的百姓也被廝殺聲和通天的火勢驚醒,震驚之後,氣憤的百姓終於被引爆,在有威望者的組織下紛紛前來助陣。
上郡攻城士卒個個都是精銳,即便是有百姓支援,但他們絲毫不懼。可蕭關守軍見此卻又是不一樣的感受了,護衛百姓本是他們的職責,但此時此景,百姓的加入更加刺激了他們,守城軍一個個開始發瘋的攻擊,「秦風——,秦風——」
聲音先是一點,後到一片,最後整個蕭關守軍都是齊呼,此番聲勢攜著憤然的決心,猛烈的衝擊著上郡士卒。白公允心中溫熱,出手也比方才更加狠厲,他爆喝而道:「死!」緊接著一腳踹翻魏將軍,然後一劍刺入後者腹中。
魏將軍死不瞑目,他至死方才明白,白公允不愧是白起的後人,白家雖沒落,但卻代代出將才,此言不虛啊,
斬殺了魏將軍,白公允帶領士氣高漲的眾軍急速的衝入上郡陣型中。前面的盾牌兵開道,後面長矛兵、戈兵,一個個的出手刺殺。片刻,白公允所在的這一片城樓的上郡士卒便被斬殺殆盡。不過,望著城下仍然拚命攀爬雲梯的士卒,白公允心中不敢怠慢和鬆懈,只有他明白,這一場惡戰才剛剛開始,張延這等大將至今還未出現在戰場上,說明後者對於這些士卒十分的信任,白公允莫敢小覷了這些精銳。
他急促的命令道:「副將,你領兵一萬阻攔敵軍登城,其餘眾將,隨我領兵斬殺城樓之上的敵軍,我軍必勝——」
「吼——,必勝——」
在百姓的支援下,白宮允開始領著大軍慢慢的反擊,而大火這個時候已經蔓延至了關內,四周的房屋已經焚燒殆盡,整個大山也是無休止的冒著滾滾濃煙,伴隨著城關上的拚殺,這一夜,蕭關勢必成為了天下的關注。
「報——」傳令兵焦急的策馬而來,對著張延拱手匯報道:「稟上將軍,前將軍已經被斬殺,對方守軍開始組織反擊了。」
「什麼?前將軍被斬?」張延方才鎮定的面容露出一抹驚詫,他身旁的將領也是頗為驚訝,魏將軍在他們這些將領中實力甚強,且勇猛無比,否則張延也不可能將前鋒這樣重要的位置交於後者,然而就是這樣的猛將都死在了蕭關城上。
張延驚詫之後異常大怒,他拔劍便要親自前往戰場,而他身旁的將領見此立刻前來勸阻,就連蒙毅也是開口說道:「上將軍不要如此衝動,魏將軍雖然被斬殺,但我軍目前仍然是具有著優勢。現在還請上將軍立刻增派將領過去主持大局,以防止白公允領兵反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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