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陷入了膠著狀態。
曹軍雖然兵多將廣,裝備精良,在窄窄的城牆上卻難以施展得開。
張楊的嫡系和呂布的部隊,都是邊軍老兵出身,骨子裡自有一股子傲氣。這些天先是中了敵人奸計,然後又被壓著暴打,心裡都窩了股子邪火,看到敵人出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一個個都是以命相搏。
情知必死的老兵們用刀、棍棒、甚至身體和牙齒為兵器,寧可挨上致命一擊,也要與對手拚個同歸於盡。不時有雙方士卒互相摟抱著從城頭落下,慘叫之聲不絕於耳。
曹操看得心肝都在顫,他怎麼也沒想到,看似轉眼克定的一戰,竟然打成了如此慘烈的局面。循著雲梯,氣勢如虹的將士們源源不斷登上城牆,卻完全沒辦法站穩腳跟,城頭下餃子般往下掉人。
平狄將軍呂常乃是荊州大將,在曹操得南郡之後轉投而來,正是立功心切之時。但他也只比晏明多支撐了一盞茶的時間,就被人打下了城頭。
論武藝,他在名將輩出的荊州也是有數的高手,身邊精銳家兵也多,按說不應該這麼沒用。怎奈城頭有兩個更狠的,或許連王羽都想不到,魏延和高順兩個性格迥異的傢伙居然一見如故了,配合起來很有種天衣無縫的默契感。
別說呂常的武藝還算不上頂尖,就算是,他也擋不住這兩大高手的夾擊。
他的運氣倒是不錯,作戰經驗也很豐富,在摔下來時用腿搭住了雲梯邊緣,整個人順著光滑的木桿迅速下溜,雖然大腿上的護甲和皮肉都被磨了個稀爛,卻終是沒有性命之憂。
其他這二位主將身後登城的親兵們可沒有那樣的好運氣了,只要扯著麻布的救援者稍微照顧不及,被人推下城牆的他們便難免一死。而留在城頭上,對手那股搏命的氣勢又讓他們肝膽皆寒。膽小者試圖退回攻城梯上,去路卻被新殺上來的袍澤擋住,進退不得。
打仗重的就是個氣勢,搏命的守軍一擊得手,立刻吶喊著從各個方位向攻城梯圍攏,兇猛反撲。
為了避免被對方弓箭手當作靶子,他們與敵軍貼得極近,這更加重了戰鬥的慘烈程度。
有時雙方幾乎是同時把兵器插入了對手的身體,摒著最後氣息瞪眼盯著對方,直等看到敵人先嚥下最後一口氣,這才滿意的閉上眼睛。無論瞑目與否,他們的屍體都會在下一刻被推開,更多的人湧上來,更多的生命在消逝。
一名軍司馬跳上城牆,還沒等他站穩身體,有把五尺多長的鋸齒刀便橫掃了過來。倒霉的校尉閃避不及,被大刀直接砍中軟肋。血「噗」地一聲濺起老高,曹軍武將驚訝地看見自己飛起來,然後慘叫一聲,整個上半身從城頭落下。
一擊得手的河內武將哈哈大笑,高舉著鋸齒刀大呼邀戰,卻被城下蓄勢待發的弓箭手覷了個正著。下一個瞬間,殺人者身上插滿了羽箭,晃動著,卻倔強的不肯倒下,憑著臨終最後前最後一口氣將刀柄墩入了泥磚中,用刀桿支撐住自己身體。
「把他們趕下去,讓他們不敢回頭!」魏延大呼酣戰。戰至此刻,他身上已是多處帶傷,渾身都是血。血,有敵人的,也有自己的;傷,有剛受的,也有舊創。
這次的任務是徹底搞砸了……傷口再疼,也比不上心裡的憋屈,魏延的心在滴血。
虧主公反覆叮囑自己,說呂將軍性子桀驁,不拘小節,雖然勇武蓋世,兵精將勇,卻很容易中計,要自己多留心,不求立下多大的戰功,只要盡心輔佐,不給奸人設計的機會就是大功一件。
但自己終究還是疏忽了,怎麼也沒想到,曹操處心積慮若此,竟是使了個瞞天過海的計策,將主力一口氣投入在河內戰場,設下了個十面埋伏的陣勢!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能做的,就是把這條不值錢的命拼上,能多撐一日,多殺一個敵人,也算是稍稍回報了主公的知遇之恩。
魏延圓睜雙目,神情猙獰之極,刀舞得如車輪一樣,擋者披靡。守軍這會兒也顧不得什麼門戶之見了,紛紛追隨在這位猛將軍身後,狂砍狠殺,頃刻間便將城頭清理出一塊空曠地帶來。
「推倒它!」領軍的軍侯揮刀一指,指向了搭在城垛的雲梯。幾名士卒應聲衝上,用肩膀扛住梯子頂,用力前推。可下面配有木質底座的攻城梯卻很難被推倒,任憑他們憋得面紅耳赤,也是巍然不動,正要再加把勁時,數支冷箭射至,將他們全部變成了刺蝟。
「放滾木!」在激戰之中,高順依然保持著冰雪般的冷靜,知道以人力和器械較勁是沒意義的。
轉眼間,幾十根巨大的滾木便被守軍抬起,順著攻城梯推下。正蜂擁上爬的曹軍躲閃不及,一個接一個被滾木從攻城梯上掃落,腦漿崩裂,筋斷骨折。
很多守城器械都是現成的,大塊大塊的擂石,還能看出房梁模樣的滾木接連投下,每一波都會帶走數條性命。
趁著曹軍手忙腳亂的時候,有人向攻城梯底部投下了火把。木製的支撐上立刻冒起滾滾濃煙,遮斷了弓箭手們的視線,也遮斷了城下士兵繼續向上攀爬的通道。
「擂鼓,擂鼓!」損兵折將的曹操氣得暴跳如雷,不停地命令親兵擂鼓催戰。
不管王羽能否突破封鎖,青州軍眼下的戰線都已經四分五裂了。只要他能迅速拿下呂布,就可以及時抽身,或是採取各個擊破的戰術,一口口的吃下幾支敵軍,或是擒賊先擒王的對付王羽,甚至可以將計就計的直接攻取朝歌,直取冀州腹地。
前提是,要盡快拿下呂布!
現在呂布已經變成了扎手的釘子,吃了這麼大虧,那頭虓虎肯定是要報復的。將這麼一支軍隊放在背後,哪怕分出一兩萬兵圍困,也是相當之危險的。
現在,小修武的城防工事已經只剩一道土牆了,肥肉就擺在面前,偏偏就是吃不下,這種感覺已經可以用『悲憤』二字來形容了。
「主公,緩一緩再攻吧。」僥倖撿回一條命的呂常一瘸一拐地跑到曹操面前,低聲勸諫:「呂布虎狼之性,困獸猶鬥,急切難下,須得等守軍這股氣勢過了,再行攻打,方為上策。」
「不行!」曹操搖搖頭,冷著臉給出答覆。
「主公是不是擔心伯仁將軍那邊……」呂常知道自家主公是梟雄心性,考慮事情從來都只從利弊出發,絕少憑意氣行事,非常理解的猜測對方的真實想法。
「不必多說!」曹操的臉色再添一層陰雲,雙眉一豎,鐵青著臉斥道:「現在最關鍵的就是時間,早一日拿下呂布,就多添一分勝算,要是在這裡延誤久了,也許……」他慘然一歎:「也許就沒有將來了!」
「隆!隆!隆!」激越的鼓聲重新喚起了曹軍將兵的勇氣,通過新的一輪弓箭攢射,他們再次掌握了戰場上的主動權。將攻城車進行了簡單維護後,曹操的主將旗開始緩緩前移,曹操的心腹大將典韋帶著親衛營投入了戰場。
草根出身的典韋能得到曹操這般信重,單是武力強悍是不夠的,實際上,在指揮作戰方面,典韋和太史慈有些相似,都是粗中有細之人。
這回他吸取了同僚的經驗,非常謹慎地控制著進攻的節奏。
每當士卒們向上攀爬幾級,便用號角聲通知大伙停下來,然後命令弓箭手再次對攻城梯兩側進行覆蓋射擊。如是折騰了十幾遍,直到確信牆垛後沒有埋伏了,才猛然下令,命已經爬到大半的士卒們一擁而上。
百餘名士卒先後跳上城牆,迅速結成小陣,護住身後的攻城梯。
這是攻城的常規戰術,不求迅速擴大戰果,奪取城門、城樓等要害位置,只要將背後的通道守住半柱香時間,陸續跟上的後續部隊就能佔據整段城牆。當殺上城頭的將兵人數足夠多,可以在城牆上組織起進攻陣列時,今天的戰鬥便進入了尾聲。
看起來行之有效的對策,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厲害,曹軍的興奮只維持了數息時間。很快,他們便驚訝聽到了頭頂上的蕭蕭風聲。
退至馬道和敵樓中的守軍手挽強弓,將成排的羽箭向進攻者射來。平坦的城頭上無遮擋可找,第一輪齊射,便將登上城頭的曹軍射翻了大半。
緊跟著,馬道上和敵樓中的守軍以十人、五人的小隊為單位,排成齊整的隊列,一隊在前豎起大塊的門板當做盾牌,一隊在後被盾牌手掩護著衝向攻城梯。
預想之中的戰術被敵人搶先採用了,親衛營的士氣大跌,被打得節節後退,全靠後軍的前赴後繼,這才勉強維持住梯口的一小塊位置。
典韋看得眼中冒火,將指揮權交給副將許褚,自己帶人衝了上去。
超一流武將的戰力自是非同尋常,沉甸甸的雙鐵戟施展開,就像是平地捲起了龍卷颶風,頓時在敵陣中打開了一道缺口。
「跟上,跟上!」一邊狠殺,典韋一邊大聲呼喝,號召更多的人跟上自己,殺出一片天地來。士卒們見自家將領形同瘋虎,也捨生忘死地博殺。守軍發覺此間有異,也紛紛圍攻上來。
這段城牆立刻變成了所有人關注的焦點,城下的勇士不斷向上填補空缺,試圖乘勝追擊。城上的勇士則誓死堵住這唯一的缺口,決不肯讓敵人再將戰果擴大。
一名刀盾手吶喊著撲上前,被典韋用鐵戟的小枝一掛、一引直接帶偏重心,然後飛起一腳從城牆內側踢飛出去。刀手慘叫著跌落,沉悶的**碰地聲令所有人臉色煞白。
一隊盾手覷得破綻,驟然發力,舉著盾板高喊著衝了過來,試圖憑借多人合力,將這名恐怖的敵將撞飛。結果典韋將鐵戟當做了鐵錘使,『匡!』『匡!』兩聲巨響,直接連人帶盾一起砸倒在地!
「擋我者死!」典韋大呼揮戟,一戟砸碎了對手的腦袋,紅的白的濺了一身。然後大步上前,用包裹著鐵皮的戰靴直接踢在一名長矛手的小腹上。那名長矛手立刻弓成了蝦米,血順著鼻孔、嘴巴、耳朵同時向外淌。
就在此刻,原來倒在城牆上的某具屍體突然動了動,張開雙手抱住了典韋的另一條腿,試圖將他絆倒,一同從城牆上栽下去,以同歸於盡。
「死開!」全力的一撲彷彿撞上了一座大山,典韋紋絲不動,就那麼拖著一個人往前衝殺了四五步,殺散趁機圍攻的敵人後,才猛一輪腿,將人甩飛,成全了那名視死如歸的勇士。
一步殺十人,典韋的威猛比詩人想像出的強人還要凶悍百倍,饒是守軍都存了必死決心,也被震懾住了,一時間竟是無人敢上前。
「啊!典韋在此,誰敢來戰!」典韋仰天一聲咆哮,嘯聲有如驚雷滾滾,形象彷彿傳說中那位與天為戰的戰神刑天,城下頓時歡聲雷動。
「休得猖狂,吃俺一刀!」在戰場上耀武揚威是很容易招仇恨的,只見匹練般的刀光一閃,正是魏延應聲殺至。
「來得好!」典韋不驚反喜,揮戟迎上。
「噹!」刀戟交擊,發出了震天價一聲巨響,周圍正捉對廝殺的兩軍士卒只覺耳朵裡『嗡』的一聲,竟是眼前發黑,腳下發軟,差點一頭栽倒在地上。
兩人的武藝都是半路出家,靠著天賦異稟躋身當世名將之列,對拼起來,就是毫無花甲的硬碰硬。
這邊怒吼一聲,使出一招力劈華山,五尺刀鋒摟頭斬落,刀鋒未至,帶起的強風已經籠罩了全身,讓人有種避無可避的感覺。那邊也不示弱,吐氣開聲,雙鐵戟左右一架,直迎上去,金鐵碰撞之聲震耳欲聾。
碰了幾下,高下頓分。
招架的身形如山嶽,紋絲未動,劈斬的反倒是『騰騰騰』退出三步。魏延到底年少,力量和武藝都遜了一籌,再加上先前已是苦戰良久,對上典韋這麼個生力軍,自然難以力敵。
「刀法還成,力氣還差了點,且吃我一戟!」典韋得勢不饒人,大踏步追擊而前,鐵戟如風,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通猛砸。
魏延被打得節節敗退,只有招架之功,全無還手之力。左右親衛見勢不好,連忙上前救援,結果一部分人被曹兵擋下,另一部分人只聽敵將一聲長笑,鐵戟化成的旋風向外一張,直接將他們也一併捲了進去。
這種在狹窄地形上進行的肉搏戰,本來就是個人勇武最好的舞台,典韋這種以力取勝的打法,更是如魚得水一般。
魏延擋不住典韋,反倒是自己危險了,一直與他並肩作戰,但分出了大半注意力指揮作戰的高順沒想到搭檔這麼快就敗下陣來,也顧不得指揮了,盾一橫,刀一豎便殺了上來。
高順的武藝是純粹的技巧流,攻擊角度刁鑽,身法變化靈動,右手環首刀斜指向前,似斬非斬,似刺非刺,讓人生出一種擋無可擋的感覺。
可若是真的努力去招架,那就大錯特錯了,這玄妙非常的一刀竟然是虛招!刀才揮出去,高順腳下步伐忽變,腳下互錯,身形連晃,左手的鉤鑲盾已是自下而上的揮了上來。
鉤鑲盾的構造就是盾面上有個尖鉤,盾面下端是個尖角,都可以用以攻擊,變化極多。高順這一變招,正是用尖鉤傷敵要害,既陰且狠,一看是那種不講究顏面,只重實效的戰場打法。如果典韋的注意力被刀招吸引住,就算能保住性命,只怕今後也做不成男人了。
典韋確實沒料到後續的變化,他本來也沒有和對手斗巧的意思,那不是他所擅長的,他的風格就是以力壓人,一力降十會!
他看也不看高順的鉤鑲盾,揮手一戟,直接攔腰橫掃過去,看起來竟似要和對手同歸於盡一樣。但只有身在其間的高順才知道,這一戟到底有多麼兇猛,不是同歸於盡,而是後發先至!
技巧流的高手多半都精於推演判斷,高順心知自己的招數變化稍多,速度肯定跟不上。但他本來就是指揮型的武將,也無意在個人武藝方面得到多高的成就,能自保就夠了。
他瞬間判斷出,自己連拚個同歸於盡的資格都沒有,顧不上傷敵,百忙之中豎起兵器,擋在身前。然後,他看見自己的百煉鋼刀彎成了魚鉤,身體突然也變輕了,竟是被典韋一戟連人帶刀都給砸飛了!
「循義!」魏延看得睚眥俱裂,怒吼連聲,試圖搶前救援,可哪裡又衝得破如山戟影。
眼看高順就要飛出城牆邊緣,栽落城下,一道黑影如電而至,猿臂輕舒,直接將高順從空中扯了回來!
「好個賊廝,敢傷我兄弟,看打!」一手放下高順,另一手上的方天畫戟已是如蛟龍般騰起,暴喝聲中,轟然殺至!
虓虎呂布!
電光火石間,典韋心中閃過一個名字,那使出這等威勢的狠招,城中也只有這麼一位了!
這些年來他追隨在曹操麾下,和無數高手較量過,絕大多數都以他的勝利而告終,偶爾也遇見過幾個不相上下的對手,比如青州上將太史慈……
不過,從未有哪個對手,在一個照面間就能給他帶來這麼大的壓力。那桿方天畫戟看起來只是中規中矩的一記刺擊,但一戟刺來,周圍的空氣都彷彿凝固住了似的,身體也變得沉重起來,天地之間只剩下了那桿名震天下的殺器!
以典韋的強悍,當然不可能未戰先怯,他只是感受到了其中的威力而已。
面對強勁殺招,他怡然不懼。雙鐵戟左橫右豎,往身前一架,腰腿猛然發力,身體瞬間從直立變為前傾,感覺起來就像是要連人帶戟的合身反撞過去似的。
草根出身的典韋最擅長的就是步戰,當初他在河北與太史慈戰了個平手,甚至微微落在了下風,主要是騎術不精的緣故,換成步戰的話,結果可能就要反過來了。
這一招藏攻於守勢,可以將他的怪力發揮到極致,若是和魏延交手的時候就使出來,那後者可能就不是退出三步的事了。
不過,這一次他遇到的不是太史慈,而是呂布,天下無敵的呂奉先!
就在三戟交擊的一剎那,方天畫戟的來勢於不可能中突生變化,一側,一轉,一記反敲,所有變化瞬間完成。恰到好處的避開典韋反撞的最強點,再從側面推了他一把。
生平第一次,典韋有種握不住兵器的感覺,得心應手的鐵戟突然失去了控制,只欲脫手而飛!
更可怕的是,身體的平衡也有些亂了。因為呂布的第二擊是就地展開的,利用畫戟的小枝反掛了一下,在典韋側傾之勢尚未止住的時候,又把他往前拉了一下。等典韋努力反拉的時候,呂布又來了一招順水推舟……
要不是正親身體會,典韋根本無法想像出,到底是怎樣的武術,才能在一個照面的交手中,進行如此頻繁的力量變化。他只知道,他遇上生平僅見的高手了。
力量不輸於他,對力量的掌控更是在他之上,技巧同樣高得不可思議!
一股前所未有的無力感湧上心頭,任憑典韋如何怒吼,如何奮力反擊,都像是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那樣,只能隨著波濤中上下翻湧,身不由己。
轉眼就是十幾招戰過,城頭的士兵已經看傻眼了,甚至忘記了眼前的對手。城下的士兵也都是面如土色,明眼人都看出來了,剛才還縱橫捭闔,所向披靡的典將軍已經被打得節節敗退了。
雖然還看不出能撐多久,可他一直在後退,後退,眼見著就到城牆邊緣了!
「別傻乎乎的看著,快,快派人去,準備接應典將軍!」也就是曹操還保持著足夠的理智,大叫著指揮城下的救援隊去接應。
他知道呂布很強,但沒想到強到了這個地步,竟然連軍中的頭號猛將典韋都壓制不住。不,別說壓制了,根本是招架乏力啊。
當然,這也有呂布出手的時機夠好的因素,正好趕在典韋連敗兩將,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節骨眼上。不過戰場上只有勝負,沒有公平不公平的說法。
所以,當曹操看到那個熟悉的雄壯身影從城頭墜落的一刻,他沒有悲傷,反倒是有些欣慰,至少,保住命了。
他仰起頭,頭頂上的陽光越來越亮,越來越亮,暖得人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身體越來越暖,心卻越來越冷,曹操閉上眼睛,用低沉至微不可聞的聲音下令:
「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