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忙就是大半個月,直到進了九月,將軍府才算是消停了一些,至少國淵、王修那些內政官員不怎麼來了,武將們的身影也是寥寥,每天都准點登門的只有賈詡、太史慈而已。
國淵等人不上門,是因為該請示的都請示過了。他們本來就是頗具幹才之人,在新政推行中發揮了相當的作用,各式政務早就駕輕就熟了,要不是向王羽請示的那些事務,都是從新政中衍生出來的,沒有先例可循,他們哪裡需要這麼小心謹慎?
戰前的軍餉糧秣調派雖然也是千頭萬緒,可在這一干政務高手手上,卻是有條不紊,絲毫不亂。
至於武將們,這一點王羽心中更是清楚,一波剛平,一波又起,各部都在做著差不多的事,補充兵員,操練新軍,完備戰法,自然沒必要上門,同樣不需要擔心。
因為新政已經上了軌道,王羽靠著制度,便可以支撐起一個完備的體系。這個體繫在有目標的時候,就會自動自覺的運轉,作為領袖的王羽只需要定期關注督促就可以。
以這現在的架構,各處的進度都有分管的衙門主導工作,還有貂蟬主導的內務司盯著,稍有懈怠或者是不對,立刻是報到王羽這裡來,斷然不會耽誤什麼事情。
其實現在各個部門和部隊根本不會懈怠,在解決了那些超時代的問題之後,王羽就變得相當空閒了,不但有空陪著嬌妻們,還有很多時間接見各處來的客人。
至於賈詡二人。做為輔佐君主統籌全局的軍師,他上門本也不足為奇。其他工作都可以按部就班,但戰略部署卻不能一成不變。須得因時而動方可。
畢竟敵人不是木頭,也不是遊戲裡死板的程序,他們的策略同樣是一直在變動,很有針對性的。王羽必須根據各方面反饋過來的情報,判斷敵人的動向,不斷調整戰略才行。
諸葛亮現在是錄事參軍,每天都要來府中報道,再加上賈詡,三個人組成的戰略小組。也是相當華麗的陣容了。
太史慈來的就有些莫名其妙了,王羽都搞不大清楚,他到底幹嘛來了。這傢伙每次來了,也不提意見或求告什麼,就那麼老神在在的在旁邊一坐,知道的當他是來府中護衛或套近乎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來要債的呢。
說他完全不插嘴也不對,偶爾聽到關鍵處,比如哪裡有危險或隱患。他也會自動請纓什麼的,在發現險情不大之後,再重新恢復那副意態蕭索的模樣。
一連四五天,王羽終於忍不住了。叫住太史慈問道:「子義,鐵騎那邊不是正在擴編、練兵嗎?你怎麼不去幫忙,反而跑來這裡發呆?看你這無所事事的樣子。難不成是來蹭飯的?」
太史慈大驚失色:「主公真神人也,俺這點小心思居然都瞞不過您!」
「還真是來蹭飯的啊……」王羽哭笑不得。強自板起臉,語重心長的勸道:「子義。你也是一方大將了,這麼朝三暮四的算個什麼事兒啊?你就不想著在某個地方定下來麼?」
太史慈摘下頭盔,摸著後腦勺賠笑道:「主公,您知道俺這脾氣的,打仗是很有趣,但練兵什麼的實在很麻煩,反正俺跟在您身邊,一直有仗打就好了。要是俺也變得和子龍一樣一板一眼了,您難道不會覺得無趣麼?而且……小喬夫人的手藝真的很不錯,和外面的館子一比,那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吶!」
王羽啞然失笑,抬手指指太史慈,也是不知道說他什麼好。
上進心,自己這位心腹愛將肯定是有的,每逢戰陣,他必然爭先,但其他的就難說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太史慈也是個冒險精神大於權力**的人。歷史上太史慈收攏了萬餘降卒投靠孫策,之後就默默無聞了,也可以證實這一點。
在劉繇軍中不過兩三年,卻能得到上萬劉繇殘部的信服,是因為他勇猛善戰,在軍中很有威望。但帶著這樣的班底加入孫策集團,卻沒能成為獨當一面的大將,只能說他根本沒抓住部隊。
在劉繇麾下迎戰孫策的時候,太史慈的狀態也差不多,請戰的時候根本沒人搭理,結果只有李斌這個無名小將跟他一起出陣,在勇猛無畏的背後,何嘗沒有一絲淒涼。
當然,這不能怪別人,只是太史慈自己太不會抓權。說好聽了,這叫赤子之心,說難聽了,這傢伙就是沒心沒肺,搞權謀的天賦近乎為零。也就是追隨了自己,否則太史慈無論身處哪個陣營,也不會比在江東強多少。
反正已經是這樣了,乾脆就隨他高興好了。看著太史慈微憨且真誠的臉,王羽也懶得多說什麼了,輕輕一揮手:「走罷,今天的菜聽說不錯,是幽州牛肉羹,馬上快到冬天了,正好滋補滋補。」
「哈,那感情好,這下算是趕著了。」太史慈大樂。
王羽不去理他,向引俊不止的兩大幕僚招呼道:「文和,孔明,你們也不要偷笑了,一起吃好了,人多熱鬧麼。」
將軍府的家宴,賈詡、諸葛亮也不是第一次參加,也沒必要客氣什麼,微微躬身回應:「謝主公賜宴。」
直起身體,賈詡衝著諸葛亮使了個眼色,後者眉頭一皺,有些不情願的樣子,但還是向太史慈走去,也不知說了什麼,一下就把後者的注意力給吸引開了。
王羽見狀,哪還不知道賈詡有話要說,轉頭看時,發現胖子已經湊上來了。
「主公,有些事是不是也該抓點緊了?」賈詡低聲說道。
「什麼?」王羽微微一愣。
「夫人們過門的事啊!」賈詡口才確實了得,硬是把一件很彆扭的事,用很鄭重的口吻說了出來。
王羽失笑道:「這算是什麼大事啊,眼下備戰才是最緊急的吧?」
在這個時代,娶妻納妾什麼的都是很正當的事,不過放在諸侯身上,若是仗沒開打,就急忙辦喜色,多少會讓人有些瞧不起。王羽倒是不在乎別人的眼光,但他擔心會影響到軍心士氣,琢磨著反正就是個儀式,什麼時候辦還不一樣?
聽到王羽這句話,賈詡反倒越發嚴肅起來,正色說道:「主公,娶妻之事可不光是私事!貂蟬夫人且不必說,呂夫人如今獨掌一軍,還是威力驚人的鐵騎,更是青州與濮陽連接的紐帶,不早些正名,豈不是留著空子給人鑽麼?」
「張燕同意放棄兵權,卻要求保留太平教的地位,這宗教之事,實當謹慎處之,除了張令君,還有何人能羈絆之?如今商業、貨殖二司的權責日漸分明,但糜夫人卻在二司之中都有深度參與,眼下雖然不偏不倚,可時日久了,難保不……」
「二位喬夫人倒是無關軍政大事,但若考慮到主公當年與喬公偉的交情,以及喬家在淮泗,乃至江南的影響力,此事亦是關係重大啊!」
王羽聽得目瞪口呆,聽起來貌似很嚴重的樣子啊。
「真的這麼嚴重?」他遲疑問道。
「就是這麼嚴重!」賈詡用力點頭。
「既然如此,那就安排吧。」王羽無話可說,這事兒倒談不上難過,只是從這種角度說出來,感覺很古怪。其實算一算,辦過喜事,自己也是大義凜然的擁有七個老婆了,而且都是出眾,說嚴重點,是流芳千古的美女,也沒什麼可不知足的了。
說話間,一陣濃郁的香氣飄來,王羽也是食指大動。
在後世,喬氏姐妹很出名,但真實地位也就是兩個符號,除了眾所周知的傾國之色和丈夫之外,就沒有任何相關記錄了。真正接觸之後,王羽才發現,這姐妹二人都是心靈手巧的女子,大喬擅長裁剪,小喬擅長烹飪菜餚。
去年他從淮南回返,也沒做太多安排,結果兩姐妹都沒閒著,在貂蟬的幫助下,一個開起了超時代的成衣鋪,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裡,『喬氏成衣』已經成了風靡青州的品牌。小喬的『畫眉樓』更是在鄴城、臨淄,乃至東萊治所黃縣都開設了分店,其擴張之快,連王羽都大吃一驚。
放在後世,這也是兩位事業型的女強人了,但二喬畢竟是漢代女人,賢良淑德可比後世強多了。聽到王羽班師的消息後,兩人都是第一時間放下手上的工作,趕回了高唐。
這樣就難怪太史慈天天來蹭飯了,現在可不是畫眉樓剛開張那會兒了,老闆娘親手製作的菜餚,那是千金難買啊!
想到此節,王羽也是心頭一熱,正要舉步入廳時,卻聽得賈詡又是低聲說道:「既然主公答應了,另一件事也該張羅一下了。」
「哪一件?」王羽有些摸不著頭腦,覺得賈詡今天實在有些高深莫測。
「我的主公啊,您看天下大勢如洞若觀火,可小節上怎麼如此……」賈詡跌足歎道:「這邊名分定了,不正好可以向呂溫侯提起移防交接之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