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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老弟,你想太多了,哪有什麼秘訣,無非勞逸結合而已,總不能一天到晚總在做事吧?我家主公別的倒也罷了,這體察民情,善解人意的手段,可是一等一的。」
「流水不腐戶樞不蠹,財富好像看不到摸不著,但和水是一樣的,淤積一處,就會日趨乾涸,流動周轉,就會越來越多。衙門不須多做參與,只要和堤工一樣,監督其流向,管理其走勢即可,正合老莊無為而治的精要。」
直到聽了賈詡、田豐的解釋,張遼才反應過來,自己確實有點反應過度了。
想一想,青州治政哪有什麼秘訣?無非是開始確定了幾個大方向,然後按部就班的進行而已。之所以有今天這番局面,與其說是王羽有天縱之才,不如說他有包攬天地的膽魄。
青州新政,不是沒人想得到,只是沒人願意做,敢做罷了。王羽敢做,願意做,又有這個實力能做,結果就成功了。
應蝗蟲一般四處肆虐的流民,在以高唐為代表的青州各地安定下來,在短短兩年之間,創造了極其巨大的財富。王羽從中抽取的比率和漢廷表面上的數字相當,卻沒有地方豪強、朝中官僚在中間搜刮,結果這些財富流動起來,短時間內促成了高唐的繁榮。
「我說和,半年不見,你可又發福了不少。」眼見新舊班底已經融洽起來,王羽知道火候差不多了,於是走上前笑道。
「全仗主公您的洪福。」賈詡點頭哈腰應了一聲,然後胖臉一拉,哀聲歎氣道:「現在您回來了,這點肥膘想必馬上就要被折騰沒了。唉,做牛做馬的日子又要開始了。」
賈詡做這樣子頗有些滑稽,但青州眾人卻沒人發笑,輕鬆的氣氛中突然多了幾分沉重。
要打仗了,而且是規模可能更在河北大戰之上的一場大戰。
自王羽出道以來,這一次的動員是最大的。單是羽林、泰山二軍,正規軍數量就已經超過了四萬!
疾風騎兵五千人,親衛鐵騎一千五百——呂布讓張遼來輔佐呂綺玲,並非只是讓他當個幕僚或者副將。跟張遼一起來的,還有五百并州騎兵。這些都是百戰精銳,只要王羽提供裝備,就可以納入戰鬥序列了。
再加上隱霧軍的斥候,正規戰兵就達到了五萬之眾!
而這支大軍的耗費。遠在表面的數目之上,疾風騎兵五千人,共有一萬多匹戰馬,親衛鐵騎一千五百,備馬也差不多有五千之數,兩支騎兵的數目不足一萬,但耗費卻與四萬步卒基相當。
所以。動員兵力的規模遠遠超過了表面上的數字,和十萬大軍也沒多少不同。
十萬大軍越境作戰,需要的後勤供應也將是一個很可怕的規模。公孫瓚不可能出這筆錢,想出他也出不起。所以,王羽只能在境內徵集大量輔兵和民夫,加上這些人,動員的人力別說十萬。連二十萬都未必擋得住!
在這個時代,這是相當可怕的數字。通常意義上的百萬大軍。其實也就是這樣,這個時代的戰爭記載中通常都有『號稱』這個說法,三五萬人號稱十萬、二十萬,十萬人就可以號稱五十萬,一百萬了。
所以,說這一次青州是調遣百萬大軍北上,一點都不為過。
這個沉甸甸的數字往身上一壓,誰不顫抖?動員這樣的大軍征戰,贏了恐怕也是得不償失,輸了更是一下就分崩離析,後果不是一般的嚴重。
將軍府原來也有動員大軍的計劃,動員規模甚至還在這一次之上,不過那是針對中原。以百萬大軍呼嘯西進,橫掃中原,定鼎天下,這是這個時代最高的夢想,每個人都會不遺餘力。
可現在,百萬大軍的目標是邊塞。老實說,沒人覺得有這個必要。
反正有公孫瓚和張燕在北面擋著,就算胡虜真的大舉攻來,也未必能威脅得到青州。
而中原……解決了呂布之後,中原的沃土就像是擺在面前的肥肉一樣,連國淵這樣的穩重人,都覺得先西後北更好,攘外必先安內麼。胡虜不過是跳樑小丑罷了,鎖定了中原之後,還怕胡虜猖獗麼?
要不是王羽的權威太高,眾人都習慣了在大方向上聽命行事,異議早就滿天飛了。即便現在,眾武,特別是臣也是很牴觸的,所以,賈詡把話題導向正題之後,氣氛一下就沉悶起來。
環視當場,將眾人神情盡收眼中,王羽斷然下令:「和,你準備一下,等元直、子敬一到,便即刻召開軍議。」
「遵命。」賈詡躬身應命。
這場北征,王羽也不是拍拍腦袋就決定了的,他很重視,所以在路上就已經給要參與北征,或是參謀整體戰略的眾將傳信,要他們回高唐商議軍機。
結果太史慈離得最遠,回來得最快,在徐州和魏郡的魯肅和徐庶反倒落後了一步。
之所以要召開大型軍議,倒不是要講求民主,以王羽的權威,直接用命令往下壓也沒問題。但北征牽涉的方方面面太多了,若不能統一認知,隨便哪一個微小環節出現問題,都有可能給這場關係重大的戰爭帶來難以彌補的影響。
「遠,綺玲,你們隨我來。」定下了軍議之期,王羽向張遼和呂綺玲招招手,逕自往城中府邸而去。
眾人見狀,也是紛紛散去。
王羽不是很喜歡開會議事,倒是很熱衷於把人聚起來談天說地,或者聚餐什麼的。不過,大家也都知道,主公如果鄭重其事的召開大型的會議,就說明他要鄭重考慮某個決策了。
不管持什麼樣的態度,都要做足準備才行,如果說服力足夠,也未嘗不能讓主公改變主意。當然,這並不容易。
張遼雖然初來乍到。但也從趙雲那裡多少聽說了一些王羽的作風,以為對方煞有其事的召喚自己,是想面授機宜什麼的,在軍議上做出支持性的發言。
在對胡族的態度上,張遼和呂布的意見是相同的,因為他們深受其害,也知道胡族的威脅,應該能對王羽的決策產生一定的助力。
可他沒想到,王羽叫他。只是為了給他們安排住處罷了。
「內城的地方太小,沒辦法,先湊合一下吧。反正軍議後,就要開始整軍備戰了,到時候大家都住到平原的軍營去。那裡寬敞得多。呃,你們先休息一下,元直、子敬應該很快會到,到時會有人來叫你們。」
為了安置二人,王羽費了不少腦細胞。
張遼好說,無論是做為部將,還是客卿。都可以妥善安置。呂綺玲就有些麻煩了,事實上,兩人已經算是夫妻了,不然呂布會放心女兒跟來嗎?可偏偏還沒辦儀式。就這麼把人家領到後宅也不是個事兒。
最後想來想去,他還是把人給安排到了糜竺家裡,反正二喬黃月英糜貞都住在這兒,大家身份都差不多。應該很有共同語言吧?
這麼想著,他鬆了口氣。就想著告辭離開,然後去見見二喬和黃月英。雖然軍馬倥傯,政務繁忙,但把人家小姑娘千里迢迢的帶到高唐來,一面都不見就太說不過去了。
見他要走,張遼懵了,王君侯是不是忘了點什麼啊,正事還沒交代呢。
「王君侯……」
「遠,還有事?」王羽停下腳步,轉過身來。
張遼略一遲疑,還是決定直言不諱:「呃,軍議上,末將是不是應該……」
「遠有心了。」王羽聽完,讚許的點點頭,不過卻拒絕了張遼的提議:「不過不用這麼麻煩,青州人才還是很多的,有鮮卑問題的專家在,到時候會由他做全面介紹。」
「鮮卑問題……專家?」張遼的舌頭有點打結。
「嗯,專家,很厲害的。」王羽看看呂綺玲不在旁邊,壓低聲音道:「就是我岳父……」
「哦,啊!」張遼愣了愣,才想清楚王羽說的不是呂布,而是蔡邕。
做為桓靈時代的名臣,蔡邕在軍國大事上,確實是很有見解的。給人的印象之所以變成現在這種純粹的學者模樣,只是因為那漫長的流放生涯罷了。
別過張遼,王羽又去見了二喬,結果卻撲了空,侍女告知,二女逛街去了。
小喬是個吃貨,到了美食聖地高唐,自然如魚得水。而一直顯得很沉穩的大喬也有愛好,她喜歡服飾和裝飾品。
漢朝的風俗是量體裁衣,買了料子自己裁剪,但高唐最初建城的性質畢竟特殊,對衣物的要求比較急,所以王羽引入了規模化生產的概念,很多成衣鋪應運而生。
這些服飾有些是漢朝固有的,有些是根據王羽的記憶做出來的後世服裝,有他在影視劇中看到的唐宋明時代的服裝,還有一些是類似工作服的,有特殊功用的服裝。
這些新鮮物事對大喬有著致命的吸引力,結果到了高唐之後,姐妹倆幾乎每天都在街上逛,並且還立下了志向。小喬打算開間酒樓,目的不言而喻,大喬打算做個時裝設計師,把服飾當做事業來做。
聽過了侍女的述說,王羽發出了和張遼類似的感歎:大千世界,果然無奇不有啊。
從二喬的住所出來,王羽也沒去找黃月英,那個小姑娘早就找到理想了,這個時候去,八成也只能撲個空,還是抓緊時間回家看看吧。
說起來,兒子出生後,自己一共只看過一眼,若是再不多看看,將來兒子說不定都認不得自己了。
然而,好事多磨,王羽才一轉身,親衛就來了,帶來了幸或不幸的消息:「主公,元直、子敬二位將軍已經進城,軍師請您去議政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