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元,幹得漂亮。」王羽連夜趕回了高唐,一進將軍府,就看到了顯得有些拘謹的石韜。看見這位大功臣,王羽很高興,一邊拍著對方的肩膀大加讚賞,一邊琢磨著,要不要成立個吏部什麼的,讓石韜做主官,專門進行各種挖角工作。
石韜不喜反憂,拱手謙謝道:「韜不敢當,啟稟主公,其實這次的差事,我辦得不是很好……」
「這還不好?還要怎樣?」王羽不以為然的笑了,語重心長的說著:「廣元啊,謙虛雖然是美德,可過分謙虛就是虛偽了,本將點名要這三人,元直直說很難,你卻圓滿完成了,這還不足以說明問題嗎?你就別過謙了,來來來,隨某見見這三位少年英才。」
他扯著石韜就走,太史慈、魏延一臉好奇的緊隨其後,石韜雖有心再解釋幾句,可他一文弱書生,又哪裡受得了王羽的力量,只能踉踉蹌蹌被王羽扯在身後,心裡只是叫苦不迭。
三人被安排在了糜府。
這個安排是很有講究的,因為黃月英的身份曖昧,正好與糜貞相似,住在一起也算是相得益彰。這樣,她和兩個同伴也用不著分開,不用挑明這層關係,免得王羽不是這個意思,鬧得大家尷尬。
石韜是個厚道人,就算這次三人不肯留下,他也得要完完整整的把人給送回去。
特別是黃月英,她可是荊州望族黃家的女兒,名士黃承彥的名聲,在荊襄之地也是響噹噹的,萬一出了差錯,不但他和徐庶沒臉再見鹿門山同門,將來王羽平定荊襄,也會多出不少阻礙來。
王羽反應何等機敏,半路上就琢磨出石韜的用心了,對後者的評價也是更高了一層。
此人的智謀未必很高,但在待人接物方面卻很有一套,心思細膩,在人情世故方面也很有研究,做個專職接待的鴻臚寺卿倒是正好。
有石韜的事分了一下神,到糜府的路倒不顯漫長,很快就到了地方。糜府消息何等靈通,早早中門大開,迎了出來,只是迎接的人卻有些怪異,不是當家的糜竺,而是糜芳。
「子方無須多禮,如今人在何處?」小小的奇怪,很快就被要見人的急迫情緒淹沒了,王羽也不多說,逕自向糜芳問道。
糜芳先是鬆了口氣,隨即臉上又泛起尷尬神色,吞吞吐吐的說道:「人是在,不過少了一個,那位黃……咳咳,和小妹一起外出了,說是要去工坊看看。另外,那位龐公子已經睡下了,睡前說,無論是誰,也不許打擾,否則,這個……」
王羽聽得不耐,打斷道:「龐統睡了,黃月英去工坊了,另外那位諸葛亮呢?」
「他還在。」糜芳如蒙大赦,指著書房方向,道:「他正與大哥討論政事呢,主公若要見他,只管往書房去便是。」
王羽覺得很是莫名其妙。
龐統有早睡早起的習慣不奇怪,黃月英和糜貞相處得不錯,不及休息,就去工坊觀摩,同樣也不奇怪,但諸葛亮與糜竺討論政事……糜竺現在負責的可是商業事務,諸葛亮對商業有興趣?沒聽說過啊?不會是找錯人了吧?
王羽狐疑的看看石韜,覺得這麼個老實人,應該不會辦那種濫竽充數的傻事吧?
「主公,其實,這其中是有些隱情的,剛剛韜yu稟報時,您又不肯多聽,這個,這個……」石韜被王羽看得有些緊張,兩手互相搓著,顯得很是為難。
「嗯。」王羽微微頷首,知道自己光顧著高興,確實有些過於cāo切了,沉吟道:「那你現在說說看。」
「是。」石韜清清嗓子,稍稍定定神,把先前想說沒能說的話說出來了。
太史慈和魏延都覺得事情越來越有趣了,也是一起湊了過來。糜芳指點完書房方向,本來有開溜的意思,一聽王羽二人對話,眼珠轉一轉,也不走了。
「士元父母早亡,相貌又……他自幼就有些孤僻,自好獨處,雖然水鏡先生稱其為內秀於心,但外人看起來確實有些木訥,久而久之,他就越來越不喜歡與生人接觸了。此番主公邀他來青州,他心裡是很高興的,只是平日的習慣已經養成,一時間,怕是難以修正……」
王羽點點頭,明白了。少年時代的龐統,有點自閉,而且還怕生。所以不肯起床來見自己,而是躲在後院睡覺。
這事倒是不難解決,區區自閉而已,文和就是最好的心理醫生,再加上自己的重視,培養出一個完全版的龐統又有何難?
「月英小姐麼……」石韜臉色作難,一邊窺看著王羽的臉色,一邊低聲說道:「雖然主公您說盡量不要談及親事,可韜左思右想,除此之外,再無他法可將人帶來,故而……」
「沒關係,我已經習慣了。」王羽擺擺手,他確實習慣了,政治聯姻神馬的本就是這個時代的特色,與其想東想西的胡思亂想,還不如順其自然呢。不就是多個美女媳婦嗎?有啥問題麼?
過了這一關,石韜明顯鬆了口氣,但眉宇間鬱結的憂愁卻全然沒有消散的跡象,只聽他遲疑著說道:「不過,這樁親事恐怕還會有些干礙,萬一事有不諧,很可能會損傷主公的名聲,韜慮事不周,還望主公恕罪。」
「……」王羽聽得雲裡霧裡,心下疑惑不已,難不成石韜是把人給搶回來的?不然怎麼還涉及到名聲了?
再追問時,石韜卻不肯多解釋了,只說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等王羽見到人,當面詢問便可。
一時不得要領,王羽也只能暫且按下心中的疑惑,聽石韜說起最後一位重量級人物的特異之處。
「孔明他……正如當日元直所慮,胤誼先生與孔明對我青州都不是很……胤誼先生認為主公對士族的處置太過草率,大漢四百年的政策,豈是說動就動的?而孔明則是覺得主公您用兵時常兵行險招,為人又太過隨性,不是人主之像,故而……」石韜硬著頭皮說著。
雖然王羽始終沒有色變動怒,但從太史慈二將身上發出的怒氣和殺氣卻很濃,很有壓迫力,石韜哪裡承受得住?冷汗頓時就下來了。
「子義、文長,且稍安勿躁。」王羽雲淡風輕的一笑,道:「事是人做的,當然也要容人評說,無則加勉,有則改之麼。若是沒有這樣的氣量,被人說兩句就暴跳如雷,亦或喊打喊殺,還怎麼當得了公眾人物?氣也被氣死了。」
「末將知道了。」太史慈哼哼著答了一聲,心裡卻在發狠,這種狂妄小子,合該掐死了事,等回頭主公不理會這小子了,某再下手便是。
「喏。」魏延倒沒太史慈這樣的膽子,倒是對王羽的氣量非常敬佩。看年紀,主公也大不了自己幾歲,可這份榮辱不驚的氣度,卻勝過自己太多了。
「主公英明。」石韜躬身一禮,憂色漸消,說話都流利了不少:「韜管窺主公心意,也是覺得主公不會與其計較,想著已完成任務為優先考慮,故而私下裡對孔明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你既對青州如此不屑,何不雖某往青州一行?若是青州治政果然錯漏百出,你何妨當面指正,以使我家主公自省?若是不敢,那你也不過是井底之蛙,夜郎自大罷了。」
「然後他就來了?」王羽聽得越發驚異了,這不是激將法麼?孔明會中這麼淺顯的計謀?
「是。」石韜看看王羽臉色,只見驚奇,不見怒色,他放寬心思,繼續說道:「不過,他此番來,卻不是來讀書或者準備將來出仕的,而是挑毛病來了,還說,如若主公知錯不改,數年之後,他就會投效明主,以此與主公為敵。」
話音未落,糜芳跳腳大呼:「我就知道!這小子就是存心找茬來的!才到了一天,就把外面公示的,和家兄在府中正在擬定的各項政略批得千瘡百孔,一無是處!某待與他理論,那小子那張嘴卻利得很,強詞奪理的,讓人yu辯無從,真是氣煞人了!」
「某本待將他趕出書房,他卻又振振有辭的說什麼他是應主公之邀,來青州觀風議政的,誰敢攔他,就是和主公過不去!結果搞了半天,他是拿了雞毛當令箭,跑到某這裡充當欽使,專門找茬來了!這個小混蛋,看我怎麼揭穿他!」
說著,糜芳怒氣沖沖的往書房疾步而去。
石韜本待攔住糜芳,可手剛抬起,卻猛然意識到了什麼,轉頭看向王羽時,卻發現對方的臉色不但沒有怒氣和擔憂神色,反倒是一臉的玩味,像是想到了什麼很有趣的事情一樣。
「主公……」石韜戰戰兢兢的問著,懷疑王羽是不是被氣糊塗了。
「哦,什麼?」王羽驚醒似的看向石韜,想了想,答非所問的寬慰道:「放心,子方知道輕重,不會動粗的,何況還有子仲在呢。走,咱們也跟著去看看,看看這位專門找茬的孔明,卻又是怎樣的一番風采。」
說著,他也不等石韜回答,就一把扯住對方,追在糜芳身後去了。
自閉症的鳳雛,專門找茬抬槓的孔明,再加上一個神秘的黃月英……真是想想就讓人覺得有趣,就算不打仗,這個時代也是很有意思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