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這王霸之道,其實就是外王內聖之道,以此為根基,給每場對外戰爭都制訂一個目標,以收穫足夠的好處,再公平的分配給參戰各方,這樣一來,整個國家的矛盾就整體向外轉移……」
「怕沒有疆土可開拓?哈哈,世界大著呢,沒什麼可擔心的,以目前的後勤供應水準,攻擊速度來看,單是大陸上,就足以有幾百年持續擴張的餘地了:*.*。」
「除了陸地,還有大海啊,遠了去不了,東海、南海還是可以轉轉的,海上當然有好東西,總之,相信我,肯定沒錯。」
「先例呀……」公孫瓚的諸多問題,王羽都應答如流,最後一個問題卻讓他有些為難。
制定政策,當然不是一拍腦袋就想出來的,肯定是後人的智慧結晶。但王羽打算給華夏指引的這條長治久安之路,卻不是華夏本土的,而是舶來品。
當然不是所謂的民主,那玩意在同期的希臘、羅馬似乎都有大範圍的應用,到最後也只能是浮雲。想到要在華夏大地這麼廣闊的範圍內施行民主,王羽的想像力都不夠用了,那樣做的效率得低到什麼地步啊?
他參考的是歐洲最具開拓進取力量的那幾個時期。
工業**不行,王羽只是個特種兵,不是工程師,依靠後世的常識,改良一下釀酒、造紙倒還可以勝任。在兩千年前,從無到有的建立工業體系,這就太為難他了。
何況,建立工業體系也不見得是什麼好事,看看現在的藍天碧水,再想想工業時代後的烏煙瘴氣,王羽壓根就興不起那個念頭來,現在就建立工業體系,絕對是對全人類的犯罪。
再說了,現在可是漢朝,就算到了末期,也是強大的漢朝,不用超出這個時代的技術,一樣可以雄霸天下。
華夏歷代王朝,各有各的缺陷,暴秦失之於一味嚴酷,盛唐失至於重胡輕漢,宋、明失之於重文輕武,獨有強漢是最完美的……一定要說漢朝的欠缺,就只有讓這種完美延續的制度了。
王羽打算參考大航海時代,歐洲各國的對外擴張政策。
這些政策很寬泛,算不上什麼經典,但那個時代,無疑是世界史上,人類進步最快,開拓性最強的一個時期。
只要讓大漢朝擁有那種精神面貌和進取精神,用不著什麼新技術,幾百年後,一個橫跨歐亞大陸的文明就會雄踞於世。
當然,王羽不是歷史學家,大航海時代時代中,歐洲各國到底制定了何種法律法規,他一概都不知道,但其中最基本的精神,他是很清楚的。
參與開拓的人,就能分到好處,基本上的公平是可以保證的。王羽打算複製的,也只有這一點而已。
具體的政策,會在統一天下的進程中,由這時代最傑出的精英們逐漸完善出來。爭鼎天下,就是日後的演練。等到天下重歸一統,秦皇漢武未盡的輝煌,就會在新生的漢朝重新延續下去。
這就是王羽的全計劃了。
其中很多內容是沒法給人說的,要不是公孫瓚不知從哪裡得了消息,饒有興致的跑來追問,王羽可沒耐心解釋得這麼詳細。
「此策當是從前秦和本朝的經驗中總結出來的吧?賢弟有心了。」
公孫瓚撚鬚沉思,連連感歎有聲:「當年武皇帝東征西討,將我大漢朝的榮光佈於四野,其時哪有外虜敢上門滋擾?可國內卻偏偏民怨鼎沸,現在想想,正如賢弟所言,開疆拓土之戰,對中原百姓只見弊端,不見其利,沒人支持也就難怪了。」
和劉備一樣,公孫瓚其實也是個半吊子儒生,要不是怎麼是同學呢?
不過現在孔孟之儒尚未根深蒂固,讀書人都是儒生,卻不一定信奉孔孟,公孫瓚倒也沒有不言利的臭毛病,對王羽的說法很是認可,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得很來勁,把劉虞將至的事情都給忘在一邊了……
直到營外傳來一陣喧鬧聲,不久後,親衛探明消息趕來回報,二人才大吃了一驚。
「報……啟稟主公,劉使君車駕已至北門外,與秦校尉發生了衝突,兩邊劍拔弩張,大有一觸即發之勢。」
「子龍、子義呢?」
「子義將軍也動了怒,雖然沒動手,可看他那架勢,恐怕……子龍將軍正在全力彈壓場面,可消息已經傳到了騎兵營,那麴義實在也太過囂張……」
「麴義?」王羽愕然與公孫瓚對望一眼,發現對方也是一臉驚異。
王羽自覺,自己已經盡量把劉虞往高了評估,可沒想到,最終還是低估了對方,竟然連麴義都被他給籠絡了,真不是一般人吶。
為了防止太史慈出問題,自己還特意囑咐過對方,告訴他劉虞可能會用一些小伎倆來挑釁什麼的。沒想到對方這一手直接打了自己個措手不及,連早有心理準備的太史慈都怒了,也就難怪秦風搞出這麼大陣仗了。
公孫瓚搖搖頭,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歎道:「所以說,賢弟,你邀請其他人也就罷了,確實不應該給此人機會來此。劉虞的本領不在戰陣之上,全在這為人處事之中,你這是以己之短,迎敵之長啊。」
王羽微微一笑道:「大哥,看來你還真是吃了此人不少虧呢。」
「豈止,豈止,總之是一言難盡,休要多提。」
公孫瓚捂著額頭,很痛苦的模樣,見王羽有些躍躍欲試的樣子,他趕忙提議道:「賢弟,某勸你還是不要自行出面的好,賈文和足智多謀,為人滑不留手,倒是正好與其針鋒相對,銼其銳氣,你何苦見他,平白折了顏面?」
「既來之,則見之。小弟先去試試,若是果然招架不住,再讓文和頂上不遲。」王羽向來遇強更強,公孫瓚越是這麼說,他就越想去會會劉虞,何況,他對麴義的興趣還沒完全打消呢。
出了中軍,直奔北門,不多時便到了。
遠遠看去,只見周圍已經聚了不少人了。以青州軍的軍規,本不會有什麼人圍觀,可問題是,騎兵營的老兵多是白馬義從出身的,其餘的也和義從有著師徒之誼,一聽到麴義出現,而且還在營門口挑釁的消息,哪裡按捺得住?一股腦的衝了出來。
負責營中秩序的是於禁,發現不對,他馬上調集親衛去攔人。然而,義從的身份畢竟不一樣,從還是客軍身份開始,這些壯士就跟隨王羽征戰四方了,無論在怎樣艱辛的情況下,也是不離不棄。
後來變成了自家人,卻多少有些不同。
平時他們從未仗著老資格亂來或者要求什麼,但這一次爆發出來,卻是不得了。饒是以於禁的果決,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處理,只能一邊帶著親衛步步後退,一邊向對方喊話,希望讓對方冷靜下來,此外,就是讓人飛報王羽,請他來主持大局。
劉虞是最後一個到的,此刻各路使者都在營中,聽得這邊的動靜,紛紛趕來圍觀,讓於禁、趙雲越發的投鼠忌器了。可義從們的怒氣不消,他們也無法可想,正是一個兩難的局面。
遠遠看見王羽,於禁擦了一把冷汗,快步趕了過來,正要解說時,身後傳來了一聲大喝。
「這是私人恩怨,不關我家主公的事!麴義,是男人的,就與某單挑一場!」饒是圍觀者眾多,喧囂聲四起,秦風的大嗓門還是脫穎而出。
「手下敗將而已,又何來私人恩怨?某知青州兵強馬壯,欲炫耀兵威,震懾群雄,然則,人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我麴義是什麼人?河北何人不知?還怕與你搏命不成?今日某只為護衛劉使君而來,沒空與你鼓噪,你青州若要殺人,便只管放馬過來,某若是皺一下眉頭,就是和嚴綱一般下場。」
「混賬!」秦風怒極揮刀,可對方一不拔刀,二不退避,就算趙雲不攔,他這一刀又如何砍得下去?
麴義微一皺眉,踏前幾步,直驅秦風身前,冷聲斷喝:「要殺便殺,休要又哭又叫,像個娘兒一般。」
「好!好漢子!」圍觀者之中,忽然傳出一聲喝彩聲,下一刻,又是一片應和聲傳出。
中原諸侯之中,多有和青州有摩擦的,就連盟友徐州,黑山這兩家盟友,在大勝後,關係也有所改變。徐州這次來的使者是陳珪,正是地方實力派的代表人物,第一次拜見王羽時,就當面質疑,青州為何毀盟攻打琅琊,對臧霸攻泰山之事則是提都不提。
北門的亂子,大多數人都是樂見其成。雖然是來觀禮,肯定不能向青州挑釁,但若有了熱鬧,起起哄卻是無妨的。
義從們若果然殺了麴義,這場會盟自然半途而廢;不殺,以目前的形勢而言,青州軍算是顏面掃地了,這當然動搖不了大局,但偉大的勝利,不都是從小勝一點點積累起來的嗎?
何況,王羽若是強壓義從的憤怒,沒準兒這支精銳就要離心了,進而會影響到公孫瓚和青州的關係也未可知。
看似小事,實則不小。就算王羽憑借威望把事情擺平了,誰知道這種隱患什麼時候會爆發呢?千里之堤,潰於蟻穴,就是這樣的道理。
幸災樂禍之餘,眾人對劉虞的手段,也是深感敬服。
「主公不若暫時不要出面,由某出面,先將事情壓下去再說可好?」於禁滿頭是汗,軍中出了這種事,他覺得都是自己的失職,事情拖得越久只會越糟糕,所以他建議快刀斬亂麻,自己來當這個黑臉。
「用不著。」王羽擺擺手,淡然一笑道:「區區小伎倆而已,哪裡值得本將退避?文則,你且在一旁,只管看我以剛克柔便是。」
說罷,他揚聲道:「劉使君,本將王羽有禮了,遠來即是客,使君何妨下車一敘,羽也好當面請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