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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三二五章 草莽英雄 文 / 鱸州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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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陸澤的地理環境,跟兗州境內的巨野澤差不多,外有漳水、洺水相連,內有廣闊的湖泊環繞,裡面沒有大路,小路也是時隱時現,下一場大雨,原來的道路也許就變成沼澤了。

    若非久居在內之人,貿然闖入,肯定暈頭轉向。

    正如後世的水泊梁山,澤內潮濕地瘠,不適合普通百姓居住,倒是很適合好漢們嘯聚一堂。實際上,在張燕到來之前,澤內本就盤踞著一股盜匪,而且同樣也打著黃巾的旗號」「。

    在水澤深處,也有些平地,在這些平地中央,搭建了一個簡陋的聚義廳。說是廳,其實就是個大棚,上面鋪了些稻草,四面用布幔圍了一圈,既擋不住外面的視線,也擋不住風,頂多以此表明,這裡是澤內的軍機重地。

    此刻,廳內正舉行著一場宴會,一個黑面虯髯的大漢居中而立,大笑著敬酒。

    「哈哈哈哈,什麼四世三公,天下名士,俺早就看那袁家不爽了,名門世家?我呸!看著倒挺光鮮,扒開的話,那都是血!咱們草民的血!燕子兄弟,你在太行山闖下偌大的名聲,俺不佩服你,但這次你捅袁紹的刀子,還捅得這麼重,俺服你!來,幹了這一碗!」

    「周兄過獎了,某這也是逼於奈啊。」黑漢面對著的,是個言辭謙和,長相儒雅的青年人。單看外表的話,沒幾個人能想得到百萬黑山的大統領,名震天下的張飛燕會是這麼個模樣。不像是悍匪,倒像是哪個世家出身的貴公子。

    「太行山裡面都是山地。咱們老老少少的幾十萬人,種出的糧食。還不夠一冬天嚼裹的,不出來找點食吃。只能等著挨餓。先前冀州兵強馬壯,袁紹也是氣勢洶洶,某不敢惹他,現在他被公孫將軍和王君侯聯手,打得自顧不暇,某自然要下山來揀點便宜。」

    相比那周姓黑漢,張燕說話有條理得多,絲毫不居功,反過來倒是對黑漢連聲稱謝:「那沮授果然名不虛傳。臨陣指揮,部署調度的手段都遠在某之上,若非周兄出澤接應,燕也只能盡早回山,以免被他一打盡了。說起來,還是周兄有膽色啊!小弟也敬周兄一杯,勝飲。」

    「好!」黑漢不擅長言辭,聽了張燕的稱讚,滿面都是紅光。顯是非常高興,他也不客套,叫了聲好,舉起酒碗一飲而盡。很有一股子話都在酒裡了的意思。

    「天下黃巾是一家,兄弟們,來。同飲此杯。」張燕從前跟在張角身邊,也讀過些書。但骨子裡終究還是個草莽之人,說話雖然文縐縐的像個書生。但做派卻與那黑漢並二致。

    「對,咱們是一家人,不用客氣!」水匪、山賊們一齊起身,轟然應諾,一時間氣氛熱烈之極。

    正酒酣耳熱之際,湖面上忽然飄來一葉扁舟,順流而下,速度甚,前一刻還在水天交際處,片刻後就到了近前。

    黑漢抬眼一看,卻見撐船的是澤外的哨探,不由眉頭一皺,揚聲喝道:「怎麼搞的?這麼慌慌張張的,難不成官軍殺進澤了?去個人問問。」

    「是,大當家。」坐在外圍的頭目應諾一聲,迎了上去。被那黑漢這麼一吼,其他人也都緊張起來,紛紛放下酒碗,向外張望。

    以水澤的地理條件,按說官軍不會輕易攻打,但這次不一樣,袁紹是真的急紅眼了,很難說他會不會發瘋。再有,沮授的名頭實在很響亮,別人奈何不了水澤的地利,這人卻不一定,若官軍真的來了,說不定大伙還真就抵擋不住。

    在眾人的觀望下,那頭目步走到岸邊,艄公移船近岸,與頭目低聲說了些什麼,然後又向船艙指指。那頭目面露震驚之色,怔了怔,才點點頭,轉身回來,步走到黑漢身邊,湊到對方耳邊低語。

    「大當家……」

    黑漢一擺手,大咧咧道:「嗨,搞這麼神秘幹嘛?燕子兄弟他們又不是外人,有事兒就大聲說,讓大夥兒一起聽聽。燕子兄弟腦子靈光,比俺們這些粗人可強多了,真有麻煩事,正好讓他幫忙參詳參詳。」

    「是……」那頭目撓撓頭,看起來頗為尷尬:「冀州派了使者來,說是沮授的公子,叫沮鵠的。」

    「沮授的兒子?」

    「又是使者?」

    黑漢和張燕同聲追問,問的卻不是一句話。

    轉頭看看,黑漢嘿嘿一笑道:「燕子兄弟,你先問,俺不急。」

    「那小弟就僭越了。」張燕向黑漢點點頭,轉過頭,低聲問道:「這使者為何而來?」

    他心裡確實有點急,這水澤雖有地利,但黑山軍都是山賊,沒法把地利完全利用起來,能躲在裡面,全靠黑漢一夥接應。沮授多謀,若是想設計反間,那就麻煩了,不用黑漢背盟,只消有幾個頭目、嘍囉動搖,給冀州軍帶個路,麻煩就大了。

    畢竟這裡不是他熟悉的環境,搞不好,連跑都跑不掉了。

    那頭目看了黑漢一眼,有些遲疑。他其實也有和張燕類似的顧慮,天下黃巾是一家,這口號喊起來倒是很響亮,但人心隔肚皮,這些年,黃巾內部還不是並來並去的?現在是兄弟,等人家看上你的地盤,看上你的家底,轉頭刀子就捅過來了。

    張燕要是和官軍握手言和,把自家給撇在一邊,那……

    也不知是不是沒看出自家弟兄的提示,黑漢環眼一瞪,喝道:「燕子兄弟問你,你就說,看我幹嘛?」

    「……說是要見張帥您,是來講和的。」

    「講和?」張燕鬆了口氣,哈哈大笑道:「哈哈,想的倒美!」黑山眾將聞言也都是大笑。搞得黑漢一夥水匪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周兄。各位兄弟,你們是不知道。袁紹屯兵河內的時候。就一直和眭白兔他們纏

    戰不休,當時他就派人來見某,說要指點某一條明路,脫了賊身云云。他知道眭白兔他們與某不睦倒不奇怪,可尤為可笑的是,明明他是求某幫忙的,卻擺出了一副高高在上,要恩賜於某的架勢……」

    張燕曬然一笑道:「別說白兔他們只是對某不服氣,要另起爐灶。就算真有什麼齷齪,某這個大賢良師的親傳弟子,也不至於跪到袁紹面前,在自家兄弟背後捅刀子啊!」

    「說得好!」黑漢撫掌大笑,視手下暗示的眼神,道:「這個沮授的兒子既然是來找燕子兄弟的,兄弟你就自行發落吧,咱們繼續喝酒。」

    張燕搖頭道:「這不太好吧,這澤子。畢竟是周兄做主的。」

    「嗨!」黑漢一拍大腿,嘿嘿笑道:「屁大點一個水窪子,幾千老弱,千多號人。這要真把自己當盤菜,還不讓人笑死啊?也就是袁紹忙著爭天下,沒空搭理俺。否則啊,隨便派幾千兵馬來。俺就只好跑路了。」

    說著,他重重歎了口氣:「說起來。也就是世道不好,不然誰樂意在這水窪子裡窩著啊?你當這裡的人都是哪兒來的?不是俺帶進來的,是俺進來的時候,就在這裡躲著的,這地方偏僻,外面收糧抓丁都進不來,就是謀個活路罷。」

    這話倒是說到張燕的心裡去了。他窩在大山裡,擁眾數十萬,看似威風八面,其實也是苦不堪言。幾十萬人要吃飽穿暖,憑大山裡那點資源怎麼夠?別說稱雄天下的雄心壯志了,真有人能接手的話,張燕甘願退位讓賢,只可惜,能讓他這麼做的人一直沒有出現。

    歎口氣,理了理思緒,張燕說道:「按說,袁紹的使者,見不見都沒什麼意思,送個腦袋回去才是正理。但廣平沮家卻是良善人家,災年時,還曾送米施粥,沮授在冀州也很有名望,是個有德君子,卻不好殺人,周兄,你說呢?」

    「是這個理兒,」黑漢從諫如流,笑道:「左右事,見一面卻也妨。」

    沮授是個儒士,沮鵠也是一表人才,不同的是,他身上頗有英武之氣,看上去倒像是名武將。他解開眼睛上的黑布,昂然下船時,連張燕都暗自叫了聲好。

    「平難將軍,周倉統領,鵠久仰二位大名,今日得以一見,幸甚,幸甚。」大陸澤的險要,全在外人不識路徑上,外人入澤須蒙眼倒也不足為奇,至少沮鵠沒有受到任何影響,與張、週二人見禮時,既沒有害怕,也沒有桀驁或是怨恨之意。

    「沮公子有禮。」張燕、周倉心裡都是嘖嘖讚歎,面上倒是不露聲色,周倉自忖不善言辭,直接將位置讓出來,由張燕做主。

    張燕並不推辭,開門見山的問道:「沮公子不在家中讀書練武,來此所為何事?」

    沮鵠拱拱手,朗聲道:「鵠此來,專為解生民倒懸,生靈塗炭之苦,同時也給二位指一條明路。」

    張燕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和周倉這種純粹的草根不同,他以前隨張角遊歷天下的時候,跟形形色色的人打過交道,其中不乏名士。

    他知道名士的習慣,開場的時候,總是會放點噱頭出來,以求一鳴驚人。等深入交談之後,就會發現,除了一堆似是而非的大道理之外,什麼實際內容都沒有。

    本以為沮授偌大聲望,其公子應該是個又能為的,卻不想也是個繡花枕頭,只是外表好看而已,裡面還是那些貨色。

    「敢問其詳。」張燕聲音中有了些冷意。

    沮鵠聽出了張燕的不屑,卻是毫不在意,繼續先前的作風,拋出了另一個大噱頭:「若是將軍繼續冥頑不靈下去,不但自己的滅頂之災就在眼前,而且還會連累冀州的萬千百姓,將軍素以仁義自居,卻又於心何忍?」

    張燕怒極反笑,反問道:「既然如此,敢請公子明示,令尊,亦或袁將軍,有何神機妙算,可致燕於死地?某非要呼風喚雨,移山倒海不成?否則,滅某這十萬大軍容易,又怎會連累到冀州的萬千百姓?」

    他這語氣不譏嘲之意,山賊、水匪們雖然不擅長察言觀色,卻也聽出了其中意味,於是湊趣的哄笑起來。

    「袁家四世三公,說不定藏了什麼上古流傳的法寶呢!」

    「就是不知道是先帝賜的,還是從別人那裡搶的,又或是坑蒙拐騙到的。」

    「那還用問?人家世家搶東西,那可不叫搶,叫有德者居之,當然了,有德沒德,都是他們說的算,這就叫竊國者侯,竊鉤者誅!」一片亂哄哄的聲音中,居然還有掉了句書包,張燕轉眼看看,見是黑山渠帥杜才,不由莞爾一笑。

    這傢伙沒什麼學問,就是口舌刻薄,最擅長冷嘲熱諷的挖苦人,前次那個冀州使者,就是被此人氣得火冒三丈,差點背過氣去。

    沮鵠全然不為哄笑聲所動,眼睛死死的盯著張燕,一字一頓道:「移山倒海,袁將軍和家父都是不會的,但若將軍繼續糾纏下去,招來的大禍,卻也不在山海傾覆之下!」

    張燕大怒,拍案而起:「大言不慚,且放馬過來便是!」

    「將軍真的不聽一聽?」沮鵠突然踏前幾步,到了張、週二人身前,眾護衛大驚,以為沮鵠要橫施暗算,正待拔刀斬人,卻被張燕揮手止住。

    只見沮鵠低聲說了些什麼,張、週二人的臉上頓時一變,越發凝重起來,待到沮鵠說完,已是鐵青一片。

    張燕行事向來大膽畏,周倉性子是粗豪,黑山眾將和水匪們都是熟知,他二人如此做派,眾人也都是心驚。

    難不成沮授或袁紹真的有了什麼可怕的手段?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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