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
挖到劉備的牆角了。
莫名其妙的,王羽第一個閃過的念頭居然是這個。
仔細想想,劉備的牆角還真不好挖,皇叔手下的人才雖然多,但主要是到了荊州後,才開始大規模擴充的,在那之前,他手下也就是關張在撐場面,趙雲是後來他挖公孫瓚的牆角來的。
而曹操手下的人才那叫一個多,而且絕大部分都是北方人。自己在洛陽附近打轉,碰到的人才當然都是阿瞞兄的。現在自己麾下人丁單薄,當然見一個就得挖一個,哪有挑挑揀揀的份兒?
至於眼前這位,到底是不是真正的黃忠,王羽覺得也沒太大疑慮。
儘管在小說裡,黃忠一直跟著劉表混,但王羽從適才的議論中得知,劉表能成為荊州刺史,主要還是托了孫堅的福。
在劉表之前,荊州刺史是王睿,此人被孫堅以『無知』的罪名誘殺,於是才有了劉表的上位。
現在劉表才剛剛上位的,黃忠從屬於另一位死在孫堅手下的官員,南陽太守張咨麾下,應該不算奇怪。
至於他後來怎麼去投的劉表……眼前這場面已經預示了一切。
黃忠的公道斷然是討不到的,孫堅這個官員殺手壞了朝廷的規矩,但受益者卻不少。除了劉表之外,袁術的南陽太守,也是張咨死後才撈到手的。
賣了這麼多人情出去,孫堅的人緣好的很,還怕袁術為難他?就為了一個小小的屯長?
不可能!
所以,黃忠最後只能離開南陽。
如今孔胄死了,孫堅成了豫州刺史,東邊是去不得了;北面是洛陽,黃忠想必也沒有投靠國賊興趣,在朝廷中也不像是有奧援的樣子;至於西邊,除非他也是穿越的,打算提前入蜀去等劉備,否則就只能南下。
不久之後,劉表跟孫堅開戰,他順勢投軍報仇……嗯,一切都順理成章。
就算不合理,王羽也沒有放過黃忠的意思,忠義之人,都是王羽最容易籠絡的那種。數遍當今之世,誰能跟他王家父子比忠義?泰山王家,就是滿門忠烈之家,名聲好的很!
總之,大戰降臨,遇見大將,這分明就是旗開得勝的好兆頭啊!
王羽想得入神,一時也是神馳天外,少見的發起了愣,直到畫眉扯著他的袖子連搖幾下,他才回過神,發現雙方已經打起來了,準確來說,是已經打完了。
就在他發愣出神的當口,十幾個守門兵卒全都倒在地上了。
「爾等既罔顧忠義,仗勢凌人,今日也休怪某不念舊情。孫將軍禍亂綱紀,袁將軍不分黑白的一力維護,還有什麼顏面以正義自詡?那泰山王鵬舉偌大的名聲,卻和袁公路、孫文台這種人沆瀣一氣,可見也只是沽名釣譽之徒!天下雖大,哪裡又有安居之所?唉!」
轉眼間打倒十幾人,黃忠臉上卻絲毫都沒有得意之情,他將奪過來的戰刀隨手扔在地上,長歎一聲,轉身就要離開。
顯然,他也不是徒逞血勇之人,沒有民眾的支持,舊日的同僚舉刀相向,他心灰意冷之下,打算離開南陽了。
「黃將軍且慢。」一聽這話,王羽急了。
哥這是躺著中槍啊!自己連孫堅的面都沒見過,跟袁術也只是在攻打洛陽的戰事中結盟,殺刺史也好,殺太守也罷,跟自己一文錢的關係都沒有,怎麼就把自己牽扯進去了呢?
「尊駕是……」黃忠停下腳步,一邊疑惑的打量著王羽,一邊自謙道:「某在軍中,只是個小小的屯長,卻是當不起將軍的稱呼。」
看起來是個很講道理的人,嗯,這就好,王羽信念微轉,就要自保身份:「某就是……」
正這時,城門方向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人未至,怒吼聲已至:「誰敢在營前鬧事?活的不耐煩了嗎?」
「是祖將軍!」
「祖將軍回來了!」
孫堅的軍營雖大,但裡面卻空蕩蕩的,以至於那十幾個守門兵卒被黃忠打倒後,裡面竟然沒人出來了。直到馬蹄聲和怒吼聲傳來,倒在地上這些兵卒才興奮的叫喊起來。
祖將軍?孫堅手下有姓祖的?
王羽轉頭一看,正見二十餘騎從城門方向趕來,身上都背著弓,馬側掛著些野兔、山雞之類的東西,看樣子是打獵剛回來。
未等王羽開口,一旁黃忠已經變了臉色,排眾而出,指著揚聲怒喝的那名騎士喝問道:「你就是祖茂祖大榮?執刀殺害張使君的就是你?」
「是某又如何?」祖茂直承不諱,斜睨黃忠,冷喝道:「就是你要為張咨出頭,四處造謠詆毀我家主公?去公路將軍那裡告狀的也是你?今日又打傷我士卒?誰給你的膽子?竟敢如此肆意妄為?」
「肆意妄為?」黃忠眼中精光一閃,義正言辭的反問道:「孫文台擅殺朝廷大臣,無人敢側目相視,反倒是黃某說了幾句公道話,就肆意妄為了?真是豈有此理!」
「廢話少說,拿下!」祖茂根本就沒有跟黃忠講理的意思,確認了對方身份,一揮手就喝令拿人。
「將軍,要死的還是活的?」
「殺了便是!」祖茂抬頭看看,見王羽似乎在和黃忠攀談,於是一皺眉,補充了一句:「都殺了!」
王羽並沒有親見過孫堅的驕橫,不過,在祖茂的言行中也是可窺一斑。看來,這江東猛虎的稱號,未必純是讚譽,說不定也有形容孫堅凶殘如虎的意思。
「喏!」那二十幾個騎士並不下馬,而是紛紛從肩上取下弓箭,準備用遠程攻擊解決問題。
地上倒著的那十幾個人是明證,提醒他們,黃忠的身手不同尋常,在這長街上馬又衝不起來,最簡單的解決辦法,還是一陣亂箭將對方射死。
見這邊要動真格的了,圍觀眾也顧不上看熱鬧了,驚呼著逃散開去。弓箭可不長眼,孫將軍的部下也不是將仁義道德掛在的人,等到箭矢亂飛的時候,死了傷了能上哪兒說理去。
王羽本有意上前干涉,賣個人情給黃忠,好解釋誤會,進而招攬對方。可是,他腳還沒邁開,就見黃忠一臉凝重的將身後背著的弓給摘下來了,他也不看那些正張弓搭箭的騎士,犀利的眼神死死的盯著祖茂。
很顯然,黃忠有意一戰,現在不是干涉的時候。
也罷,正好藉機看看黃忠的本領,以黃忠的本領,總不會被這麼幾個小嘍囉就給幹掉了吧?王羽將兩女護在身後,開始觀戰。
黃忠見王羽不肯退遠,皺了皺眉,想要開口勸說,可祖茂等人卻沒給他這個餘裕,見大多數人閃開,眾騎士毫不遲疑的鬆開了弓弦。
「崩,崩,崩!」
弓弦聲連響,破風聲漫空,亂箭齊發,將黃忠籠罩在了箭雨之下!
這些騎士的射術都只能算是普通,箭雨覆蓋的範圍很廣,也沒有什麼規律,大部分的箭是奔著黃忠去的,少數幾支才關照了王羽,另外,還有幾支流矢,射向了遠處的人群。
射術再差,數量也足以彌補不足了,這箭雨帶來的威脅極大,普通人恐怕連躲都來不及,就被亂箭穿心了。
周圍驚呼聲時起彼伏,亂世中,殺人的場面不罕見,但被亂箭射死的人卻不多。
然而,面對致命的殺機,黃忠絲毫不亂,身形幾個騰挪間,就已經避開了羅網般的箭雨,這樣還不算,當他站定之時,左手上,赫然抓著幾支箭!
躲避的同時,還能空手接箭!
祖茂雖然桀驁,可畢竟也是戰場上宿將,他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麼。
想避箭接箭,光動作敏捷是不夠的,更重要的是眼光的精準!眼前這個屯長,雖然默默無聞,但他的箭術一定十分驚人!
他心下大駭,更不遲疑,雙手一操,腰間的雙刀已經豎在胸前,同時,他身形一矮,將大半個身體已經藏在了馬身之後,口中高呼道:「沖,衝上去,殺了他!」
他心知對方的目標是自己,所以先以保全自己為上,射術高的人,武藝不一定高,二十幾個騎士一起衝鋒,踩也把他踩死了!
其實祖茂不知道,他能做完這些動作,並不是因為他的動作夠快,而是黃忠稍微耽擱了一下,他避開箭雨後,向王羽這邊看了一眼,想確認王羽是否躲開了,結果,他看到了相當驚人的一幕,以至於他手上的動作都慢了一拍。
他看見王羽丟出了幾顆石子,把威脅到自己的那幾支箭全給打飛了,順便還打飛了幾支向遠處人群飛過去的流矢!
飛石擋箭?
這種技藝,實在驚人,黃忠自己就是此道高手,當然知道,這種事的難度,更在他接箭避箭之上!
箭矢離弦,射中目標,過程何其短暫?在這短短的一瞬間之中,不但要觀察並推測出箭矢的軌跡,還要發石擊箭!
用神乎其技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
這少年是誰?黃忠微一思考,就想到了一個名字,擁有這種本領,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宛城的人……恐怕只有那個傳說中的人物了。
猜到了王羽的身份,黃忠明白,不用為對方擔心了,同時,他的好勝心也是打起,當下將手中長弓拉成了滿月,然後大喝一聲:「祖茂看箭!」
下一刻,就在祖茂伏身馬後,眾騎士將沖未沖之際,只聽得黃忠的弓弦發出『嗡』的一聲響,黃忠左手像彈琵琶似的,連續撥動,那幾支箭幾乎不分先後的被射了出去,首尾相連!
連珠箭!
這同樣是一種只存在於傳說中的技巧,至少對王羽來說是這樣的,他只在小說裡見過這種神乎其技的箭技。
很顯然,黃忠是想接著連珠箭傳達一個信息,那就是:我的箭,你是打不落的!
王羽笑了,這就是黃忠,那個表面謙和,內心驕傲的老黃忠!
王羽笑了,祖茂卻連哭的心都有了。
黃忠的連珠箭一出手,祖茂就覺得自己被一股死亡的氣息給籠罩住了,怎麼想到,隨便在城裡走走,就撞上這麼可怕的一個人物?
他狂吼一聲,將雙刀交叉在身前,想擋住這可怕的一箭……
然而,黃忠既然有心報仇,又起了跟王羽較量的心思,這一箭,自然不可能放空……
這是必殺的一箭!
「噹!」第一箭射在了交叉的雙刀上,祖茂雙手的虎口裂開!
「噹!」第二箭緊隨其後,射在了同樣的地方,直接將雙刀崩開!
「噗!」再沒有什麼可以阻擋第三箭了,這支箭矢毫無阻礙的鑽進了祖茂的身體,帶起了一蓬血雨!
「噗!噗……」第四支,第五支……
王羽彷彿見到了後世那些被機關鎗打中的人一般,只見祖茂的身體顫抖著飛離馬鞍,帶著漫天的血雨,落於塵埃之中。
「彭!」
眾騎士都被這驚天的一箭嚇傻了,故意往刀山射,還能射死祖將軍這樣的猛將!老天,這還是人嗎?自己這些人怎麼可能是對手?
黃忠收弓轉頭,看向王羽,眼神中的驕傲一覽無餘。
王羽悠然一笑,老子預定的人,自然是越強越好!哪怕收服起來費點力氣,也是值得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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