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你,把我的東西拿回來。」劉錚抬起左手,指點著一具屍體。
徐放歌走過去,從那屍體上摸出一包東西,都是劉錚的物品,交還給他。
劉錚哼了一聲,忍著傷痛把錢包揣回懷裡:「這幫混蛋,不幫忙竟搗亂。」
「這個世上,什麼樣的人都存在。」徐放歌拍拍他的肩膀,塞給他一隻m4卡賓槍:「樓上還有你的兩個部下,也受了傷,不過都沒生命危險,你最好上去看看,樓頂的陣地就交給你了。」
他當了這麼長時間的船長,說話辦事已經有了那麼點上位者的意思,直接就用了命令式的語氣。沒辦法,樓底下有十面埋伏大陣,這東西不適合讓他知曉。
「這怎麼行」劉錚第一反應就是拒絕,開玩笑,怎麼能讓平民守衛在最危險的崗位上?但他拗不過徐放歌,只好帶著一批槍支彈藥上樓。徐放歌說得好,就這麼一棟孤零零的大樓,敵人四面包圍上來,守在那兒都危險,區別不外乎早捐軀和晚犧牲罷了。
小兔把十面埋伏陣設立在以正門內側為軸心,方圓十五米範圍內的場地上。十二桿小陣旗呈環形,按照天干方位分佈,埋設在各個角落。其中樓外占三分之二,樓內占三分之一。在陣旗無恙的情況下,以她目前的法力,可以堅持大約六個小時。每一桿陣旗被摧毀,都會降低大陣的持續時間三分之一。如果有三桿陣旗被毀。大陣就被破去。沒辦法,誰讓這只是個依靠陣旗布設的簡易版本。要進一步升級為陣盤布設。還需要一段時間的學習掌握。
陣旗的位置雖然隱蔽,而且也不會被入陣者發現,但還是會受到外力的破壞。以小兔的能力,還無法將這些陣旗埋設進鋼筋水泥的地面裡,只能盡量找安全的角落來設置。希望它們能多存在一刻。
格拉卡奧軍士長是一名服役超過十年的老兵。在82師裡,已經很少有比他更資深的軍士官了。如果不是這次出發來的突然,他本來可以在兩個月之後就轉去傘兵學校當教官。
此時,他率領著十三名士兵。組成突擊小組,隱蔽在雙井橋的橋洞底下,等待著出擊的命令。
「在這裡浪費了太多的時間!」這是來自旅長的怒吼,哪怕營長卡普曼中校向他解釋這裡出現了中國的異能者,也沒能讓旅長體諒他們的難處。——我不管什麼異能者,你們是世界上最強大的軍隊,是米國82空降師。是尖刀,是王牌,我現在就要你們給我趕快拿下這個該死的陣地,繼續向縱深挺進,而不是娘們一樣的抱怨。
「有什麼抵抗,就給我轟平了它。」旅長最後下達了指示。授權給卡普曼中校動用重武器攻堅。哪怕是居民樓也無所謂。
待會兒就是一分鐘炮擊!榴彈發射器準備,炮火一停你就給我衝上去,瞄準那兒打,每個窗戶裡都給我來他媽的一發,明白?格拉卡奧拉著一個背著m32半自動榴彈發射器的士兵低聲叮囑。
預備——開始!
咻。咻,光。光
接二連三的迫擊炮彈砸落在大樓前的街面上,掀起一股一股的煙火。橫飛的彈片,順著臨街未完工的那些窗洞飛射進去,間或有幾根鋼筋被炸斷,飛上半空,再落會地面,響起一連串的叮噹聲。
原本就七零八落的街壘這次徹底被掃平,只有幾團扭曲的金屬殘骸橫亙在路上,與之相伴的,是一地密密麻麻的彈坑。一處自來水管道被炸裂,從地上噴出一股噴泉,嘩啦啦的四射,迅速淹沒了地面,形成一個個水窪。
「衝!」
掐著表,等炮擊時間剛剛結束,格拉卡奧就帶著自己的人從橋洞中衝出來,貓著腰向那棟大樓前進。
「抬頭抬頭,注意頭頂」格拉卡奧高喊。果不其然,從大樓的高層辟辟啪啪的射下連串的子彈,顯然在夜暗中防守者採用的是盲射,試圖封鎖住橋洞口。但隨即被早有準備的米軍士兵的還擊給壓制了下去。
「快快,給我射擊,打那個門洞!」格拉卡奧拉著那個士兵的胳膊,指點著斜對面大樓的正門位置。
通!通!通!半自動榴彈發射器,連續射擊,40毫米的榴彈一個接一個的射進大樓底層那黑洞洞的大堂裡。隨即接連炸開,火光四射,彈片橫飛。在這種狂暴的火力下裡面就算藏著一隻霸王龍也肯定是變成肉醬。
給我衝進去,衝進去!格拉卡奧高喊,指揮著幾名士兵跳過斑駁的路面,踢開滿地的瓦礫,衝到大樓的樓門口。一個個動作迅速,站位合理,確保突擊面上沒有火力死角。
在過往的戰鬥中,他們在各種戰場上不止一次的這樣幹,這種戰術已經相當純熟。屋內的敵人,基本上已經被榴彈掃射炸的蒙頭轉向,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抵抗,盡等著被後面的亂槍屠殺。
這一次,也不例外。
在他們身後不遠處,橋洞底下,營長卡普曼中校半蹲著身,用望遠鏡觀察著這只突擊隊的行動。
好,衝進去了。卡普曼中校不自覺的暗揮拳頭。不過接下來的情形讓他大為吃驚——「他們在幹什麼?站在門口幹什麼?他們為什麼不往裡面衝?他媽的他們在搞什麼鬼?」
只見以格拉卡奧軍士長為首的七名士兵在衝到哪大樓的樓門口之時,就好像突然撞上了一堵牆,一個個的全都停步不前,站在原地左右顧盼,好像失明了一般。每個人臉上都是一副惶恐不安的表情。
有兩個士兵小心翼翼的向前邁出兩步,結果就撞到了一起。出人意料的事情發生了。這兩個人就好像多年的仇人一樣,立刻扭打在一處,相互摟抱著,滾到地上,滾進了樓內,然後就沒了聲息。而更奇怪的是,就在他們身旁不到兩米外,他們的其他同伴對所發生的事情視而不見。就那麼站著,依舊是一副小心翼翼戰戰兢兢地神態,一動也不敢動。
卡普曼中校幾乎快崩潰了,他把望遠鏡拿起又放下,然後再揉揉眼,再舉起望遠鏡,希望是自己的錯覺。可事實上。眼前的一切再度告訴他,那不是錯覺,那是真的。自己的精銳小隊,正站在樓門口發呆,看哪個樣子,如果不採取點什麼措施。他們可能還要繼續這樣發呆下去。
卡普曼第一時間就想掏出手槍給那幾個傢伙來一下,但最終還是忍住了,他衝著自己的耳麥吼叫,吼叫著格拉卡奧的名字,發誓如果這個傢伙不趕快恢復行動。自己一定要讓他好看。包括把40毫米榴彈塞進他的屁眼!
只是格拉卡奧的處境又怎是中校所能理解的?
他現在就站在一道鐵索橋的中央,前後是一團迷霧。腳底下是湍流奔騰的大河,咆哮著的河水捲起朵朵浪花,哪怕是隔著四五十米的高度,他還是能感受到那種自然的偉力。毫無疑問,掉下去自己肯定是沒救了。可腳下的這座鐵索橋,只有那麼五根手臂粗的鐵鏈,橫亙在河面上,鐵鏈之間,稀稀拉拉的鋪著幾塊木板。自己的腳底下就站著一塊。看那木板的形狀,不知道使用了多少年,已經腐朽不堪,別說自己,就算是個兒童,走上去也保不準會碎裂。更悲催的是,就算是這木板,數量也是極少,兩塊之間總有個三五米的跨度,如果自己不使勁跳躍,那是肯定過不去的。
這是怎麼回事?我不是在一棟大樓門口嗎?怎麼會出現一條河?出現這樣的鐵索橋?難道我是在做夢?可這個夢也太離奇了吧!格拉卡奧軍士長左右觀察,怎麼也看不到自己的同伴,心中湧起一種很不妙的感覺。
他瞇起眼,抬起槍口,對準對岸發射了一枚槍榴彈。
被一團霧氣包圍的對岸,炸開一團焰火,顯露出鐵索橋的終點,是一個中式牌坊一樣的地方,鐵索就在那牌坊下嵌入石壁。
上帝,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格拉卡奧暗暗的劃個十字,向自己的主祈禱,眼前的這種變化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
「啊啊啊,救命啊」從河水中傳來一聲微弱的呼喊,格拉卡奧低頭看去,見激流之中,一個自己的手下載沉載浮,被河水捲起,迅速的向下游漂去,轉眼間就消失在視野之外。
格拉卡奧還來不及為這個倒霉的傢伙惋惜和沮喪,就發現從鐵索的哪一端,飛快的竄過來一個小小的東西。那東西沿著一根鐵索,飛一般的來到他的眼前,就停留在他身前不到一米的地方——他這時也看清楚了,這小東西居然是一個松鼠!銀灰色的皮毛,閃閃發亮,蓬鬆的大尾巴,圓溜溜的黑眼睛,帶著幾分靈性,正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看。在這松鼠的脖子上,還掛著一個小小的鈴鐺——這東西是家養的?
格拉卡奧吃了一驚,警惕的用槍口對準這個松鼠,慢慢的蹲下身,腳底下的木板,發出嘎吱的怪響,讓他心中更加的忐忑,生怕這木板隨時會斷了。
卡吧。木板似乎也聽到了他的心聲,主動的進行呼應,發出一聲脆響。這一下嚇的他心臟都漏跳了一拍。千萬,千萬不要!
嗯?你!就在他的眼皮底下,那只松鼠蹭的一下躥過來,在他腳下的木板上重重的一踩——說是重重的,可一隻松鼠能有多大力氣,偏偏這一下就是讓格拉卡奧感覺到無比之沉重,好像是一隻大象狠狠的跺了一腳!
「啊啊啊啊,不要!」腳底下的木板發出不堪重負的碎裂聲,化作一片片木屑,格拉卡奧絕望的伸出手去,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從鐵索上跌落,直統統的跌落,最終掉進一片冰冷的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