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章：神威騎士團出陣
當天色終於放亮，可以看清城下那已經熄滅的火堆，時間已經是接近中午十一點。看著鉛灰色的陰雲佈滿天空，每個人心情都是沉甸甸的。
來自河谷中的霧氣漸漸消散，那個速度之慢，彷彿它們也和陰雲合為一體，要把城外的大地完全吞噬。
它們一寸寸的向後退去，顯露出原本的地面，顯露出被它們遮蔽起來的那一隻死亡大軍。
嘩······
早早就站立在城頭上的守望者一片驚呼，就連這驚呼似乎都刻意的壓低，拚命的壓低，唯恐聲音大了，驚擾到對面那一片死寂般的暗。這讓整片的驚呼聲聽起來有些古怪，像是一群被火燎起的蜜蜂。
那是怎樣的一副壯觀！
就在距離城牆不到千米之外，橫向排開，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殭屍大軍。取代了昨天的那些食腐鷲。
青灰色的身體，掛著些許破爛的衣物，流淌著膿血，擺佈著各種稀奇古怪的姿勢，一排排的站立著，毫無聲息的站立著。空氣中瀰漫過來一股惡臭，熏人欲嘔。
殭屍們已經分不出生前的模樣，他們的表皮已經僵硬，毛髮已經脫落，連五官都在不斷的腐爛掉，只有那種直立行走的姿態，還表明他們生前的身份。
一眼望不到邊際的殭屍大軍，有規律的排列成無數個小方塊，或多或少，若有若無的前後、左右相連。每個小方陣殭屍多者數百，少則幾十。而一個個身披黑色尖頂布袍，遮蔽全身，手提長柄鐮刀的傢伙，就佇立在這些方陣的後排，像是監軍，又像是牧羊人一般，監督著自己的屬下。這些小一號的死神的名字，叫做告死者。
告死者
亡靈類
一階精英生物
是忠誠與死神的殭屍進階而來，是殭屍的頭目
生命力：500
戰鬥力：三星半
特技：死神鐮刀、殭屍指揮、僵化身軀
這是瓦倫斯用他的望遠鏡得到的信息。也主動共享給徐放歌。
他們並肩站在城牆上，望著那漫無邊際的殭屍大軍，臉上都有些發白。草，這麼多，得有十萬吧？這一仗看來很不好打啊。
不過，還好！
沒有看到這些殭屍有什麼攻城器械，連最起碼的雲梯都沒有。他們要怎麼攻上來？用手爬的？徐放歌朝城下看了看，這二十米高的石牆，上下筆直，無處借力，即便是輪迴者也休想空手爬上來，難道這些殭屍比輪迴者還厲害？那顯然是不可能的。
這下他倒是有些寬心，轉頭看了瓦倫斯一眼。後者也在看他，顯然也是發現了這個問題。二人相視一笑：「哼哼，還好，還好！」
「哈哈，那是，那是。」
不過兩人都覺得對方笑聲很怪異，乾笑兩聲再也笑不出來了。
嗡嗡的聲音響起。是那些士兵，還有神職人員，在紛紛的祈禱。每個人的臉上，都呈現一片不自然的灰暗。有些意志薄弱者，甚至開始絕望的哭泣。就連一向信仰堅定的主教大人，看著那鋪天蓋地的死亡陰影，也是有些戰戰兢兢，不自覺的舉起手中的權杖，向天上的父默默禱告，祈禱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覺！這一定是對自己昨天摸完金幣沒有洗手就去做禱告的懲罰。
嘟······一聲蒼涼悠遠的號角聲響徹城堡上空。
泰弗裡克伯爵臉色嚴峻，揮動拳頭：「神威騎士團，集合！」
早有準備的騎士團，在甕城的空場上排列成方陣。打頭的一排，是一個個身著全身重鎧的騎士。他們都騎坐在高頭大馬上，戰馬也是披掛著金屬的具裝。這些產自阿爾卑斯山河谷地帶的瓦魯馬向以耐力著稱，是重鎧騎士最佳的坐騎，遠強於什麼法蘭克的利扎拉祖馬，和西西里的維埃裡馬。馱著幾百公斤重的負重，它們也可以全力奔跑半個小時以上。巨大的衝擊力，足以讓任何擋在它們面前的敵人化為齏粉。
騎士們的鎧甲都是價值千金的裝備。一身鎧甲的價值相當於一個步兵分隊。那半指厚的金屬板材，光滑的被加工為弧形，層疊相連，將騎士的週身都防護到位，可以有效的抵抗各種銳器傷害。連頭盔上也帶有網狀面罩，保護雙眼。這一身鐵皮罐頭一樣的防護，哪怕近距離的用長矛戳刺也不可能造成什麼傷害。
騎士的武器，主要是一柄四米長的長矛。粗大的矛身和略鈍的金屬矛尖，使它看起來更像一根大棒。事實上有不少騎士一旦衝鋒起來就是將它掄動起來當大棒使用。當然正面的戳刺還是它主要的用途——一連串的敵人掛在長矛上，那是多麼令人膽寒的場面。
還有就是雙手大劍，斜掛在馬背上。這種大劍一般人都舉不起來，而經過長期訓練的騎士卻能夠用一隻手就玩的風車斗轉！斬殺敵人，砍飛頭顱；噴湧的鮮血，殘缺的肢體——就是這大劍天生的宿命！
一百二十個重裝騎士，像一百二十尊鋼鐵人偶，靜靜的佇立在哪裡，相互間隔為兩匹馬，這讓陣型變得寬大，稀疏。但沒有任何人敢覺得那稀疏的陣型會有什麼漏洞，會放過面前的生靈！人馬合一的騎士散發出一種凝重、威嚴的壓迫感，還有久經戰陣的無形殺氣，讓風都不得不繞路而行的殺氣。
在騎士大隊的身後，是一排排的輕裝騎兵。他們是騎士的扈從，也包括哈蘭這樣的見習騎士。他們要做的，就是跟在騎士身後，用手中刀劍收割敵人的性命，那些被無敵的鐵騎碾壓破碎的敵人戰陣，是他們建立武勳的最好場所。
在騎士扈從的掌中，擎著各式各樣的旗幟，標明著前方自己追隨著哪一位大人。哈蘭也得到了擎旗的這項殊榮，興奮的臉放紅光，一陣陣的燥熱。在他手中，那面藍色的方尾旗上，繡著一朵月白色的三瓣花。那是大騎士尤金尼烏斯的徽記。
泰弗裡克伯爵也全服披掛，穿上了他祖傳的那套金色大鎧：漢尼拔之威嚴。頭盔上鮮艷的紅纓簇在金色鎧甲的映襯下分外的耀眼。他在扈從的幫助下，跨上他的愛馬，輕鬆的拔出自己的大劍，立於陣前。
「在主的注目下，
我們拔劍出鞘——問心無愧，雙手清白！
我們，將踏碎一切阻擋我們的敵人，讓他們聞風喪膽，將他們趕盡殺絕！
騎士們，跟隨我，
奉獻你的忠誠！捍衛你的榮耀！
記住你們的誓言——一切光榮歸於我主，一切驕傲留給自身！
現在，我命令，泰弗裡克神威騎士團，出擊！」
嘟嘟······號角聲傳遍四方！
粗大的鐵鏈將沉重的鐵柵欄門吊起，以伯爵為首，泰弗裡克神威騎士團的成員，從城堡中魚貫而出，迅速的，有秩序的，在城堡前百米外列開陣勢。如林的長槍朝天，無數的馬蹄聲起落，密密麻麻，響成一片，似乎敲打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徐放歌和瓦倫斯都留在了城頭上，緊張的注視著城下的陣線。有些震撼，有些遺憾。鐵馬金戈，縱橫沙場，每個男人都曾經做過這樣的夢。如今，這樣的夢想就在眼前變為現實，震撼；而自己卻只能身為看客，遺憾。
對面的殭屍大軍一陣陣騷動。似乎也對這只敢於出城迎戰的騎士有些意外。一種嘶啞的呼喝聲，從哪些告死者嘴裡傳出，在殭屍大軍上空蕩起一片肉眼可見的空氣波動。在他們的彈壓下，有些混亂的殭屍群再度恢復了那種安靜，或者說，死寂。
伯爵單人匹馬，佇立在陣線最前方，他轉回頭，高聲沖城頭喊道：「現在，主教大人，請你給我們這些主的衛士們播撒神聖的光輝吧，我們等不及了！我們要去收割那些敵人的性命！」
「呼，榮耀，即吾命！哈！」
隨著他大劍一揮，身後的騎士們齊齊發出一聲高喊，氣貫山河！
城頭上的守衛者們士氣高漲，齊聲跟隨，一起呼喊：「榮耀，即吾命！」
吶喊聲直衝雲霄，攪動著天上的陰雲都動盪翻騰。
主教大人站起身，帶領著屬下神職人員，齊聲為這些出征的騎士們祈禱。聖光閃耀，照亮了城上城下，如同天地間亮起一團巨大的火炬。每個騎士、騎士扈從的身上都閃耀著潔白的聖光，帶給他們力量、勇氣、信心，讓他們的敵人見之喪膽！
城頭上人們高聲吶喊，揮舞著兵器，敲打著盾牌，稱頌著上帝的威名，士氣大振！
那一刻，徐放歌這個一向冷靜的人，也忍不住的高聲喊叫，跟著周圍的人們一起祈禱！幾乎陷入一種不能自制的癲狂狀態！好半晌他才逐漸清醒，暗地留下一行冷汗，這個，就是神術系的威力啊，真是不得了。
伯爵長劍斜指，嘟嘟的號角聲再次響起，短促、連續！那是出擊的號令！
他一馬當先，向前緩步邁進。身後，重裝騎士催動戰馬，邁開小碎步，緊緊跟隨；再其後，是一排排的騎士扈從，高擎著戰旗。
馬蹄聲敲擊在地面，紛亂如雨。逐漸的，那蹄聲漸漸的統一，按照某一個節奏，變的越來越整齊，通通通······像幾千人在同步敲擊著一面大鼓。
速度逐漸加快！節奏越來越強！漸漸的，前排騎士逐漸形成一個三角形的衝擊陣型，筆直的刺向殭屍大軍的中陣！有節奏的馬蹄聲，震盪大地，震的那些細碎的沙石不住的跳動！
轟隆隆！馬蹄聲碎；潑辣辣！旗幟迎風！
嘟嘟！一聲短促的號角。
呼啦！騎士們放倒了長槍，身上騰起一片光芒，那光芒五顏六色，閃耀奪目，更勝方才神術光輝！而隨著這些光芒閃動，空氣中形成一道肉眼可見的半透明衝擊波，遙遙的籠罩與三角陣型的前方，猶如一道光刃，搶先一步，切開了殭屍大軍的表面。
那是鬥氣？徐放歌看著那一道淡青色的衝擊波和騎士身上騰起的光芒，再次確認：那是鬥氣！是體術系專長中必須掌握的一種技能。西方叫鬥氣，東方叫內力，傳說中還有叫念力，查克拉、小宇宙等等；技術系稱之為生物電急促放射場；神術系？那是神的恩賜，別無可能！
轟！殭屍大軍被這一波鬥氣正面擊中，齊刷刷倒下一片人頭。
隨即，更大的一聲響傳來，那是騎士鐵騎與殭屍大軍正面相撞的聲音。轟隆的一聲，震天動地，連千米外的城堡上都能感到一種驚心動魄的顫動。
人頭翻滾，碎屍橫飛！就如同狂風捲起一團黑青的巨浪，逆著騎士衝擊的方向倒捲飛起。無數的殭屍在這片巨浪中粉身碎骨，化為漫天的肉末，四散飛濺。更多的殭屍，直接被鐵騎踩在腳下，碾壓成泥，與大地合為一體。
不到一分鐘，殭屍大軍的中陣就塌陷了一大塊。
嘟嘟，嘟嘟！號角聲再起。伯爵揮舞著大劍，喝罵著，指揮著，帶領著騎士團向左側旋轉，矛頭橫切，插入殭屍大軍的右翼陣型。
無論是什麼位置，沒有任何防護的殭屍，在強悍的重裝鐵騎面前，都是豆腐渣一般的脆弱，輕輕一捅，陣型就撕裂開一個大口子。緊隨其後的輕裝騎兵們輕鬆的開始收割到處亂竄的殭屍。
「不要停，不要停！」伯爵在幾十名親衛的簇擁下，在陣線中飛奔。雖然他很想像一個真正的騎士那樣衝殺在前，可作為一個指揮官，他必須做更重要的事情。
「瓦力，去把那些笨蛋給我帶上來，真該死，他們就不知道拐彎時候要加速嗎？」
「唐尼，照顧一下後隊！不要讓敵人插進來！」
在他的喊叫聲中，一個個護衛帶著他的指令在陣線中飛奔，讓分散成若干個小版塊的騎士團努力的按照一個節奏來轉動。
在他的身邊，幾個護衛全神貫注，寸步不離。隨時出手，將一兩個漏網之魚斬於刀下。讓想練練手藝的指揮官毫無作為，氣憤的大叫。
「嗨，那是我的，小傢伙，給我留一個！哈哈，你是老波利茨的兒子，我認得你這身鎧甲！」
「去叫左翼慢一點，不要再往前了，向左，向左！」
「該死的，不要擋住路，向左轉，左轉，衝回去，我們衝回去！」
騎士們興奮的嚎叫，刀砍斧剁，忙個不停，到處是沉悶的剁肉聲；而殭屍們沉悶著，依舊是那種不緊不慢的動作，用僵硬的身軀迎著鋼鐵衝上前。然後像樹林一樣被伐倒，在馬蹄下碾落成泥。從始至終，他們的攻擊就不能對騎士們造成什麼真正的威脅。
十分鐘之後，鑿穿了殭屍大軍左翼的騎士團，帶著滿身的污跡，疲憊的身軀，折斷的長槍和大劍，回到了他們出發的地方。
騎士團八百人出發，此刻回到原地的，還有七百四十人，擔任前鋒的重裝騎士無一損失，只有兩人受傷，另外兩人損失了戰馬，不得不被騎士扈從救回。而在他們身後，留下了長長的一片開闊地。他們的左轉鑿穿，像一把打開的折扇一樣，橫掃了殭屍大軍的右翼，所過之處，再沒有任何站立的東西。至少五千殭屍，倒在騎士團的鐵蹄下。
呼哈！城牆上下，一片歡呼！
遠處，後續的殭屍們似乎對此無動於衷，緩慢但是堅定的往前移動，逐漸填補起被騎士團清掃過後的空白。根本不在乎腳下踩著的，就是方纔他們的同伴。
那一排排青灰色的身軀，就像一堵堵無意識的牆，移動的牆。不斷的增加厚度，直到變成一堵可以攔截江河的水壩。
這場仗，有的打了。徐放歌暗暗的搖搖頭，情緒沒了剛才那種激動。
泰弗裡克城堡攻防戰，正式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