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水開始回溫,我憋足了氣潛入水裡面,然而出人意料的是這井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深,我才潛下去三四米便已經到了頭,這就奇怪了,剛才看起來明明很深的,可怎麼突然之間就變得這麼淺了呢?而那女屍以及一葉和尚卻不見了蹤影,此刻的我開始有點憋不住了,井水開始從鼻孔裡灌了進來,我剛想上去換換氣,卻發現腳下的污泥中好像有東西。
不管怎麼樣,還是先換換氣再說,我一下子浮出水面,好像大半輩子沒有呼吸過一樣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還有一些水從鼻孔已經嘴巴裡噴了出來,那情形可真是壯觀得不得了,經過一輪子的喘氣,我終於再度骨氣勇氣沉了下去,這下子我是做了充分的思想準備,不管那淤泥下面是什麼,都要奪回珠子。
這口井應該很久都沒有淘過了,淤泥積了很厚的一層,而且裡面還冒著些許的氣泡。我用手刨開那些淤泥,本來不是很渾濁的井水一下子變成了黑漆漆的一片,就如同清水裡倒入了墨汁一般。水裡面充滿了腥臭味,讓人感覺一陣噁心,而就在那如墨汁般的淤泥之中,我隱隱看到了一點光亮。我頓時興奮到了極點,但仔細想想剛才發生的那些鬼事,我還是讓自己鎮靜了下來。
我在原地靜候的數秒,確定沒有任何異常的情況下,才伸出手去,果然不出所料,那光亮的確是那珠子發出來的。當我將珠子掏出淤泥的那一刻,水裡的一切被照了個通徹,只見在我的腳下,探出來一個發黑的頭顱,那頭顱嘴張得老大,眼眶裡已經漆黑一片,仔細一看,才發現那只是一顆被燒焦的頭顱,然而更讓人驚訝的是,那頭顱的口腔裡居然長著兩顆尖尖的獠牙。
從這兩顆牙齒不難看出,這定不是正常的人,如果說這是一葉和尚的話,那他到底是什麼人?還有那老太婆口中所說的大王到底又是何方妖孽?這些種種的一切對於當時我的而言,簡直就是比迷還深的迷局,我不知道這是否與陰門墟有關,但我能感覺到這已經牽繫到了我的宿命,逃也逃不掉了。
找到了珠子,我抓住繩子便爬出了井外,我突然有點恍如隔世的感覺,外面天已經大亮了。這他娘的時間也過得太快了吧,我記得我下井的時候應該還是午夜子時,就那麼一下子卻過了好幾個時辰,你說這事奇怪不奇怪。
此刻的惠恩寺已經淪為了一片廢墟,而在後院之中,躺著一排的焦屍,他們全部都是捲縮著的,有的手深深的掐進了泥土之中,看得出來死的必定做過一番的掙扎,因為此刻天已經大亮,附近的人也都發現了這場天災**,紛紛趕來看熱鬧。
就在我爬出井外的那一刻,便有人驚呼道:「那裡還有個倖存者!」
那人的聲音頓時驚醒了我,我才想起自己的處境來,雖然這起火災與我無關,但如果被抓住了,麻煩便是少不了的,到時候給弄個縱火罪那可就得不償失了,再說了我可不像再見到劉三那個龜兒子!
不由分說,我趕緊往外邊跑了去。
但是這麼一跑,那些人便以為咱真的就是縱火犯子,於是紛紛向我追了過來。不過這一點我倒沒有擔心,我已經一夜沒有休息,但疲勞感早就被這一切的驚險給刺激得煙消雲散了,此刻要是讓我去參加什麼馬拉松什麼的,拿個冠軍什麼的肯定沒問題。片刻之後,我已經將那些人遠遠的甩在了身後,然後又是拐過幾條街,便到了省中心醫院的圍牆後面。
我確定後面沒有人之後,便找了個地方休息了一會,將珠子重新放進了衣袋裡面。但是最糟糕的的是,胖和尚的骨灰盒因為密封效果不是很好,裡面已經盛滿了井水。
我的心提得老高,要知道這可是胖和尚的骨灰啊,他可是用生命來救我的人啊,而我卻因為自己的粗心大意讓他屍骨無存,想到這裡,我心中充滿了愧疚,捧著骨灰盒道:「大師啊大師,我不是故意的啊,真的不是故意的啊,你就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我吧。」
我隨即對著骨灰盒又是磕了幾個響頭,我發誓,這幾個響頭我是真心實意的,不信你還可以看看我頭上那一塊淤青的地方,是不是皮都已經磕破了。
骨灰盒裡的水和骨灰已經融在了一起,看起來就跟漿糊一樣,要是不知道的還真會以為是吃的玩意呢?就在我磕完頭之後,感覺腦袋疼的厲害,於是便坐在原地小盹了一兒。
白天的太陽曬得人就是舒服,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呆在太陽下面了。
「汪汪!」一陣狗叫聲將我從夢裡面給拉了回來,誰知道我一睜開眼,發現骨灰盒已經掀翻在了地上,那些如同漿糊的骨灰已經不翼而飛了,我頭頓時如炸了一般嗡嗡作響,再看看離我不遠的角落處,躺著一條黃色的大狗。
真他娘的作孽啊,我可怎麼對得起死去的胖和尚啊,我欲哭無淚,撿起骨灰盒便向那大黃狗砸了過去。那大黃狗好似早就有所準備,就在我揚手的那一刻,一下子向旁邊閃了過去,然後又對著我一陣亂叫。
這該死的野狗,居然那麼的噁心,真的將大師的骨灰當成漿糊給吃了,吃了還蠻不講理的對著我大叫,一想到這裡我就火冒三丈,拔腿便衝了過去,那黃狗對著我大叫了幾聲,大概是見我惡凶凶的樣子,於是掉頭便鑽進了巷子裡面,當我追進巷子的時候,已經不見了那黃狗的蹤影。
這件事我是越想越氣,當然更多的則是愧疚,最後想想這還不是自己做得不對,那狗終究只是畜生,哪裡懂得那些個人情世故,況且說了,那些流浪狗餓昏了,哪裡還管得了那是骨灰還是漿糊啊,反正看起來差不多就行了,這不就像以前饑荒的時候,人們將人肉當做豬肉吃是一個道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