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失敗就失敗，反正還有機會，套子嘛，總是要一個套一個的，才夠味道。
洪森聳聳肩，說道：「那就這樣吧，我們回到正題，繼續說說軍糧丸的藥效問題。這個東西削弱可以，但這個分級怎麼辦？當然，不是不能分，每個年齡段出種藥丸也行，弄種小號的數量換質量也行，這個很簡單，但我擔心的是分級制度的執行力，有法可依，但執法不嚴，有和沒有就一個樣。畢竟人命關天，一個不注意就是大事故，這世界上總有腦殘的傢伙，會把自己玩死。」
沐佑仁接著說道：「沒錯，這是我跟胖子商量後，最大的顧忌。這東西成本不算太高，我們也沒打算賣天價，所以買得起的人可以說是天文數字，不論概率再怎麼低，碰到天文數字，出現就成了必然。拿華國來說，一年因此死個百把人，我一點不會奇怪，人口基數擺著呢。一年百把人，以銷售基數來說並不大，但是，就怕有心人利用這個動歪腦筋，一個公司賣出去的藥吃死了幾百人，夠捅破天了。」
洪森接過話頭，繼續說道：「就是這樣，這東西前景很不錯，眼紅的肯定不會少，不是我惡意揣測，因此鬧出些惡意傷人來敲詐勒索的噁心事件來，我覺著也不是沒可能，所以沒有一個強有力的管理機構，這事兒很難成行。」
「嗯，是個麻煩，需要仔細想想。」周楓林點點頭表示認可，「不過也不能因噎廢食，聽蟈蟈叫，還不種糧食了，那是不行的。你們既然已經考慮過，那麼有什麼腹案沒有，拿出來討論一下，總能解決的。」
洪森聳聳肩，示意沐佑仁來說，專業人士專業用，總是沒有錯的！
沐佑仁翻個白眼，腹誹道，好像當初定計劃的時候你不在似的，不過還是開了口。
「方案有兩個，一個是聯營，把盡量多的廠商拉進來，就像當初光伏聯盟那樣，形成一個利益集團。不過，光伏業跟醫藥業的規模沒的比，光伏業廠家才多少，製藥業廠商又有多少，說實在的，不想捅這個馬蜂窩。再說了，當初是沒錢沒權沒路子，不得以而為之，現在何必把蛋糕都分掉。
還一個方案就是我們到現在為止一直在做的事情，跟國家做買賣，不是說國家是最大的暴力機關嘛，只要規則定的好，執行力肯定沒問題。
不過，一路做下來，與其說是跟國家合作，不如說是跟某些派系某些家族在做買賣，丫的，他們的胃口也不小。光伏也就罷了，計算機不是我們在主要出力，這個也算了，但塑鋼技術完全是我們自己的，結果弄個掌權的位置都那麼難，好像我們長了個賣
賊的臉似的，還好後面談判的人想通了，否則真不想談下去了。再叫我們巴巴的把這個大買賣送上去，說老實話，我們厭了。」
沐佑仁的話語中透漏出對某些事情的相當的不滿，周楓林對此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總之，只要能獲得強大的執行力，那麼分級只是小事情，大不了滿世界開專賣店好了，以我們現在的收益，又不是開不起。我們能想的就是這兩個路子，其它的方式，並不足以抵消隨之而來的反彈，我們在醫藥界畢竟跟腳太淺，而且我們目前主旨在金屬行業，醫藥也並不打算過度涉及，因為精力有限。日後醫藥方面最後能做到什麼地步，還要看小琳將來的發展了，不過這都是以後，沒法拿到現在來考量。」
洪琳聞言，登時一陣壓力從天而降，清澈的眼睛看向洪森，青蔥玉指指向自己的小瑤鼻，嘴巴做了個「我」的口型。洪森一樂，抬手在小妹鼻子上輕輕一彈，無聲做了幾個口型「就是你」，洪琳立馬的垮了下來，滿眼的神情都是在說，「你就不怕壓死我啊！」
沒有理會這對無聊兄妹的無聊互動，聽完了，這邊周楓林陷入了長考，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作為投資方、技術方、以及一切方，意見是絕對不容忽視的，況且事情確實如其所說，要麼走聯盟，要麼與國家合作，別無他法，這東西出山，等於轟殺一切營養品，得罪人海了去了。
自己與林子明多年的交情，對這四個小輩也不是一無所知，光伏聯盟的幕後黑手嘛，為人低調，行事穩重，雖然很多地方看起來還是很天真，但技術流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不容易了。
錢對他們根本不是問題，但很多事情不是錢能辦到的，社會的穩定，政策的傾斜，輿論的導向等等，在這個國度，很多時候你有錢也沒用，這樣的事幾十年裡見的不要再見了，這裡是權的天下。
沒有足夠權勢的硬靠山，靠錢是撐不起一片天的，只能成為待宰的年豬，洪森和沐佑仁說了半天的所謂執行力，自己聽的清楚，說穿了也就是靠山問題，夠硬，能擔事兒，還不怕事兒。
思慮半天，還是試著說服一下吧，肯出這麼大代價，自己也應該有所表示，就用自己的經驗，對其做出些補償吧！
於是，周楓林開始斟字酌句的說話。
「我覺著還是與政府合作比較好，至少要獲得默契。原因有兩個，你們說的執行力是其一，還有一個，國家對某些關係民生的東西看的很嚴，例如糧食，例如煙草，尤其是煙草，本身是暴利，又對人有害，要是控制不嚴危害很大。軍糧丸說是營養品，但實際上這個影響力不亞於煙草，如果控制不好，破壞力更甚，所以為了省掉麻煩，選擇跟國家合作比較好。」
「然後，我不知道你們對政府怎麼看的，我給你說說我的看法。」周楓林端坐，語氣沉穩，自帶著一種讓人信服的威勢，「國家不過死物，沒人不成其國。不論是古今中外，不論民族獨裁封建等等體制如何，說的直白一點，國家，始終是掌控在少數人手裡的，不論這些人叫政
黨還是叫家族叫皇帝。所以與國合作，就是與人合作。看你們以前做的事情，還有對軍糧丸推廣的認識，我想這點你們應該很清楚。所以，不要去介意什麼黨派家族問題，只要看他們能不能帶給你對等的利益。」
沐佑仁點點頭，表示贊同，甚至連洪森都點頭，這點根本無可辯駁。
「那麼很好。」周楓林點點頭，繼續說了下去，「老林說，你們做事很穩重，接觸下來這點我認為沒錯，而且你們還很有憂患意識，光伏聯盟那麼大的產業，只拿10％，這不是一般人肯做的，把資金換為人脈保平安，這點做得很好。不過你們也有一點缺陷，就是隱居幕後，沒有直接控權，這點很致命。我國跟國外不同，國外是純粹的金錢社會，由錢生權，我國卻從古至今都是權勢社會，由權生錢，就所謂的是『官本位』，雖然現在拜金主義盛行，但這一點始終沒有變過。」
沐佑仁一愣，然後開始反思起來，看沐佑仁陷入沉思，周楓林停了下來，靜靜等待。
「您是說我們換取人脈是錯的，不，不是錯，是還不夠？」沐佑仁問道。
「對，也不對。」周楓林肯定，又否定，但沒有馬上解釋，「有句話說的非常貼切，任何大商人，最後都會有自己的政治訴求，這不僅僅是為了利益，還為了自保，人有己無，下場不用多說。此外，商人講究投資多元化，政治上卻最忌諱牆頭草，一注多投，除非是真正的大勢力，否則沒有好下場，即便是大勢力，一不小心也容易玩火**。
人脈是商人的命根，對商人來說再多都不算多，你們現在也確實還薄弱，還需積累，但我剛說了，你們的問題不是這個，而是一，沒有注意自身掌控的權勢積累，注意，是自身，不是借勢，二，沒有自己的派系，山頭，鐵桿盟友，這點尤為重要。
你們用光伏聯盟，成功而且安全的賺到第一桶金，這很不錯，但也就是如此了，在你們現在的高度上，它不可能再為你們做更多事，更勿論成為你們的可靠後盾。原因很簡單，裡面龍蛇混雜，各種敵對的、同盟的、中立的勢力，混成一鍋粥，多方牽扯的後果就是，關鍵時刻會靠不住。
後面的塑鋼和計算機的事情，我聽老林說過一些，看來你們也明白了這幾點。但是你們明白的顯然不夠，你們的投入方向有問題，又是軍方，又是政府，還不分派別，別忘記力分而弱。另外，你們的做法也有問題，對於中低層，用利益捆綁沒問題，但對於高層，簡單的利益捆綁已經沒用了，甚至還會成為別人眼中的肥肉，所以更重要的是政治捆綁，也就是俗稱的站隊，拜山頭。」
周楓林停頓下來，讓沐佑仁和洪森思考一下，這些道理雖然簡單，甚至由於現在厚黑流行，大街上隨便拉個人都能說個一二，但並不是說，能說出來就能做的到，當局者迷。
很明顯，眼前這幾個小傢伙，已經擁有了足夠的勢力，卻對自己所擁有的，卻還沒有足夠的概念。
「政治捆綁，站隊……」沐佑仁又陷入了思考，不過這次很快，一分鐘不到就抬起頭說道：「周老，我想見一下最上面那位，噢，是那幾位，您能幫忙安排下嘛？作為國內首屈一指的心腦血管專家，又是中醫世家出身，精通調理，我想您肯定有這個渠道。」
周楓林一下子愣住了，不能不愣啊，嘴皮子都有點哆嗦，不知道該怎麼說好，這進展……快了點吧！
「你確定？」周楓林皺著眉頭，目光爍爍。
沐佑仁微微瞇了下眼，非常輕微，誰都沒有發現，手指在膝蓋上彈動，說道：「是，我確定。」
然後微微頓了頓，解釋道：「不用太驚訝，周老，我們本來就有這個打算，只是沒打算這麼快。不過，您老點醒我了，我們確實有些太束手束腳。呵呵，既然要投資那就投資最大的，何必繞來繞去浪費時間，放心，我們敢去自然是有依仗，沒人可以拒絕的依仗。」
本來打算？有依仗？沒人可以拒絕？？？
周楓林目光閃爍了一下，明白了，好嘛，撞槍口上了，感情自己全白說的，這問題人已經考慮過了。
嗯，也不算白說，起碼人把計劃提前了……
唉，剛拒絕了一次，這次就不好再拒絕了，誰讓自己拿人手軟呢。
奈何！
「好吧，我確實可以聯繫上，也可以幫你們說項。」周楓林靠上椅子背，雙手疊放在膝蓋上，看著沐佑仁的眼睛，說道：「但理由呢，我有渠道，但我到底不過是個醫生，如果沒有足夠的理由，我不可能說服他們與你見面，尤其你還不是要見一個，我想你能明白他們有多忙。」
「是與我們，我們四個，至於理由，」沐佑仁從檯子上拈起軍糧丸，在手上反射燈光，仿若半透明，沖周楓林搖了搖說道：「人體細胞可以分裂50次，人衰老是因為細胞活力不足了，那麼，如果給細胞重新充能，會如何？軍糧丸的作用機理，想必您老已經聽明白了吧，這是其一。」
周楓林聽沐佑仁慢悠悠的說完，愣了一下，然後馬上反應了過來，雙眼圓睜，指著軍糧丸，說不出話來。
不只是周楓林，在座的除了已經知道的洪森和冒起鼻涕泡的魏槐，其他人也都是一個表情。
沐佑仁彷彿沒看到，繼續說道：「還有其二，我，洪森，魏槐，還有遠在香川的羅德，我們都是機械專業的畢業生，跟醫學八桿子打不著，但為什麼胖子可以配置出軍糧丸這種東西，您就不好奇嘛？就沒有想想，除了軍糧丸，還有沒有別的？」
刷，就像一盆冷水澆了下來，不像韓裴琳又或者洪琳，呼吸急促，臉色漲紅，周楓林一下子全身冰冷，彷彿連呼吸都凍結了。
「不好奇，也不會去想，我已經79歲了，不要再誘惑我了。」周楓林斬釘截鐵的說道，然後，卻又彷彿說服自己一樣，又重複了一遍，「是的，我已經79歲了，不好奇，也不去想。」
「……」沐佑仁無語，好大的反應，至於嗎？！
「是的，我們已經老了，這些是年輕人的事情，我們，已經沒那個精力和時間了。」韓裴琳也彷彿被周楓林提醒了一般，軟倒在椅子上，長出了口氣，說道。
「…………」
洪森和沐佑仁對視一眼，暗自歎了口氣……
唉，忽悠計劃，第二次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