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洪森還在挑燈夜戰，這東西簡圖容易畫，但要繪成正規圖紙，把細節也表現出來，那個量就有的畫了，林子明急不可耐，還是早點弄好早點沒事。
沐佑仁魏槐已經進入了夢鄉，但一樓小會議室的燈光還大亮著。
林子明，余豐鳴，就是喊來的光電研究所所長，一個比林子明小點，但也小的不多的老頭子，不過面相看起來比林子明還老，除了兩人，坐在椅子上的還有兩個身著軍裝的人。
一個很年輕，面色白皙，戴著金絲眼鏡，相貌文雅頗有書生氣質，掛著少校軍銜，另外一個則膚色黝黑，一看就是到處跑的人，三十多四十不到的樣子，但卻掛著專業技術大校的軍銜。
「林所，余所，你喊我們來什麼事？」一個戴著金絲眼睛，面色白皙，相貌文雅的軍人語氣裡透著尊敬。
「別叫我，找你們的是老林，我純粹看熱鬧來湊。」余豐鳴聳聳肩，指指邊上的林子明無謂的說道。
「呵呵，小孔，我跟你們北方工業也打過不少次交道了，也都是熟人，廢話就不多說了。我聽小胖子，就是洪森說，你們正在跟他們談判，不知道談的什麼，能不能跟老頭子說說看。」林子明未語先笑，但語氣卻有些不容置疑。
被喚作小孔的年輕軍人，跟另外一個中年軍人對視一眼，笑著說道：「您老問，當然沒問題，這事密級並不高。是這樣子，他們研究出一種叫塑鋼的金屬材料，物理性能強的可怕，這東西直接作為民用他們認為不太好，所以他們透過關係找到了總參，然後總參出面找到總裝，由總裝牽頭，讓我們北方工業與他們一起，聯營共同生產這種材料，方向暫時是軍工方向。不過由於生產加工過程中有很多麻煩的問題，所以又找了工程物理研究院一同參與。」
小孔指著邊上掛著技術大校軍銜的人介紹說道：「這位蔣辰陽大校，就是工程物理研究院派來負責技術交流的研究員。」
「你好，林所，余所。」蔣辰陽有些木吶的問候，不過林子明反而因此笑了，與余豐鳴一起點點頭表示回應，不善言辭，這是技術人的通病。
小孔繼續介紹說道：「此外還有物理研究院和金屬研究院也以外聘的形式參與進來，不過因為談判還沒有結束，具體工作還沒開始，所以就沒有過來人。」
「物理所和金屬所也一起加入了？」林子明一驚，工程物理研究院的技術力量有多強，自己很清楚，沒想到居然還把物理所和金屬所都扯了進去，看來洪森沒忽悠人，能把這麼多技術力量糾結到一起的，絕對不是什麼簡單東西。
沉吟了一下，林子明說道：「那具體的東西我就不問了，你們對他們三個人怎麼看？」
小孔有點驚訝，有些猶豫，不過想了一下，還是實話實說道：「沐佑仁這個人，很難纏，是個商業上的天才，不，天才也許算不上，但屬於那種底氣十足八風不動的人，沒多少奇思妙想，但堅韌的讓人撓頭。魏槐和洪森，我接觸時間很短，不過看資料和今天接觸的結果，魏槐應該是典型技術研究人員，比較好接觸，洪森也類似，不過為人桀驁不太好接觸，像下午，乾脆直接退席了。」
「退席了？我說怎麼會碰上呢。」林子明笑著說，然後正色說道：「小沐和魏槐，你看的不差，但洪森，你錯的不是一點。」
「願聞其詳。」小孔也嚴肅說道，彼此打交道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深知其識人之準，願意指點自然得接著，認真的接著。
「小胖子這人實際上很好接觸，不過他性格簡單直接，好就是好，壞就是壞，信任就無條件信任，不信你說什麼都沒用。這樣的人現在很少有了，跟他接觸，關鍵一點就是誠，誠意，誠信，不要用什麼誘導引導的技巧，這個沒用，他的直覺非常敏銳，開門見山直入主題，用事實和道理說服，是最有效的辦法。另外記住，別說廢話，他對廢話的容忍度很低，而且表現直白，今天你也見了，所謂談判，99％都是廢話扯皮，能忍住才怪。」
小孔點點頭，認真記下，林子明卻忽然笑著說：「呵呵，不過這些都沒什麼用處，他們四個人幾乎一體，對外只有小沐還有一個沒來的羅德出面，你跟小胖子還有魏槐打交道的機會幾乎沒有。」
小孔僵住了，然後笑笑說：「幾乎沒有，就是還是可能有，沒事，應該記下。」
「唉，你這脾氣讓人不喜歡，算了，反正現在喜歡直白的人不多了。」林子明搖搖頭，說道：「我說的這些只是糾正下你的看法，跟我找你來的目的沒關係。」
「請講。」小孔坐正，邊上的蔣辰陽大校，也集中精力到了林子明身上。
「魏槐是個天才，毋庸置疑，相信你也查過，但四個人中，發展潛力最大的，是這個洪森。這麼長時間交流下來，我發現小胖子的思路極其開闊，而且很多時候都獨樹一幟，又有根有據，不論是最早的光伏套件，隨後的光路計算機，還有你們這個塑鋼，我相信，他的作用都絕對獨一無二。
今天小胖子就拿出了個圖紙，匪夷所思的設計，不是老頭子我自誇，這世界上讓我驚歎的設計不多，但那套東西，我看了半天，聽了半天，現在還有很多琢磨不透，不過有一點我確定，我們關於光路計算機停滯了近一個月的設計工作，要飛速發展了。
下午跟小沐聊了一會，你們的談判好像持續相當不少的時間了，以我對你的瞭解……雖然我沒發言權，但我還是建議不要糾纏那些細枝末節了，盡快達成協議。與他們交好，絕對不會沒好處，不論是對你個人還是對國家來說，都是這樣。
如果他覺著你們麻煩，一點小事都糾纏不休，那麼以他的脾氣，很可能會懶得跟你們交流，這是個很大的損失。要知道，也許一個不經意，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有什麼用處的設計，很可能就會解決大問題，就像這個所謂的『聖誕樹』。呵呵，聖誕樹？叫誕生樹還差不多！」
林子明笑了一下，停了停總結道：「總之，他們都是很大氣乾脆的人，在這點上，他們甚至不像是個商人，所以最好不要用商人的手段去對待。」
小孔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然後笑著說道：「謝謝你，林所，我想我知道怎麼做了。」
「那就好，就這樣吧。」
「好，我們先走了。」說著小孔跟蔣辰陽一起站起來，道了個別，走出了小廳。
看著兩人關上門，余豐鳴說道：「這小子，是老孔家的人吧？」
「當然，否則我說話人家也不會聽啊。」
「得了，應該是你懶得費那心吧，算了，回頭我會給老孔說，又賣人情又賣乖，貨賣三家，你這傢伙啊，又被你算計了。」
「嘿嘿，你別說，今兒還真不是，我還就真不知道是老孔家孩子管這事。剛承了個人情，調整股份或者什麼別的，我沒權利給，人家也不會要，只好在這方面想點辦法了。」
「那好，老孔那邊你自己賣人情去，我不管了。」
「嘿，我說老余，你咋就不信呢。」
「廢話，被你忽悠了半輩子，前科太多，鬼才信你。」
「喂喂，老余，我說的可都是事實哦，我很看好小胖子人的，明天你看完圖紙就知道了，估計你的感覺不會比我今天好到哪裡去。」
「呵，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拭目以待了。」說完，余豐鳴拿起桌子上的大茶杯，站起身走了出去，嘴裡說道：「走了，老兄，還當自己年輕啊，今兒睡晚了明天可就沒精神了。」
「等等，關燈。」
「你關不就好了，對了，順便說一句，你老傢伙大概看到是老孔家小子，就起意給人找個強援對吧。」
「嘿，你咋就老往歪裡想呢！」
「歪？未必！」
「老林，你這可……」
夜深，人靜，有人呼呼大睡，有人挑燈夜戰……很安逸的一夜，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