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無數的面具化作滿是色彩的空氣,轉動的速度目光已經尋不到它們運動的軌跡。劇烈的風,再加上它們運轉的速度,帶起眼角不斷的影子,凌風和暈丫,居然感覺有些暈眩。那張古怪異常突眼大耳的面具,靜靜的橫在半空,毫無表情的面具裡卻奇怪的讓人感覺到它的嘲弄……原來風也有重力,毫無任何東西的壓迫,但卻讓凌風難以舉起自己的手臂,暈丫更是臉色蒼白,那張空間之盾牢牢的把所有的東西,哪怕一片樹葉都擋在它的外面,可是顫抖的手掌,看得出他有多麼的吃力。
凌風感覺到背後傳來的顫抖,那淡淡的動靜,微弱到幾乎完全沒有。可是凌風雖然不能融入眼前的風裡,但是背貼背的暈丫,所傳來的哪怕呼吸他也一樣感覺的清清楚楚。凌風皺皺眉頭,稍稍扭頭看著兀自強撐的暈丫,一雙平淡的雙目裡,流露出感激的神色。
劍,武器之尊,不以奇形奪人眼目,不以詭道獲得戰場勝利。它宛如它自身的形態,直來直去,劍出則直達目的。劍停,則不動如松。凌風掌中的寶劍,靜靜的橫立,身上玄羽心甲像伸出無數宛如觸角的黃色光芒。慢慢的蔓延全身,頭上慢慢凝結出那尊奇怪的皇冠,三幅雙魚八卦圖,緩緩轉動,週身覆蓋盔甲的凌風,看上去如此神秘。
「小心」一聲淡淡的叮囑,響在暈丫耳邊,背後的溫度已經消失,暈丫慌亂的扭頭,卻只看見眼角向上消失的身影,他想和凌風站在一起,和凌風一起面對所有的危險。可是他依舊不能。因為他們根本不是一個高度。看著凌風矯健的身姿,暈丫有一種無言的失落。不是因為實力的差距,而是不能給這個影子絲毫的幫助。這讓暈丫,很是鬱悶,他不常言語,可是心裡積壓的感情,更比旁人深重。「我的背後就拜託你了,暈丫。」凌風的話依舊在他腦海裡旋轉,若不是這句話,他恐怕早就難以堅持。那狂躁的風,雖然他能夠擋住衝擊的力量,可是那重逾千金的力量早已壓迫的他筋疲力盡。他不放棄倔強的站著,靜靜的守護,只因為那一句話的支撐,可是現在,凌風猛然竄出,卻讓他堅持的理由完全消失。他剛想放棄,卻看到凌風的身影居然在半空中停滯,不,是慢慢減緩了速度。他不能放棄,因為他要,他要終有一天能站在凌風的左旁。這就是兄弟之間萌生的信念。防禦已經沒有絲毫意義。
看著那半空中橫立的面具,凌風奇怪的感覺到它的嘲笑,是與不是無所謂,他還好些,可是暈丫顫抖的身體已經告訴他,他一直在堅持,也許就是為了自己的托付。他能這樣堅持,那他又怎麼能夠忍心讓他如此煎熬,雖然那或許是讓他提高實力的途徑。可是要解決眼前的問題,除非是小玉,至少他是沒有資格追上這些晃動的影子。可是小玉,雖然羽翼的離開它神奇的沒有消失,但是它也不是他的寶寶,更不能隨時把它招到身邊。既然做不到各個擊破,那就做到一擊致命,爭取最快的速度,闖出眼前的困境。
那張面具,那張與眾不同,宛如眾星捧月的立在無數面具之上的面具,正是這些面具的首領吧。這個可笑的問題,可是也就只能用這個可笑的角度,看這個問題。總不能放棄吧,伏羲十六字真言裡,他悟出的秘法也根本不能使用,他只能夠做這一次賭博。
凌風向著那尊面具,腳下用力向上衝去,短短的距離,卻不知道為什麼會耗費許久時間依舊到達不了。他甚至忘記尋思,自己一跳之下,為什麼可以一直向上攀升。而這攀升的速度彷彿未變,但時間明明已經緩緩流逝,可是面具依舊停留在離他很遠的距離,他下意識的知道,自己可以到達,可是他不知道,這到達究竟會耗費他多少的時間。
終於凌風感覺到了古怪,這些確實不是他精神因為迫切的想達到目的而感覺時間緩慢,而是他確實的緩慢了下來。雖然自己依舊慣性的向上升起,可是時間流逝的速度卻擺在那裡。這一切為了什麼?眼前那尊面具,正戲謔的俯視著自己。像是看著一個小小孩童,在巨人的跟前張牙舞爪叫囂著把巨人踩在腳底一樣的可笑。
這是什麼技能居然讓他感覺的到時間的流逝,卻讓他的行動緩慢到難以置信。那根本不是讓他感覺緩慢,而是他毫無控制能力的慣性,也被緊緊控制在內。焦躁不僅於事無補,而且更能迷失想辦法的機會。所以面對這樣的困境,凌風依舊保持著沉靜,這世界還有什麼能夠打擊的讓他迷失本心呢?就連最重要的羽翼,都已經丟失無蹤。
那一把長劍,彷彿兒戲的慢慢的伸向那尊面具,這無力的動作,甚至讓凌風自己都羞愧。可是無論怎麼樣的可笑,他都要做出自己的努力。五尊黃金面具之一,狠狠的撞向凌風執劍的手掌,那細小,纖薄的面具,居然能撞的凌風險些握不住手中的長劍,虎口傳來劇烈的疼痛,漸漸紅色的液體,從手裡劍柄緩緩的滴落。凌風的身體也漸漸的慢慢的向下墜落。沒有受多的傷,可是凌風不甘心,自己努力,準備一擊扭轉局勢的努力就這樣被輕易的擊散。
那條跌下的身影,也是那樣的緩慢,彷彿飄零的葉子,在秋風中滿懷不甘的幽怨,戀戀不捨的舞蹈。他不知道凌風受了多大的傷害,緊緊是虎口上那一抹血跡就刺痛了他的眼睛。本來他就憤恨這些面具,輕易的揭露他根本不能和凌風站在同一個角度,一起面臨同一種困難,相攜雙手解決一切困難。現在凌風的跌落,更是讓他憤怒,那股無言的怒火,暗暗發誓要把這所有的一切面具狠狠撕碎,把一切讓他難看,讓凌風受傷的危險撕裂的毫無痕跡。
「空間撕裂」充滿力道,但細弱的幾乎只有暈丫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緩慢喊出,低低的聲音,彷彿耗費了相當大的力氣。凌風耳邊忽然丟失了風聲,丟失了那些朦朧的呼喊。沉靜,彷彿一瞬間失聰,耳邊喧鬧的世界猛然間從身邊消失。余留的只是剛剛嘈雜的噪聲的記憶,這喧鬧和平靜之間猛然間的變化,讓凌風一愣,定下心神,卻看到那旋轉的七彩的光幕依然存在,那張誇張至極的面具依然橫立上空,可是它們和他之間彷彿相隔了一層水幕,緊接著是自己的身體,下墜的速度,突然恢復正常,看著那些面具奇怪的扭曲著它們的形態。凌風不知道究竟是發生什麼,甚至想努力不讓自己跌倒,可是離地面太近,他沒有選擇的跌落在地。
凌風狼狽的爬起,那急驟的風也已經在身邊消失。彷彿一切都回歸正常,可是身邊站著的,是雙眼滿是憤恨的盯著天空,甚至忽略了凌風存在的暈丫,可是他周圍那層水幕越來越扭曲的厲害,雖然無聲,但卻從心底感覺到這股氣息的危險程度。難道這一切的變化都是因為這個憤怒的羞赧少年?
時間卻不會因為凌風的疑惑有絲毫停留,那巨大的水幕一樣的東西,終於扭曲的到了它破裂的臨界點。更加驟烈的風,夾雜著尖銳的呼嘯,像是從細小的縫隙裡狠厲的衝出,捲起刺耳的聲音。織夢披風猛然捲起那兩個身影。耳邊的呼嘯依舊不斷,可是眼睛早已給遮擋的嚴嚴實實。那又再出現的面具製造的聲音,再不是剛剛不懂的語言吶喊,現在分明充滿了恐懼悲哀的淒厲長號。
巨大的撞擊力量通過織夢披風撞擊到凌風身上,那個少年的身體卻彷彿茫然無知的朽木,根本沒有因為他們被這一撞橫空飛起,而有絲毫反應。凌風擔心,但被織夢披風裹住了光線,況且那股巨大的力量早把他們凌空推了出去,他根本沒有借力扭身的地方。凌風擔心暈丫,但也奇怪披風之外究竟發生怎麼樣的情況,那股深沉的力量,究竟會創造怎麼樣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