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璞冷冷一笑,看來自己給點顏色他看看,他是不會知道什麼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輕輕抓著手中寶劍,也不脫劍鞘,很是隨意地靠近趙和德。
趙和德曾被雲璞扇過兩耳光,知道雲璞的出手速度飛快,他這靠近過來肯定是不懷好意的。知道自己沒勝算,便決定先下手為強。
這先下手為強自然不是武功啦,他大大幅度往後一跳,高聲叫罵道:「你個不入流的東西,怎麼?想打架嗎?敢在盟主堂上動手,你活膩了吧!」
雲璞嘿嘿冷笑,也不答話,正想舉起手中的寶劍。
這時,端坐的柳之成可就坐不住了,他是很瞭解自己徒弟的性格,若是這人他對付得了,那一定會氣勢洶洶地出手。而現在卻是畏畏縮縮地躲在這吶喊,看得出這小子有兩下子的。
柳之成大喝一聲:「小子,你到底是何人?」
雲璞轉頭一望,看著這個身穿一套服服帖帖的藍衫,眼睛滴溜溜直轉的中年人。怎麼看怎麼像個奸詐的老狐狸。
雲璞隨意地收回寶劍,笑道:「那你又是誰?」
柳之成冷笑一聲:「我都不認識,還真是不入流。」趙和德非常贊同地點了點頭,學著自己師父的冷笑說道:「你看到這位是點蒼派的掌門,柳之成。」
「哦!柳掌門呀,失敬失敬!」
柳之成得意地哈哈大笑,手輕輕一揮,說道:「算你還有點見識,看在辜盟主的面子上,我也不追究你什麼了。不過我奉勸你呀,在別人地盤上,別這麼囂張!」
雲璞冷笑道:「是嗎?那這話我原話奉還給你!」
話音未落,雲璞也不顧不上在什麼場合了,抽出寶劍直刺過去。
其實雲璞什麼時候會顧及場合,平時的謙和,是他因為尊重人罷了。
柳之成畢竟是老狐狸,他早料到雲璞會受刺激朝他舉劍刺來,年輕人就是這麼不知道天高地厚,柳之成有心讓雲璞吃吃眼前虧。
點蒼派本以百步穿楊的箭法聞名武林,正所謂「點蒼箭法,一箭封喉」。派內弟子皆習弓箭,箭術已達到出神入化的境界。
可是當他們出來行走江湖的時候,一般都不以弓箭為武器。
剛在山頂的時候,雲璞和趙飛巖趙和德兄弟比劍法的時,他們兄弟處處落於下風也是這個原因。
若是論箭術,怕是這個武林也找不出一人比柳之成高,但是……
柳之成從容地閃身躲過雲璞的直刺,雲璞自然料到他會躲過,手腕一翻,利劍朝柳之成橫掃過去。
雲璞速度快,但柳之成比他還要快。
他身子一低,堪堪避過劍鋒。雲璞手中利劍還剛剛掃了過去,還未來得及回攻。柳之成身子低下的同時,翻身從手中彈出一硬物。
柳之成的箭術是百發百中,那他發出來的暗器自然也毫無虛發。
雲璞手腕被彈來的硬物擊中,寶劍也脫手飛了出去,匡噹一聲,掉在了地上。雲璞捂著手腕,低頭望向擊中他的硬物,原來是只茶杯。
看來這老狐狸比他徒弟聰明多了,不會以自己之短迎他人之長。
沒有寶劍不要緊,雲璞鬆了鬆手腕,赤手空拳繼續上前。
柳之成本以為茶杯擊中雲璞手腕,會讓他疼痛半天的,自己明明用了十成力道彈出,一般人是不可能承受的。
驚訝歸驚訝,雲璞拳勢攻來,柳之成來不及多想了。
眼見雲璞左拳攻出,勢如奔雷,柳之成剛暗叫一聲:「不好!」身體隨著對方擊來的凌厲拳風,左右一搖晃,巧妙無比地避開一拳。
緊接著,柳之成像是弱不禁風,又似喝得酩酊大醉,被拳勢掃帶倒地,就地一個懶驢打滾,滾出一丈開外。不過,他的滾法很特別,滾去立即又滾回,霍地一躍而起,竟然仍在原地。
雲璞看得一怔,暗自驚詫道:「這不是丐幫沾衣十八跌中的懶驢打滾嗎?」
要知沾衣十八跌,也是武俠傳奇裡的,但還是真有這武功,乃是丐幫的招牌功夫。近身肉搏必不可少,凡是丐幫弟子會武功的,無不勤練此技,只是火候有別而已。
這掌門不是點蒼派的嗎?怎麼會使這丐幫弟子功夫,難道跟丐幫有什麼淵源?
念猶末了,雙方已各顯身手,施展開自己的看家本領。
雲璞身無寸鐵,自是以拳制敵。
只見他雙拳左右開弓,虎虎生風。威力無比,尤其那強勁凌厲拳勢,似乎帶起一片清風,可見氣勢威猛驚人。
柳之成以那一身輕巧身法,隨著對方擊出的拳勢搖晃,如同虛無飄渺的幽魂,又似東倒西歪的醉漢,連連翻滾撲跌,將沾衣十八跌發揮得淋漓盡致。
星仔也看出丐幫的招牌功夫來,喊道:「姓柳的,你不是點蒼派的掌門嗎?偷學丐幫功夫,好不要臉!」
柳之成聽到,卻輕鬆一笑:「你別以為我們點蒼派就只會箭術,天下武功同屬一宗,學成學不成,各安天命。何況,我進門派前,也還是個小乞丐,你說我有沒有資格用!」
星仔咬牙切齒,卻也無話可說。
旁邊的趙和德見雲璞那威風八面,聲勢駭人的拳技,一口氣攻出十七八拳之多,竟連自家師父的汗毛都沒傷到一根。如此看來,雲璞還就不是自家師父的對手。
他在旁哈哈大笑:「小子,認輸吧,投降我們就不計較了!」
他是說的輕鬆,但柳之成卻不輕鬆。
這打鬥也有一會,柳之成看出自己武功不及雲璞,不敢硬拚,手上也無暗器,惟有避重就輕,以沾衣十八跌周旋。
突聞一聲疾喝:「住手!」
雲璞在聽到聲音的瞬間收勢,但被閃向右側的柳之成,出手如電一掌劈中肩膀,幸好力道不夠,僅使他向前一個踉蹌,沖跌出兩步。
眾人回頭一看,這聲疾喝是從辜老大嘴裡發出的,這也難怪,這在人家地盤上打架,也太不給人面子了。
雲璞被擊中後站穩,卻只是輕輕一笑了之。
柳之成也想起這身在盟主堂,不是他自己的點蒼派,不禁老臉一紅,連忙退到了一旁不再言語。
四哥看到雲璞被掌劈中,心裡樂開了花,看你小子下次還敢跟我抬槓不,吃虧了吧。
四哥一點也不在乎這道理站在誰那邊,只要是雲璞能吃虧,他就高興。
辜老大也不好為難柳之成,便掩飾地輕咳,說道:「柳掌門不單是箭術超群,這身法也是絕倫,怪不人總說,近身不足,身法來補。看來柳掌門也給我們這些後輩們授業了。」
按輩分,武林大部分掌門要比辜老大年長,輩分也要高出。只是,辜老大是盟主,喊他老大都喊習慣了。
柳之成得意一笑,知道這是辜老大給出的台階,也順勢下了:「盟主謬讚了,這小兄弟的武功也不錯,假以時日定能成大器。不知師承哪位高手?」
雲璞心中暗罵一聲偽君子,臉上自然也不會太好的臉色:「我姓雲名璞,師承無望老人。名號,名號是不祥人。」雲璞見各路江湖中人都回報上名號,所以臨時自己給自己也起了個。
雲璞話音剛落,大廳裡就響起了陣陣討論聲。
柳之成大吃一驚,想不到眼前這個不入流的小子竟然是無望老人的嫡傳弟子。趙飛巖趙和德兄弟更是不敢置信,尤其是趙飛巖,他眼裡迸射出惡狠狠的凶光,這就是搶了自己頭銜的小子。
原來這個就是聞名已久的雲璞雲二公子。那個在比武奪魁上的傻小子,那個一回家就被趕出家門的不祥人,那個在丐幫危難中一計殲滅了煞刀堂的智多星。
而楊笙一直都在關注雲璞的動向,聽聞他是與自己同為江湖六公子的雲璞時,連連心中感歎,更是想去結交一番。
可江弘保不幹了,本因在山頂的紛爭,江弘保對雲璞早就心生怨恨。怨從何來,他也不知道,在他們對上眼的時候,就已有仇視。
或許他們上輩子就是仇家也說不準。
在眾人議論紛紛中,江弘保呵呵一笑,上前對雲璞抱拳拱手為禮,說道:「久聞雲二公子為無望老前輩之傳人,而無望老前輩的又是文才武略樣樣精通,這武比嘛,我可不能與公子相比,但想以文比方式,與公子討教一二。可否?」
眾人聽到此話,也停下討論,來了興致,紛紛舉手贊同。
在江湖中,有這麼一個規矩,特別是在年輕一輩中流傳更甚。若是有人以某樣技藝成名,那他人就可以以此樣技藝與其比鬥。雙方約鬥,他人不可參與,不可阻攔。
雲璞盛名在外,別人自然認為雲璞能出山,就一定是學成出山的。這樣直接的約鬥也是正常的,辜老大對雲璞攤了攤手,表示無能為力。
雲璞年輕氣盛,又看不慣江弘保那所謂名門正派的作風,自然是滿口答應。
辜老大讓出後院給他們比鬥,眾人也隨他們而至。
雲璞問道:「那你想怎麼比?」
江弘保說道:「無望老前輩曾在絕隱峰一曲琴音響徹雲霄,他那悠然琴音更是值得我輩去學習,可想必公子也在無望老前輩授業下亦是精通音律。故而,這文比,向公子請教音韻之美,如何?」
「隨意。」
這江弘保能位於江湖六公子,可是憑真本事的。他在江湖中成名,不是劍使得好,而是他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尤其是這琴,他自傲於樂藝之精,少有人可出其右。
江弘保對此次比鬥,是勢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