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唰唰落在二人身上,星仔艱難地拖著雲璞走在泥濘的山路上,能救下雲璞他非常願意。他知道,這一走,是真的要離開丐幫了。
雖然說他只是個一袋弟子,但是他從小就生活在丐幫,那些老乞丐、長老們都把他當自己兒子一樣看待,只是他的功夫實在是太差勁了,又生性好賭,才在丐幫混得不怎麼樣。
星仔自嘲地笑笑,從此以後,我就和這位雲二少浪跡天涯嗎?星仔看著雲璞那緊閉雙眼的臉,搖了搖頭。
雨勢是越來越大,星仔在崎嶇的山路上摔了不知道多少次,他那單薄的身體,能撐著雲璞已經算不錯了。他們既不能回丐幫,這雲二少又是遍體鱗傷,這可愁壞了他,放下雲璞不管?這星仔是做不出的。
星仔想起這深山中,傳說是住著一位老神醫,如果能找到他,那雲璞就有救了。如果找不到,那,那雲二少,星仔就陪著你吧,路上也好有個伴了。
星仔繼續自嘲地搖搖頭,雲二少,你是我的剋星嗎?遇到你就沒有什麼好事。
但是,他還是腳步不停,盡心盡力地在泥濘地裡艱難前行。
密集的雨簾,把他們的身影都遮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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霆賦,原名是沈霆賦,他是被遺棄在荒嶺的孤兒,幸有前御醫沈宗巖上山採藥,把他救下。
這沈宗巖本是宮廷御醫,醫術是極其高明,可惜他卻不懂人情世故,得罪了權貴,被貶去了官職。他一個家貧如洗的醫者,又是實在沒辦法開店坐診,只好自己做了個走方醫。
可這樣又得罪了附近的那些世醫了,他們是繼承了祖宗的子承父業,世代相傳的醫術,但卻比不過這個醫術神奇的走方醫。
這沈宗巖看診卻鮮有收取診金的,實在揭不開鍋的時候,才多少收些米糧,平民老百姓哪個不喜歡這樣的醫者。
那些世醫哪個不是有財有勢,集體商議把這善良的老走方醫給陷害了。沈宗巖惹上了官司,他人有木訥,又不懂阿諛奉承,便被判下個誤診罪名。不明真相的眾人便把這沈宗巖給轟走了。
可憐這一世英名就毀於一旦,沈宗巖只好傷心地到山林歸隱去了。
救起霆賦的時候,是在一個春雨雷鳴的傍晚,這孩子從小對醫術更是比沈宗巖著迷,沈宗巖尤其喜愛,便給他取名沈霆賦,也好慰藉自己孤苦伶仃的心。
小霆賦對醫術的癡迷,是沈宗巖始料不及的,他一生人中,也就只有霆賦這個孩子讓他有所成就,便毫不保留地把自己畢生醫術傳授給霆賦。
霆賦年方十四之時,醫術早超出沈宗巖許多,沈宗巖甚感欣慰,在一個寧靜的午後,便回歸天地了。
這霆賦從小跟著木訥的沈宗巖,也學會那種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習慣,沈宗巖含笑而逝了都近一天了,霆賦才發現。埋葬沈宗巖的時候,他不哭也不鬧,就像沈宗巖沒有離開一樣,他的生活還是如常繼續。
這不,大半年過去了,霆賦還是潛心研究醫書,有空閒的時候就出去找點草藥回來鑽研鑽研,活得也算是有滋有味。
這一天,天突降大雨,霆賦恰好出外採藥,被淋了個落湯雞,好不容易趕回自己茅廬時,發現屋前倒了兩個人。
只見這兩人滿身鮮血,氣息尚存的樣子。醫者父母心,完全承繼沈宗巖醫訓的霆賦連忙把兩人拖進茅廬內。
他身單力薄,扶不起他們兩躺到床上。只好就地救治了。
一人雖是滿身鮮血,卻無傷痕,只是疲累不堪才倒下的。另一個,卻受了嚴重的傷。
他身上全是被擊打磨搓出來的血痕,背部早已經血肉模糊,臟腑之間更是傷痕纍纍。不過也好在是倒在霆賦家門口,不然還不知道能不能熬過去。
這兩人,便是星仔和雲璞。
霆賦小心翼翼地把雲璞背部的傷敷上草藥,又給他處理別的傷口,最主要的是臟腑的內傷。也許是雲璞命不該絕,霆賦今日外出采的草藥正好是醫治內傷的。
霆賦趕忙去煎藥,忙前忙後,總算把雲璞的病情延緩下來了。
星仔經過一宿的休養,人也恢復了,對著霆賦是千恩萬謝,直直誇獎他是真正的妙手回春、比沈老御醫還有厲害的大神醫。
霆賦從沒出過山,但還是知道什麼叫做恭維,聽到神醫這個稱號,神情不由地得意起來。
雲璞在他們兩精心照料下,人也很快清醒過來。一睜眼就見到一個瘦瘦的,額頭寬寬的,眼睛很大的少年盯著他看。
「醒啦,星仔,他醒啦!……」家裡人多了,霆賦體驗到一種快樂的感覺,其實霆賦並不木訥,他只是被沈宗巖給帶進沉悶的世界而已。
雲璞醒過來自然對霆賦也是萬分感謝,躺在床上是感概萬千呀。
他知道哥哥是鐵定心思不會讓他回家了,更不會承認他,既然自己死不了,那就好好活下去吧。
雲璞和星仔打算在這裡住下,霆賦自然是十分樂意。星仔本來就是乞丐兒,什麼苦都吃過,雲璞就更不用說了,這山就像他家一樣。
雲璞的小師妹,就是那隻貓兒小瓚,當時雲璞走得急,並沒有帶小瓚兒出來,它還在丐幫那個偏房睡得呼呼地。
醒來不見雲璞後,把那個偏房是鬧得雞飛狗叫,雞鳴狗吠,雞犬升天的。但是卻沒有人敢動這雲二少的小師妹。
直到雲璞醒來才想起自己的小師妹,讓星仔特地回了一趟丐幫,把小瓚兒給帶回來。
可這小瓚兒也是個認人的主,見到是星仔來接它,很是不滿,把星仔那張髒兮兮的臉添上幾條爪印。
星仔為了討好它,上街買了一堆點心,才勉強哄住了小瓚兒。
就這樣,這三個年齡相仿的少年,在一起就像脫韁的野馬一樣歡騰,他們也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甚至還效仿劉關張的桃園三結義,在這草廬邊上,撮上一堆土,插上幾根樹枝,便成為異姓兄弟。
星仔雖然稍年長,但是因為是雲璞的手下敗將,只好委屈居於老二之位。霆賦年幼,雲璞又是特別照顧他,一是因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另一方面則是這霆賦跟雲璞的經歷頗有相似。
雲璞作為三人的老大,嚴肅地端起了架子,每天督促他們習武,強生健體。而星仔本想教唆雲璞賭博,乘機會好好滅滅雲璞的威風。
誰知道雲璞卻聰明決頂,沒兩下就把星仔那些被他吹得神乎其技的賭術給學會了,星仔是輸得哭爹喊娘的。
這三人在山裡樂翻了天,如果是一直都這樣該有多好。
就算不出江湖,哪有如何?
正當他們三人一貓在山裡休養的時候,武林裡卻發生了一件大事。
丐幫老幫主在新任幫主繼位之際死於非命這一消息,在武林傳開後,鬧得是沸沸揚揚,究竟雲天是怎麼死的,還有待商議。
不過丐幫總堂在洞庭湖的死對頭——煞刀堂集結了周邊好幾個幫派,打算趁換屆之時,對丐幫的進行搶佔。
還有就是,這新幫主繼任,更有些不滿雲延改革丐幫的人鬧起事來,一時間,丐幫陷入了外憂內患的境地。
丐幫總堂口的大廳裡,正在緊急會商。
在座的除了丐幫幫主雲延,幫中九袋長老羅思齊,也尚有十幾位長老待命,唯一的「外人」,那就是少林前來拜祭老幫主的高僧釋垣大師。
只見眾人是神情凝重,正苦思對策。
雲延說道:「老幫主去世後的這段時間,煞刀堂集結了周邊好幾個幫派,已經屢次侵犯我丐幫各地地盤。今日請大家來,便是需要解決這件事情!」
雲延本著丐幫與世無爭的宗旨,始終抱著息事寧人的態度,約束各地弟子盡力容忍,避免正面衝突。
但是那個煞刀堂卻是得寸進尺,變本加厲,最近更擺明挑釁姿態,不斷故意製造事端,場言將獨霸長江全線水陸買賣。
如此一來,等於存心斷絕丐幫生路。
丐幫一直都以靠近長江,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生活,這正當便是捕魚,船運等,稍微不正當,便是運些私鹽什麼的。
煞刀堂正是與丐幫在長江這線上水陸生意起了衝突,丐幫又秉著天下第一大幫,不與之計較,但是他們竟然公然入侵洞庭湖一帶,直接威脅到丐幫的大本營,
丐幫的眾弟子終於忍無可忍,跟煞刀堂發生正面衝突。
結果,幾次械鬥後,卻造成了丐幫重大傷亡。
雲延聽畢各地的長老告急,不禁皺緊了眉頭,這父親的剛走不久,自己才接下這偌大的丐幫,要是這時候出事了,他怎麼跟九泉之下的父親交代呀。
但是他身為丐幫幫主,又不能沉不住氣,只好一時陷於苦思,頗難決定如何對付煞刀堂的大舉來犯。
釋垣大師雖然和雲天雲老幫主有數十年交情,但他畢竟是局外人,不便表示任何意見,只好保持沉默。
這時,李長老說道:「幫主,煞刀堂已糾集數千之眾,蠢蠢被動,隨時有大舉來犯,直逼洞庭湖的可能最大。」
另一長老接道:「是呀,如果煞刀堂傾巢來犯,我們更需加強戒備,以免措手不及。」
雲延微微頷首,轉向羅思齊,執禮甚恭道:「羅叔,您的意思……」原來雲天與羅思齊還是同門一宗的子弟。
羅思齊連連搖手道:「這事可不好說,我就先不發表意見了。」
雲延雖身為丐幫幫主,一向虛懷若谷,尤其不忘敬老尊賢,更為幫中大部分的弟子愛戴。
如今釋垣大師既在座,他不能不顧到禮數,雙手一拱道:「不知大師有何高見?」
釋垣大師自告奮勇道:「如果雲幫主決定跟煞刀堂硬幹,老衲既然正好在此,把我算上一份就是了!」
眾人都露出一絲希望的神情,如果少林能助丐幫一臂之力,那這事就算好了結了。
雲延卻有顧忌道:「大師自願助我丐幫一臂之力,這番盛情,實令人感動,但此事萬一牽涉少林……」
羅思齊皺起眉頭道:「說的也是,煞刀堂是衝著咱們丐幫來的,把大師拖下水,總是不大好。」
釋垣大師道:「你們難道要把老衲晾在一邊,看熱鬧不成?」
雲延連連擺手:「大師能助我們,我們感激還來不及。這樣吧,我去飛鴿傳書把這裡的事情告知給盟主吧,由辜盟主來定奪。而我們自己先做好防守的準備,怎樣?」
眾人都認同地點頭:「現在也只好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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