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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梁城地處平原之地,要想把大梁城淹沒,那是不可能的事,無異於天方夜譚。王翦引水灌大梁的目的,並不是要把大梁城淹沒,而是要破壞大梁城。
引水之後,先是把大梁城外變成濕地,再不斷的灌水,進而變成沼澤。大梁城無異於沼澤中的孤城,地下會浸水,整個大梁城要想不濕氣蒸騰,要想不潮濕都不成。
經過這段時間的引水灌城,整個大梁城下都濕透了,水汽上騰,整個城裡到處都是濕漉漉的,即使糧倉再通風,再乾燥也是沒用,要想糧食不霉爛都不成。
信陵君終於明白過來了,想到這一計的可怕之處,他那感覺如同世界末日到來似的,只覺天旋地轉。
糧草是命脈,糧草霉爛了,沒有了糧草,大梁城雖然堅固,還能堅守幾多時間?
「能不能把糧草分散到各處晾曬?」信陵君如同落水的人抓住稻草般,一蹦而起來,充滿希冀的問道。
「君上,這恐怕不能。」毛公一聲歎息,道:「整個大梁城跟水牢似的,到處都是騰騰水汽,這一著行不通。」
「這……」明知道是這種結果,當得到毛公的肯定後,信陵君仍是免不了一陣心驚肉跳,身子搖搖晃晃,軟倒在地上,跟條死狗似的。
糧草無論如何是保不住了,沒有了糧草,大梁城也就沒有了希望,信陵君的末日不遠了,由不得他不害怕。
且說秦軍大營中,一片歡聲笑語,眾將對王翦是讚不絕口。
「上將軍,了得,了得!」
「是呀。上將軍這引水灌大梁一計。堪稱千古絕計呀。不需要把大梁城淹沒,只需要把大梁城變成水牢就成了。」
「想想當初,我們眼看著水頭連大梁城都未碰著就消失了,那是何等的灰心氣沮,唯有上將軍篤定,這是一條妙計,果如是也!」
「這才過去幾多時間?大梁城的糧草就沒了。沒了糧草,大梁城再堅固,又能有什麼用?我們只需要耐心等待便是。」
一眾將領把王翦好一通誇讚。聽他們那誇讚之詞,王翦都快成了無所不能的神仙了,掐指一算,妙計萬千條。
「引水灌大梁,妙用甚多。這只不過是個開端罷了。」王翦卻是淡定異常。
王翦說得沒錯,讓大梁城裡濕氣變重,糧草霉爛,只不過是個開始,更大的危機接踵而至了。
很快的,大梁城裡的街瞿地面剝落了,一層一層的剝落。
大梁城的地面是夯築的。很是堅固結實,可以延長被水浸泡的時間,卻是不能阻止剝落。此時的大梁城,整個地下都濕透了。與沼澤無異,要不是大梁城的地面夯築得很堅固,早就剝落了。
地面剝落只是開始,緊接著。地面就是裂口了。
這一裂口就不得了,裂口處開始湧水了。先是只有少數幾處,後來就是越來越多,再到後來,到處都在冒水。
冒水的地方不知幾多,這些水東一灘西一灘,慢慢的就形成了湖泊。
再加上大梁城裡的人不少,少說也有三四十萬人,這麼多人的活動,走來走去,地面慢慢的就成了泥漿,最後跟沼澤沒有差別。
「天煞的,這究竟怎生了?我們怎生跟坐水牢似的。」
「還不是怨魏無忌這狗賊,他招惹誰不好,去招惹秦帝,秦帝一怒,發兵滅魏。秦軍引水灌大梁城,城外都成沼澤了,城裡還能倖免嗎?」
「秦人這一計好狠呀,他要把我們變成水裡的魚兒呀。」
如今在大梁裡的魏人真的如同水裡的魚兒似的,整天與水打交道,個個身體開始出現不適應的症狀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魏人對信陵君的不滿在增加。
地面變成泥漿,整個大梁城變成沼澤,這還不是最致命的。最令人生畏的是,家家戶戶的牆壁濕漉漉的,長滿了青苔。地面都變成了泥漿,牆壁能倖免嗎?長青苔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了。
若是木製的牆壁,那麼,牆壁就會腐朽,發出難聞的霉味。
若是夯築的土牆,就更加不得了,開始裂口了,一條條裂紋出現在牆壁上。更要命的是,牆壁先是剝落脫層,後就是開始垮塌了。
要是在大梁城裡走上一遭,就會發現,每家每戶的牆壁上到處都是大洞小眼的,這都是垮塌的結果。
再到後來,魏國王宮的牆壁上也長滿了青苔,開始剝落脫層。再過一陣子,出現了裂縫,有垮塌的跡象。
魏國王宮是經過能工巧匠精心修築的,堅固異常,還是經受不住長時間的濕氣過重。
最堅挺的還是要算城牆,因為城牆太厚實了,要想垮塌,不是那麼容易的。
不過,城牆上已經長滿了青苔,乍一瞧之下,跟一條綠色城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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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陽,秦國王宮,上書房。
秦異人、范睢、樂毅、黃石公、尉繚、蒙武、李斯、蔡澤在座。
秦異人把手中的軍報看了看,遞給范睢,笑道:「這是上將軍發來的軍報,經過上將軍引水灌大梁城,如今的大梁城裡已經是魚鱉遍地了。」
「真的?君上,大梁城怎會有魚鱉呢?」蒙武還沒有看到軍報,大是不解。
「是呀。」沒有看到軍報的李斯和蔡澤也是不解,齊聲附和。
「呵呵。」范睢捋著鬍鬚,笑著為他們解釋,道:「你們想呀,大梁城雖然堅固異常,奈何也是經不住長時間的水泡吧?大梁城外一片沼澤了,大梁城裡還能倖免?大梁城的地面先是剝落脫層,後就是裂縫,不斷的湧出水來。能湧水的地兒不知幾多,再有數十萬人走來走去,地面還能不泥濘?積水越多。大梁城裡的數十萬人還能不是魚鱉嗎?」
「當真?」這事兒聽起來有些天方夜譚,蒙武、李斯和蔡澤大是驚訝,無不是伸手來奪軍報,想要一睹究竟。
等到他們看完軍報,個個一臉的讚歎之色,齊聲讚揚道:「上將軍此計神妙無方,神鬼難測!今日方知水竟有如斯妙用。」
王翦引水灌大梁這一計堪稱奇計,要讓人不驚歎都不成。
「照眼下情形來看,大梁城破只是時間問題。魏國滅亡也只是時間問題了。」樂毅喘著粗氣,額頭上直冒冷汗。
樂毅年歲大了,來日無多了,精力大不如往昔,說話都很吃力了。
「大梁是戰國初年的天下第一雄城。城高垣厚,可謂金池湯城,極難攻克。若是強攻的話,不需要魏人有多麼激烈的抵抗,只需要稍作抵抗,大秦也要付出五萬傷亡。」秦異人重重點頭,眼裡儘是讚賞之色。道:「有了上將軍這一奇計,大秦攻克大梁城,不費一兵一卒呀,堪稱千古奇事!」
「君上說得在理。」黃石公重重點頭。道:「以大梁之堅固,若是強攻的,大秦的傷亡必然不小。大梁之堅固不在邯鄲之下,想想當年的邯鄲之戰。趙國以長平大敗之後的虛弱,以區區殘兵敗將守城。還有信陵君胡亂指揮,仍是給大秦製造了高昂的傷亡。強攻大梁,五萬的代價是最少的了,十萬也有可能。上將軍一計,大秦不損一兵一卒,就能拿下大梁,就能滅魏,如此奇功,千古未之有也!」
以大梁城的堅固,若是強攻的話,秦國付出五萬的代價那是最低限度了,付出十萬,甚至更多的代價都有可能。
王翦此計把秦國的損失降到不損一兵一卒的地步,無論如何讚揚都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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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梁城外,秦軍營地,中軍帳。
眾將嗥嗥叫,大聲請命,道:「上將軍,下令吧,我們一舉奪城。」
眼下的大梁已經難以守下去了,沒有了糧草,城裡一片澤國,人人為魚鱉,怨聲載道,若是秦軍進攻的話,一鼓作氣就能打下來。
「眼下進攻的話,自然是能打下大梁,但沒必要。」王翦搖頭,道:「大梁城破只是時間問題,我們用不著付出代價,等待便是。」
眼下進攻,大梁必破,只是要付出數千的傷亡代價,這沒必要。只需要再圍一段時間,大梁城就會不攻而下,犯不著去付出代價。
「哎!」眼睜睜的看著大梁城,卻不能攻打,這可是讓人難受死了,眾將齊齊一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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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梁城裡,已經人心惶惶了。
「這裡,這裡,裂了裂了。」城頭上的魏軍士卒眼睜睜的看著城牆垮下一大塊,人人一臉的不安之色。
如今的城牆,再也不是往昔那般堅不可摧了,到處都是裂縫,到處都在剝落垮塌,殘破不堪了。
誰都明白,大梁城守不住了,魏國的士氣極為低落。眼睜睜的看著城牆垮塌,這對於他們來說,無異於末日到來。
「這日子何時能到頭啊?你瞧瞧我,我都水腫了呢。」
「整天泡在水裡,能不水腫嗎?我們都快成魚鱉了。」
「什麼叫快成魚鱉,已經成魚鱉了。你瞧瞧,整個城裡都是水,都是一片泥漿呀。」
魏軍士卒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入眼的是白華華的一片,渾身浮腫,令人驚心。
「這都是魏無忌這狗賊,他招惹誰不好,偏偏去招惹秦帝,這不是在為大魏招禍嗎?」
「沒錯,魏無忌這狗賊是罪魁禍首,他為大魏招來滅頂之災。還有,他竟然敢拘拿我們的家眷,他那些門客可是把我們的家眷折騰慘了。事到如今,我們不必為魏無忌賣命了,不如反了。」
「對,反了!反了!反他娘的!」
「我們先救出家眷,再去活捉信陵君,把他獻給秦軍。」
「對,就這樣!」
魏軍士卒很快就達成一致,揮著武器,就衝下了城頭,齊聲大吼:「活捉信陵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