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國都城,大梁,丞相府。
須賈正在痛飲,幾個美貌的妻妾簇擁著他,大獻慇勤,把須賈樂得不行,酒到爵干,好不快活。
「稟丞相,有客來訪。」就在這時,一個傭僕快步進來,沖須賈稟報。
「他可送厚禮了?」須賈眼睛一亮,沖傭僕問道。
須賈本就是一個小人,要不然的話,他當年也不會陷害范睢了。自他當上丞相後,就大肆收刮,凡要見他者必須送厚禮,要不然的話,休想。
「有有有。」傭僕臉上泛著笑容,一個勁的道:「東珠五十,白璧百雙……還有美貌的越女十名。」
「越女?」須賈的眼睛一亮,一片火熱,忙道:「快,有請。」
在戰國時代,越地就是現在的福建、廣東、廣西和越南,號稱「百越」之地。越女火熱奔放,是好女色者的必選,一聽有十名越女相贈,由不得須賈不期待。
傭僕應一聲,忙去領人。
「越女,呵呵。」須賈不住搓手,眼裡儘是另類光芒。圍在身邊的幾個美貌妻妾一臉的不爽,卻是不敢說話。
沒過幾多時間,傭僕顛兒顛兒的引著一隊人進來,不是別人,正是信陵君一行。
「你是……信陵君?」須賈只覺來人有些面熟,仔細一瞧,嚇了一大跳,原來是信陵君。
「好啊!信陵君,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投,你奪大魏二十萬大軍,喪軍辱國,其罪當誅。來啊,給我拿下了!」隨即。須賈就是歡喜難言,以為可以大大的立上一功。
自從信陵君當年擊殺晉鄙,奪了二十萬魏軍之後,魏安釐王對信陵君是恨得入骨,若是能抓住信陵君的話,這就是天大的功勞,由不得須賈不歡喜。
「抓我?須賈,你這無用之輩也太異想天開了。」信陵君冷冷一笑。
田光飛身而前,迅若飄風。不容須賈有任何反應的時間,就把劍架在了須賈脖子上,冷冷的道:「你若是乖乖聽話的話,還能撿回一條狗命,若是敢說個不字。准教你不得好死。」
感受到劍身上的冰涼,須賈亡魂大冒,身子顫抖,冷汗涔涔而下,一個勁的道:「願聽咐咐。」
「須賈,你莫要打什麼歪主意,若你敢說不字的話。我就把你當年陷害范睢,被范睢逼得吃草料的事兒說給君上知曉。」信陵君正眼也沒有瞧須賈。
須賈能當上魏國丞相,是因為他撒謊說他與秦國丞相范睢交情極厚。這事兒,全天下都知道是假的。只有一人信以為真,那就是魏安釐王了。
若是把此事揭穿,須賈丟了丞相之位倒是小事,更重要的是會身家性命不保。因為那是欺君之罪。信陵郡這話可是打中須賈的要害了,須賈當即臉色大變。再也不敢有小心思了,只得道:「信陵君儘管吩咐,須賈一定盡力。」
「你只要如此如此便可。」信陵君壓低聲音,在須賈耳旁一陣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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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國王宮,魏安釐王正與一眾嬪妃嬉戲,奔前奔後,好不快活,不時發出一陣陣暢笑聲。
自從得到白起辭世的消息後,魏安釐王自認為秦國沒有領兵大將,秦國無法滅魏國,再無憂慮,專門享樂,不是飲宴,就是與一眾嬪妃嬉戲。
「咚咚!」就在這時,只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魏安釐王扭頭一瞧,只見須賈飛也似的衝來,額頭上儘是冷汗,一臉的驚惶。魏安釐王不由得大是驚奇,問道:「丞相,何事驚慌?」
「君上,秦國消息,秦軍即將打來。」須賈忙稟報。
「秦軍?丞相呀,你好不曉事,屠夫劊子手白起死了,秦國無統兵大將,就算秦軍打來了,大魏何憂呢?」魏安釐王一點也不放在心上。
「不!君上,秦國有領兵大將呀。」須賈忙道。
「哦,誰呀?」魏安釐王慢條斯理的問道。
「王翦。」須賈道。
「王翦?這是個年輕人呢,沒甚才華,不用懼怕。」王翦雖是不世出的軍事天才,然而,他太過年輕,多不為人知,魏安釐王哪把他放在心上。
「君上,王翦年紀雖輕,卻是一員不可多得的良將呀,其可怕處不比白起差呀。」須賈一句話剛出口,魏安釐王就要反駁,須賈急急忙忙的道:「君上你想呀,王翦只率五萬秦軍從楚國陳城開始,縱橫萬里,深入楚齊燕魏韓五國之境燒殺搶掠,所過之處化為一片廢墟,此等事兒放眼天下間,又有幾人能做到?就是白起也未有如此之戰呀。王翦還不可怕嗎?」
「……」魏安釐王想要反駁,卻是找不到話說。
須賈雖是沒安好心,不過,他所言極是在理。王翦率領一支孤軍,沒有補給、沒有增援,深入五國之境大肆破壞,五國拿他沒有辦法,這是何等的驚人。換個人,未必能做得到,就是白起也未必能行。
「君上,你再想呀,就算秦國沒有統兵大將,難道秦帝就不能親征嗎?」須賈彷彿沒有看見魏安釐愣怔樣兒,接著道:「秦帝能征善戰,以三十萬秦軍全殲百萬匈奴之眾,滅掉林胡、樓煩、樓蘭、休屠、渾邪、羌這些異族,征服西域,這是何等的了得?要知道,羌可是令秦國頭疼了數百載的異族,秦帝說滅就滅了。若是秦帝親征,大魏還能保得住嗎?」
「絲!」魏安釐王額頭上冷汗直冒,臉色大變,一臉的驚懼之色,不住吸涼氣。
往昔,他得到白起辭世的消息,只是以為秦國失去了統兵大將,魏國就是高枕無憂了,沒有想過這事。如今被須賈一提醒,方知以前的想法是多麼的可笑,秦國不僅有統兵大將不說,還有秦異人這個能征善戰的國君。一旦秦軍殺來,魏國還能存在嗎?
「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好半天,魏安釐王這才清醒過來,一個勁的問道。
「君上,臣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須賈愣了愣,一咬牙道。
「說,快說。」魏安釐王忙道。
「君上,眼下大魏已經到了生死存亡關頭,應當竭盡全力求存。」須賈道。
「言之有理。」魏安釐王很是贊成這話。話鋒一轉,問道:「可是,這要如何做呢?」
「君上,何不召回信陵君。」須賈很是緊張,打量著魏安釐王。
「信陵君?」魏安釐王咬牙切齒。一字一頓的低吼。
信陵君差點當上太子,取代魏安釐王成為魏國的國君,這本身就令魏安釐王很是不爽。後來,信陵君養門客自重,名聲大起,列國不知有魏君卻知有信陵君,這令魏安釐王對信陵君更加忌憚。
再有殺晉鄙。奪二十萬大軍之事,魏安釐王對信陵君的恨意已經到了無法言說的地步,一提起信陵君的名字,他說是恨意滔天。
須賈把魏安釐王咬牙切齒的樣兒看在眼裡。不由得大懼,額頭上的冷汗湧出。可是,他還不得不咬緊牙關,接著勸說:「君上。信陵君固然可恨,罪大惡極。罪該萬死,可是,眼下這生死存亡關頭,也可以令信陵君出力。若是大魏被秦國滅了,什麼都沒有了,若是能逃過這一劫,再來整治信陵君也不遲。不管怎麼說,信陵君也是大魏的宗室,為了宗廟王陵,信陵君也得出力。」
「……」魏安釐王嘴巴張了半天,想要反對,卻就是說不出話來。
須賈這話雖是另有用心,有一點卻是說得對,那就是信陵君是魏國宗室,他一定會出力保全魏國的宗廟王陵。畢竟,血濃於水,信陵君也是魏國的王子。
魏安釐王想了半天,就是沒想到更好的辦法,只得道:「可他不在呀。」
如此說,魏安釐王已經同意了須賈的話,須賈提著的心終於落地了。
「君上,信陵君急魏國之難,已經回到大梁了。」須賈忙回稟。
「他還知道他是魏國王子?」魏安釐王這話有些冷淡,卻是出奇的沒有譏嘲與謾罵。
在這魏國生死存亡關頭,信陵君能回到大梁,這很能暖魏安釐王的心,這說明信陵君還是顧念親情的。
「他人呢?叫他進來吧。」魏安釐王眉頭一挑。
須賈忙領命,前去帶人。
「信陵君。」魏安釐王眼中光芒閃爍,神色極為複雜,一個勁的嘀咕,心裡在想些什麼,也只有他自個兒清楚了。
沒過幾多時間,信陵君一行被須賈帶了進來。
魏安釐王把信陵君一瞧,只見信陵君蒼老了許多,臉上的皺紋不少,整個人很是憔悴,不由得心中一酸,快步上前,遠遠就道:「王弟,你辛苦了。」
魏安釐王是信陵君的哥哥,信陵君之所以沒有當上太子,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當年的信陵君年紀太小。
魏安釐王很恨信陵君,恨不得他死,可是,信陵君還是魏安釐王的親弟弟,一見信陵君蒼老成這樣了,魏安釐王不由得心中一疼,生起一股憐惜之情。
「王兄。」信陵君眼圈兒泛紅,快步而來,來到近前,跪在魏安釐王面前,淚水再也忍不住了,湧了出來。
「王弟。」魏安釐王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擁住信陵君,不住在信陵君的背上拍著,道:「王弟,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此時的魏安釐王以為信陵君是回來與他共赴國難的,特別欣慰,讚道:「你能在這時節歸來,不愧魏氏子孫!」
「啊!」魏安釐王一語未了,發出一聲慘叫,如同被毒蛇咬了似的,狠狠推開信陵君,雙手捂著胸口。
魏安釐王胸口處插著一把匕首,魏安釐王一臉的不信,信陵君竟然敢對他下毒手。
而信陵君卻是一臉的猙獰,如同萬載玄冰般冰冷:「這王位本就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