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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先前的議定,周赧王應該親手捧著帝冠給秦昭王戴上,這才能把「禪位」的好處發揮到最大。然而,秦昭王臨時起意,不要周赧王給他戴上帝冠,他要自己動手。
這對於一心尋找「有用價值」的周赧王來說,很是不妙,這豈不是說他沒有用處,秦昭王要收拾他那就太容易了,他不能不傻。
秦異人、范睢、樂毅、白起他們看在眼裡,倒沒覺得有什麼不對。讓周赧王「禪位」不過是要撈更大的好處,周赧王已經親口說了要禪位,他是不是親手給秦昭王戴上帝冠,已經不重要了。
「粗魯,無禮!想稱帝想瘋了。」滿腔不滿的春申君在心裡狠狠詆毀秦昭王。
春申君原本就不想來秦國,他是不得不來。來到秦國,他可是吃足了苦頭,被秦異人收拾得夠嗆,他是滿腔怨氣,好不容易逮到如此良機,要他不詆毀一番都不成。
當然,他的這番詆毀只能在心裡想想罷了,他還沒那膽喧之於口。
「恭喜秦帝!賀喜秦帝!」馬屁精韓桓惠王滿臉喜色,滿臉真誠,一個勁的沖秦昭王道賀,吼得山響,生怕別人聽不見似的。
「恭喜秦帝!賀喜秦帝!」後勝和須賈不敢後人,忙著道賀。
「恭喜君上,賀喜君上。」秦國官員們齊聲道賀,人人臉上洋溢著喜悅,很是振奮。
在這些道賀的人中,也只有秦國官員是真心實意的恭賀,因為秦昭王稱帝一事意思著秦國要掃滅天下就是名正言順了,他們這些秦國官員就有了建功立業的良機,要他們不歡喜都不成。
「上玉璽!」樂毅接著主持儀式。
內侍捧著一方美玉雕成的玉璽前來,秦昭王拿在手裡。高高舉起,大聲訓話道:「這是玉璽,大秦的傳國之器!大禹收九州之精,鑄成九鼎,為華夏傳國之器。然而,大秦與三代異,不行三代之法,不依三代之制,自成一體。當為萬世立則,故,寡人取和氏璧成此傳國玉璽。自此以後,傳國玉璽便是天子之印!」
並非不願用九鼎,只是因為九鼎莫名失蹤。不為人知,不得已而用和氏璧成此傳國玉璽。當然,在今天這樣的時節,是不可能實話實說的,得找些正大光明的理由,這理由當然莫過於秦國的制度與三代皆不同了。
三代是奴隸制,而秦國是封建制度;三代是分封制。秦國是郡縣制;三代是特權橫行,奉行「禮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而秦國奉行的則是不分貴賤。一體同法。可以說,秦與三代的制度差異極大,迥然不同,秦昭王的說辭倒也成理。
「恭喜秦帝!賀喜秦帝!」韓桓王、後勝、須賈和春申君忙道賀。
「君上萬歲!萬萬歲!」秦國官員振臂歡呼。個個眼裡精光閃爍,歡天喜地。不可言喻。
望著歡呼的群臣,秦昭王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豪情萬千,眼中精光四射,此時的秦昭王氣吞河後,如同一尊遠古霸主。
秦昭王十六歲即位,到如今已經四十餘載了。在他當秦王期間,秦國取得了非凡的成就,打敗山地六國,奪取了大片大片的土地城池,秦國的人口土地急劇增加,可以說他一代人奪取的土地城池比起秦孝公、秦惠文王、秦武王三代人加起來還要多。這本身就是一個了不起的成就。
更別說,長平之戰,秦國幹掉了趙國這個統一道路上最為強勁的對手,自此持天下大勢於秦手,秦國一天下已是鐵板上釘釘的了,不會有什麼意外,只是在早與晚罷了。
更重要的是,秦異人率軍北征,在對付異族一事上,取得了輝煌的成就,這是三王五帝所沒有的。雖是秦異人打的,秦異人也是秦國之臣,這功勞自然要算到秦昭王頭上了。
這些了不得的成就,那麼多的國君都沒有做到,秦昭王做成了,由不得他不自豪。
「人生若此,夫復何憾?」秦昭王心裡升起一股滿足感。
「列國使臣遞國書!」樂毅接著主持下一個儀式。
只要列國使牙遞交了國書,也就意味著他們承認了秦昭王「帝」的身份。自此以後,秦昭王就可以用「帝」的名義號令天下,誰敢不從?
往昔,雖然秦國是最強戰國,不過,在名義上說,秦國還是一個諸侯王,就算你再強,也是名不正言不順,無法號令列國。一旦稱帝后,那就不同了,秦昭王完全可以以天子的身份號令天下。
當然,列國可以當作耳旁風,可以不理睬。不過,秦國要討伐就更是名正言順了,誰也不敢說個不字。
此時遞交國書,就是在給自己製造催命符,然而,韓桓王、後勝、須賈、春申君屁都不敢放一個,還不得不裝作歡天喜地的樣兒,一個勁的恭賀秦昭王。
前來恭賀的列國使臣不僅僅是韓桓惠王、後勝、須賈、春申君這些大國君臣,還有不少小諸侯的國君或使臣,這遞交國書就費時很多,方才完成。
「秦帝祭天地、祀山川,告列祖列宗!」稱帝還有最後一個儀式,那就是祭告天地山川列祖列宗,這是古人的禮節,不能廢。
祭祀有專門的祭壇,秦昭王率領眾人前去,在隆重盛大的祭祀禮中完成祭祀,這稱帝儀式就算正式完成了,秦昭王正式成了秦帝。
秦昭王當上秦帝后的第一道旨意就是大慶。這是必須的,如此大事,豈不能不慶賀?
秦國到處都是歡喜的秦人,到處洋溢著喜慶氣氛,比起大過年還要熱鬧。
秦昭王稱帝了,這是何等讓秦人歡喜鼓舞之事,要他們不歡慶一通都不成。
秦昭王稱帝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傳遍天下,天下轟動。
得到消息後,列國雖是不爽,卻是不敢跳出來反對,因為他們沒那膽。
那些山東的貴族、豪強、世家,得到這消息後,一個勁的罵秦昭王,詛咒秦昭王早死,因為他們很清楚,秦國奉行的是一體平等之法,秦昭王稱帝,也就意味著秦國的影響擴大了,他們的奴隸嚮往秦國,逃走投奔秦國也就成了必然。
他們當然可以把這些逃走的奴隸抓回來,可是,那也不是辦法呀,這不是讓人鬧心嗎?
更要命的是,若是秦國大舉東進,掃滅列國,在山東之地推行秦法的話,那就意味著他們會完蛋,他們的特權將不復存在。秦昭王稱帝,也就意味著這事越來越近了,他們的好日子不多了,由不得不他們不恨。
可是,那又怎樣呢?那些國君都不敢說一個不字,這些貴族、世家、豪強豈敢放個屁?
山東列國的國君、貴族、世家、豪強不敢說,並不意味著沒有人敢說。還真有一個不知死活的人跳出來反對秦昭王稱帝一事,這就是有著「最後縱橫家」之稱的魯仲連了。
楚國雲夢澤,魯仲連結廬而居,正在湖邊垂釣,怡然自樂。
就在這時,只見有人飛也似的衝來,遠遠就嚷道:「千里駒,千里駒。」
「原來是信陵君,什麼風把你吹來了?」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失蹤多時的信陵君。魯仲連扭頭,沖信陵君笑道。
「千里駒,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信陵君遠遠就叫嚷開了。
「何事?」魯仲連眉頭一挑,頗有些奇怪的問道:「信陵君,你怎生如此惶急?」
「千里駒,我能不急嗎?」信陵君頗有些沒好氣,道:「秦王稱帝了,這可是大事,天下大勢將劇變呀。」
「秦王稱帝?」魯仲連手一抖,手中的釣桿脫手砸入湖中,濺起一篷水花,眼睛瞪得滾圓,難以置信道:「當真?」
「千真萬確!」信陵君忙點頭肯定一句,道:「此事已經傳遍天下了。」
「齊楚燕魏四國怎麼不反對?」魯仲連眼睛一翻,精光閃爍。
「他們敢反對嗎?他們不僅不敢反對,還派使臣前去恭賀,遞上國書承認秦王稱帝一事。」信陵君一提起這事,就是很沒好氣,道:「他們這是倒行逆施,怎能讓秦王稱帝呢?」
信陵君最恨的就是秦國了,因為秦異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對付他,他信陵君方才有今日之落魄,有國不能投,有家不能回,只能躲在雲夢澤苟延殘喘。
「糊塗!」魯仲連大喝一聲,如同雷霆轟鳴,沉聲道:「他們這是自掘墳墓!秦王稱帝后,就可以挾天子之威,大舉東進,掃滅列國。到那時,他們悔之何及?不行,這得去見楚王,要他反對秦王稱帝,絕不能承認。」
「這能有用嗎?」信陵君有些拿捏不定。
魯仲連眼中光芒閃爍,十分自信,道:「楚王是一時糊塗,不明秦國稱帝的危害,這才承認了秦王稱帝一事,我去見楚王,說以利害,定能聯手抗秦,逼迫秦王去帝號。」
「秦王稱帝這事危害太大了,這次,非要讓秦王去帝號不可。」信陵君也明白秦昭王稱帝后,就能挾天子之威號令天下,名正言順,這對山東的危害非常大,當即道:「我與你一起去。」
就這樣,信陵君和魯仲連直奔楚國都城郢。
歷史上,秦昭王曾經稱「西帝」,山東列國懼怕秦國,不敢反對,有心要承認秦國的帝號。就是魯仲連從中遊說,聯結天下,共同反對,秦昭王迫於壓力過大,不得不去帝號,這次,魯仲連會成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