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摔好不厲害,單于身上儘是灰塵不說,額頭上被摔破了,鮮血直流.
「可惡!」單于還沒有顧得爬起來,先是一聲驚天怒吼。
匈奴自小生長在馬背上,可以在馬背上過一生,竟然摔跤了,這是何等的恥辱?而且,單于的騎術極為了得,遠非等閒人所能比,就是如此高明的騎術,卻是摔得如此之慘,他能不怒嗎?
瞧他那惱怒模樣兒,眼睛瞪得滾圓,一片通紅,牙齒咬得格格響,恨不得立時殺人。
吸口氣,強迫自己爬起來,一拉馬韁,戰馬四蹄蹬動,站了起來。單于氣哼哼的,飛身上馬。
唯一讓單于心氣稍平的是,這次摔倒的不只有他一個,還有好幾個匈奴大臣如他一般,被推倒的帳幕絆倒了,丟臉大家一起丟,勝過他一個人丟臉,他心裡總算好受些。
「卑鄙陰險狠毒的秦狗,你們不得好死!如此混亂的場面,大匈奴勇士如何馳騁?」看著亂糟糟的混亂場面,單于一顆心直往下沉。
放眼一瞧,怎一個亂字了得,就是他如此高明的騎術都得摔跤,對於匈奴控弦之士來說,那又是怎生一副光景?這些匈奴控弦之士可沒有他這樣了得的騎術,遇到如此場面,怎生馳騁?怎生廝殺?
「砰砰砰!」彷彿魔咒似的,他的念頭剛起,只見一隊疾馳而來的本部精銳被絆倒者不不少,接二連三的栽下馬來,單于一顆心涼拔涼拔的。
「啊!」一眾大臣瞧在眼裡,儘管早有心理準備,仍是驚呼聲響成一片,這可不是好兆頭啊。
就在這時,牧民已經湧到近前,一看見單于,無不是大喜,如同落水的人見到救星似的,歡天喜地的道:「大單于……」
「殺!」然而,回答他們的卻是一個無情而冰冷的殺字。
只見單于一揮手中彎刀,一片耀眼的刀光閃過,一個牧民就身首異處了。
「啊!」牧民驚呼不已,個個瞪圓了眼睛,如同見鬼似的,一臉的難以置信。
單于是匈奴的領袖,應當保護牧民才是,怎生對牧民揮起了屠刀?
「大單于……」緊接著,牧民就要質問個明白,為何堂堂匈奴單于卻要對他們下手。
他們的疑問不可能得到解答了,因為就在單于動手的時候,匈奴大臣和本部精銳大開殺戒了。誰都明白,情況緊急,若不能快速衝出營地,就是死路一條。儘管單于他們很不想殺,心頭在滴血,為了活命,他們也只能殺了。
「大匈奴的子民們,本單于對不住你們!」單于一邊揮刀猛殺,一邊流淚,一邊祈禱:「偉大的崑崙神啊,你要好好保佑他們!」
如他這般祈禱者甚眾,他們嘴裡的禱詞極為虔誠,好像他們是最為善良的信徒似的,然而,他們下手之狠卻是讓人震驚,彷彿這不是同根同種的匈奴牧民,而是死敵秦軍似的,刀光閃爍,人頭滾落,只一口氣功夫,地上就多了不計其數的頭顱,如同在下一場人頭雨。
鮮血飛濺,如同綻放的鮮花似的,在火光下說不出的詭異,妖艷奪目。
只一會兒功夫,地上就是赤紅一片,為鮮血染紅。
「你們讓開,再不讓開,他們就是你們的下場。」單于舉著滴血的彎刀,眉頭一立,眼睛一瞪,如同惡魔似的,沖牧民大吼。
他兇猛如同惡魔,殺人絕不手軟,牧民本就害怕得不得了,再聽了這話,恨不得爹娘多生兩條腿,慌不迭的逃走。
然而,這裡的牧民實在是太多了,還有不計其數的牛羊駿馬,更有推倒的帳幕,亂得不可開交,要逃走談何容易,你擠我推,你推我擁,亂上加亂。
「你讓開,你讓開,再不讓開,我動手了!」
「動手?我叫你動手?我砍死你!」
牧民相互推撞,你不讓我,我不讓你,最後說著說著就動手砍殺起來了。你一刀,我一刀,殺得好不熱鬧。
這一砍殺起來如同火星落到火藥桶上似的,一下子就炸了,一場大混亂開始上演了。一開始,只有為數不多的牧民在砍殺,到後來,越來越多的人捲進來,混亂越來越大,如同海浪般席捲遠去。
沒過多久,凡有牧民的地方就有人在砍殺,牧民如同堆好的稻草被人推倒似的,死傷無數,地上的屍體堆了一層又一層,鮮血來不及浸入土裡,匯成了一泓泓血湖,不住的湧動。
「我……我只是要你們讓開,並不是要你們相互砍殺啊。」單于看在眼裡,一顆心直往下沉,真想抱頭痛哭。
他的本意是要牧民讓開,為他讓出一條逃命的通路罷了,並不是要這些牧民去死。他的想法很好,他卻忽略了一件事,這裡的空間有限,要路讓必然要有人死,要想不混亂都不成。
在這裡的匈奴牧民不下五六十萬,這一砍殺起來,那後果還用想嗎?牧民必然是死傷無數,屍積如山。
「大單于,快走啊。」頭曼忙提醒一句。
「我……」單于雖是迫不得已而出此下策,內心中他仍是很內疚,不知如何說話。
「大單于,即使他們不自相殘殺,也會被秦軍殺死。」頭曼開導一句,這話只說了一半,牧民反正是個死,至於如何死法倒不重要了。
「哎!」單于長歎一聲,不得不一拍馬背,開始逃亡了。
一路上,到處都是相互砍殺的牧民,瞧他們那紅著眼拚命的樣兒,彷彿李牧又挖了他們祖墳似的。
唯一讓單于心安的是,匈奴的控弦之士沒有參與到這種混亂之中,他還能號令,雖然他集結起來的控弦之士並不是很多,不過數萬人。
只要控弦之士不亂,就有逃出去的希望。
然而,這並沒有保持多久,控弦之士也亂了,相互砍殺起來。起因是為了爭搶道路,互不相讓,有人動手砍殺,引起了混亂。
正如秦異人所說,推倒帳幕之後的匈奴營地就是一座豬圈,而匈奴就是被關在圈中的豬,無論他們往哪裡逃,都沒有出路。為了爭搶一點點機會,要不拚命都不成。
「不准砍殺!不准砍殺!」單于一心顆差點碎了。
控弦之士是他最後的希望,只要控弦之士還能服從他的號令,他就能逃走,就能帶走一大批控弦之士,為匈奴保留元氣。然而,連控弦之士都亂了,保留元氣已經談不上了,能不能逃命都成問題。
「你說不砍殺就不砍殺?都是你,都是你這愚蠢的單于,把大匈奴的勇士帶入絕境,你不配做大匈奴的單于!」陷入絕境中的匈奴可不是那麼好說話的,竟然不買單于的賬了。
這也難怪,匈奴本沒有什麼號令可言,單于對匈奴的控制並不嚴密,匈奴對單于的敬仰之情並不深,一旦陷入絕境,要不反水都不成。
「呼呼呼!」單于氣得呼呼直喘氣,這比不能號令控弦之士更加可怕,他大吼一聲,道:「殺光他們!」一拍馬背,就衝了過去。
頭曼和一眾大臣緊跟著單于,揮刀砍殺,好不容易殺出一條血路,朝北方衝去。
此時的匈奴營地已經亂得不能再亂了,到處都是在砍殺的匈奴,相互殘殺而死者不計其數,到處都是屍體,到處都是流淌的鮮血,一股刺鼻的血腥氣讓人幾欲作嘔。
單于他們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不小的代價。一直到天亮,都沒能衝出營地。
晨曦初上,天光微明,藉著晨光,看得更加真切了。
「啊!」單于發出一陣驚天的嘶吼聲,如同一頭發怒的遠古凶獸。
「啊!」不僅單于在怒吼,就是頭曼這些匈奴大臣也是仰首向天,大聲咆哮。
因為他看見了一幕人間慘景,放眼一望,入眼的不是屍體就是鮮血,或者是殘肢斷臂、破碎的內臟,甚至還有肉泥。
而且,肉泥還不少,東一團西一團,不計其數。
這哪裡是匈奴營地,應該叫做修羅地獄。
儘管單于縱橫大漠,久歷戰陣,什麼樣的慘樣兒沒見過,卻是沒有見過哪眼下這般淒慘的場景,他如同處身在修羅地獄似的。
這可都是匈奴的子民啊,他身為單于,不能給匈奴的子民以福祉,卻是帶給他們毀滅,他能好受嗎?
單于只覺他的心破碎了,碎成萬千塊,頭腦發暈,搖搖晃晃,隨時可能從馬背上栽下去。
不僅他如此,就是頭曼這些匈奴大臣也是如此,個個怒發如狂,卻是無可奈何。
「嗚嗚!」單于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雙淚直流。
他是個堅韌之人,他都不知道流淚之事已經離他而去幾多年了,如今再度流淚,流下悲傷的眼淚,這讓他感到很是奇怪。
不僅單于在哭,一眾匈奴大臣也是放聲痛哭。
「大單于,趕緊走吧!」頭曼雖然悲傷無比,卻是清醒,道:「只要逃出去,就能重整大匈奴,大匈奴就有希望。」
這話很是再理,單于不得不暫時收起悲傷情懷,一拍馬背,奪路狂奔。
一路疾趕,好不容易,終於來到營地的北方出口處。
「終於逃出來了!」一股劫後餘生的喜悅湧將上來,單于大是歡喜。
「只要出了營地,誰能奈我何?」一眾匈奴大臣歡天喜地,大是慶幸自己很幸運。
「那是……」然而,他們的喜悅之情並沒有持續多久,眼睛猛的瞪圓了,直接石化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