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斷信陵君財路
信陵君府上,信陵君正與毛公、薛公、侯贏和朱亥飲宴,歡聲笑語,其樂融融。
「呵呵!」信陵君放下酒爵,美滋滋的道:「你們說秦異人是不是傻了?他竟然要我讓出掄材大典,他是癡人說夢。如此美事,我信陵君豈能成全他?」
「呵呵!」一句調侃的話惹來一片暢笑聲。
「對了,秦異人在呂不韋的訂親一事上誣蔑本公子,這賬不能不算。若他要參與掄材大典的話,就不准,他想成名,本公子就不讓他成名。」信陵君表面上胸襟博大,實則度量並不如吹噓的那般大,很是記仇,在秦異人手下吃了虧,時刻不忘報復。
秦異人要想回到秦國,要想登上秦王之位,必須成名,掄材大典對他來說太重要了。信陵君不准他參與掄材大典,真是太狠了,若成真的話,秦異人會被一巴掌「拍死在沙灘上」。
「對!秦異人這虎狼秦人,就是要狠狠對付。」侯贏大聲附和。
毛公薛公搖搖頭,雖是對秦異人頗有好感,也不願為秦異人說話。
「信陵君,這是不是太狠了點?」反倒是朱亥在為秦異人說話。
「狠?一點也不狠?」信陵君是春風得意,幾乎是唱出來的:「秦異人誣蔑本公子那般狠,我這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施彼身罷了。這不狠,一點也不狠!若是有機會的話,本公子不介意給他點更狠的。」
他都要斷秦異人的前程了,他還兀自嫌不夠狠。
「恭喜信陵君,賀喜信陵君。」就在這時,一個門客滿臉喜色,跟吃了蜜蜂屎似的,興衝跑來,沖信陵君道賀。
「不客氣,不客氣。」信陵君心情極為不錯,還以為是對付秦異人一事。
「信陵君,有數百門客前來投奔,這是天大之喜呀。」門客忙陳明實情。
「好呀。」信陵君固然精明人一個,卻是沒有反應過來,一句話出口,這才明白過來,大是驚訝,猛的站起身,眼中精光暴射:「數百門客?哪來的門客?我沒招門客呀?」
自從來到邯鄲後,信陵君金少,入不敷出,不敢招門客,乍聞此言,真的是驚奇死了。
「是呀。」侯贏也是驚奇。
「信陵君有所不知,他們是平原君的門客,捨平原君而就信陵君。」門客喜滋滋的稟報,幾乎是在歌唱:「這麼多門客前來投奔,信陵君美名天下傳呀,才有如此奇效。」
「平原君的門客?他們為何捨平原君而就我?」信陵君眼睛瞪得滾圓,一臉的疑惑。
平原君養門客數十年,根深蒂固,就沒有出個差錯,乍聞如此之多的平原君門客前來相投,信陵君大為驚疑:「這會不會是平原君的詭計?」
他養門客自重,以此而博取美名,他當然深知此中訣竅了,幾百門客前來相投,要說沒有詭計,還真難以讓人置信。
「信陵君,你有所不知,這都是你慧眼識士,與毛公薛公為友,游於市井間,門客們聽聞此事,心慕信陵君,前來相投了。」門客忙解釋原委。
「原來如此。」信陵君打量一眼毛公和薛公,大是歡喜。他前去拜訪二人,並與二人游於市井間,就是要宣揚他好士之名,如今,終於有如此豐厚的收穫了,他能不歡喜嗎?
「公子,我們收還是不收?」門客遲疑著問道。
只要稍有頭腦的都知道,平原君的門客轉投信陵君,必然會讓平原君大為光火,這事一個處理不好,就會有無窮後患。
「能拒絕嗎?」信陵君反問一句,把門客給問住了。
平原君的門客前來投奔,若信陵君不納的話,那他的名聲就會大損,名望會大跌,他當然不會做這種有損於自己名望的蠢事兒。
「可是,萬一平原君問罪……」門客提醒一句。
「我也是迫不得已嘛。」信陵君彷彿有天大的委屈似的,實則心裡暗爽,都快爽翻了。
「平原君,你竟敢把我暗助呂不韋的事兒告知秦異人,讓我名望大跌,你也有今日!」信陵君始終認為,秦異人知道他暗助呂不韋這事是平原君告知秦異人的。
秦異人當日靈機一動種下的不和,終於開始發酵了。
就這樣,信陵君名正言順的收下平原君的門客。這事一傳開,他的名望大漲,平原君的名望大跌,前來投奔他的平原君門客越來越多了,竟然暴漲到六百多人。
這讓平原君極為不爽,前來問罪,卻給信陵君搪塞過去。
門客越多,吹噓的力量越大,信陵君的名望刷刷的上漲,他美得冒泡,整日裡與毛公、薛公他們飲宴取樂。
然而,好景不長,很快的,他的麻煩事兒就來了。
「信陵君,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侯贏飛也似的衝來,眉頭緊擰著,憂心忡忡的稟報。
「先生,何事啊,如此驚慌?」信陵君有些不爽了,他門客大增,名望大漲,正是一片大好,怎能大事不好呢?
「我們沒金了。」侯贏大聲道。
「沒金了?說笑吧?」信陵君壓根兒就不信,道:「商賈們給我們的金就有千多金呢,應允的還有數千金,即將入賬,怎會沒金呢?」
「變了,變了,全變卦了。」侯贏很沒好氣,大聲吼道:「商賈們答應的贈予不給了,全部不給了。現有的金,因為門客暴增六百餘,不夠花呀。」
門客要吃得好,玩得好,要是稍有不如意,就會別投他人。六百多門客的花費,那是一筆不小的費用。
「不給了?」信陵君好一陣詫異,眼睛一翻,精光四射,冷聲道:「他們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耍我信陵君?」
信陵君的勢力極大,可抗王侯,區區商賈他還真沒有放在眼裡。商賈如此耍他,他豈能不怒?
「去!派些門客去教訓教訓他們。」信陵君右手在短案上一拍,怒氣沖沖,眼中凶光閃爍,殺氣凜然。
他這輩子還沒有被如此耍過呢,他真的是動了殺機。
「沒用。」侯贏眉頭一挑,苦惱之極,道:「要麼找不著人,要麼就是找著了,他們也不會給,死也不會給。」
「那就讓他們死!」信陵君怒火萬丈。
「使不得呀。」侯贏苦惱成分,不住撫額頭:「他們背後有人。」
「有人?」信陵君眉頭一挑,沉吟起來。
「信陵君,你也不想想,若是沒人在背後搗鬼,憑這些商賈,他們敢如此做嗎?他們孝敬你還來不及呢。」侯贏見事明快,大聲剖析道:「敢搗鬼之人,勢力很大,不比信陵君小啊,甚至比信陵君的勢力更大。如果這些商賈出了事,還不全算在你頭上?」
這話極為有理,若是這些商賈出了事,必然全算在信陵君頭上,那樣的話,信陵君的名望就會大跌,眼下的平原君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難道我還要派門客保護他們?」信陵君怒吼一聲,很是鬱悶。
「也只能如此了。」毛公、薛公齊口同聲的道來。
信陵君不派人保護好,萬一出了事,哪怕是生瘡害病,也有可能算在信陵君頭上。
邀名者,必為名所累,信陵君就是這種人。正是因為被名所累,他雖有雄心,卻不敢做出弒王的舉動,最終沒能登上魏王寶座。
「啊!」信陵君仰首向天,爆發出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咆哮,憋悶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