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馬蓋、范通、黑伯和茉兒他們為秦異人擔心,大聲怒吼,卻是沒有絲毫作用,他們被紅衣劍士看得緊緊的。
「虎狼秦人,看打!」趙孝成王興奮莫銘,眼睛都紅了,跟兔兒眼似的,手裡的竹篾高高舉起,對著秦異人腦袋狠狠抽下。
竹篾未到,勁風先到,若是被抽實了,秦異人一定不好受,會皮開肉綻。
平原君、藺相如和趙國群臣看在眼裡,全是興奮之色。趙國五十萬精銳的仇恨終於可以從秦異人這個王孫身上討回來了,他們能不興奮麼?
「該死的!」秦異人有心阻止,卻是阻止不了,念頭電轉,束手無策。
處此之情,誰能有辦法呢?
「拖!拖一時算一時!」猛然間,秦異人想到拖字訣,故伎重施,放聲大笑:「哈哈!」
笑得極是歡暢,前仰後合,彷彿聽見天大的笑話似的。
「虎狼秦人,你笑甚麼?」趙孝成王一愣,手腕一偏,手中竹篾從秦異人頭上掠過。
篾梢擦中頭皮,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傳來,秦異人驚出一身冷汗。這還是篾梢擦中,若是實打實抽在腦袋上,那得還了?
更何況,在趙孝成王身後還有平原君、藺相如和群臣,加起來是三兩百號人,一人一鞭,也夠秦異人受的了,若是一人十鞭,秦異人不敢想像那可怕的後果。
「有戲!」秦異人心中暗喜,只是這喜悅之情只存在極短時間,又為憂慮所取代,因為他不過是為了拖時間,並沒有良策:「該死的,怎生就想不出一個辦法呢?」
這種關鍵時刻,只要有辦法,就能有用,哪怕拖得一時半刻也是好的,可以再想辦法嘛。
「虎狼秦人,原來你是戲弄寡人。」趙孝成王停手,只不過是想聽聽秦異人的說法,最好是哀求,那樣的話,他就更加快活了。臉一沉,手腕一抖,手中竹篾對著秦異人劈頭蓋腦的抽來,勁風呼呼,很是駭人。
「完了!」秦異人知道他就算有通天徹地的本領,也是難逃此劫,打算放棄了,就要閉上眼睛。猛然間,看見藺相如眼中精光暴射,盯在他身上,一道靈光掠過,秦異人想到了什麼,又大笑起來:「趙丹啊趙丹,你真可憐,竟然被臣子玩弄於股掌間。」
「嗯!」趙孝成王一愣,右手硬生生停在空中,眼中如欲噴出火來,死盯著秦異人,喝斥道:「虎狼秦人,你竟敢信口開河,寡人饒你不得。」
君主是要支配臣子的,要臣子東,臣子不敢西,要臣子站,臣子不敢坐。堂堂趙國君王,竟然被臣下玩弄,他能受得了嗎?非要討個說法不可。
「虎狼秦人,休要胡說!」群臣大聲喝斥起來。
「趙丹,你可知藺相如為何要你殺了本公子?」秦異人彷彿沒聽見似的,反問一句。
「你是虎狼秦人,是大趙的仇人,人人得而誅之,這有何不可?」趙孝成王想也沒有想,脫口而答。
因為長平大敗,趙人恨秦人恨得入骨,他這話很有道理,群臣重重點頭,大為贊同。
「錯!」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秦異人卻是擲地有聲的否決,話中的堅決之意讓人不敢有絲毫置疑。
「嗯,你說說看看,錯在何處?」趙孝成王的好奇心被勾起來了。
不僅他的好奇心被勾起來了,就是群臣的好奇心也是大好,死盯著秦異人。
唯有藺相如隱約覺得不對勁,大聲道:「君上,殺了這虎狼秦人便是,用不著多饒舌。」
這絕對是一句大實話,與其和秦異人廢話這麼多,不如殺了乾淨。然而,這話到了秦異人這裡就變了味兒,只聽秦異人扯起嗓子大吼:「藺相如,你這老兒,你包藏禍心,玩弄趙丹於股掌中,你好大的膽子。」
「……」
藺相如是戰國時代的一代大家,能說會道之人,卻給秦異人這通搶白弄了個大張嘴,嘴巴張了半天,愣是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這與我何干?」藺相如總算反應過來了,很是鬱悶的問道。
「對呀,這與上卿何干呢?」殺秦異人是趙孝成王既定的主意,怎麼又成了藺相如包藏禍心呢?群臣大為不解,個個瞪大眼睛,好奇寫在臉上。
「趙丹,本公子且問你,長平大敗以後,趙國五十萬精銳喪失殆盡,邯鄲空虛,不過數千老弱罷了,不足戰守。趙國為今之計不外兩策,一策就是死拼到底,拚個魚死網破。」秦異人臉一肅,大聲問道。
「沒錯!就算要死也不能讓虎狼秦人好受!」趙孝成王重重點頭,一臉的肅穆。
「可是,趙國打得過秦國麼?如今的邯鄲形同虛設,若是白起打來,一鼓可下。」秦異人說的絕對是事實,正是趙國君臣最為擔心之事,個個臉色大變。
「死拼,並不明智。」秦異人接著道:「另一策不外講和,若能不戰而退秦兵,這不正是你們眼下最想的麼?」
以趙國眼前的實力,根本就不是秦國對手,能講和的話是最好。不戰而退秦兵,是趙孝成王做夢都想的事兒,緊抿著嘴唇沒有說話,無異於默認。
「若殺了我,你們就斷送了與秦國講和的最後一絲可能。」與秦國講和雖然是趙國眼下最好的結局,然而,成功的可能性極低。即使希望很低,並非不存在。若一刀把秦異人殺了的話,這最後一絲可能都不復存在了。
「這個……」趙孝成王臉色變了,又有些好奇的問道:「這與藺相如何涉呢?」
「趙丹啊趙丹,你如此之蠢,怪不得被藺相如玩弄於股掌之中。」秦異人一副悲天憫人樣兒,狠狠晃著腦袋,譏嘲道:「你也不想想,趙國與秦國不能和談,只有死拼一途,到時你會命誰為將?除了廉頗,還有他人麼?」
「啊!」趙孝成王眼下最不想聽到的就是「廉頗」二字,最不想見到的就是廉頗其人了,心中有愧唄。乍聞此言,臉色一連數變。
「住口!」以藺相如對趙孝成王的瞭解,他知道秦異人的話,趙孝成王聽進去了。
事實上也是如此,廉頗是趙國的柱石之臣,若要與秦戰,非廉頗不可,藺相如趁機道:「君上,臣請啟用廉頗,為戰守計,保我社稷。」
「請君上啟用廉頗。」廉頗的威望很高,很得群臣信任,群臣大聲附和。
「趙丹,你聽聽。」秦異人朝藺相如一指,道:「你還沒有啟用廉頗,藺相如就在撈好處了。他與廉頗是刎頸之交,廉頗復起,他能不復起麼?他們是一體的呀,他們穿同一件袍子,睡同一個女人呢。」
「誰他娘的和廉頗睡同一個女人了?」藺相如鬱悶得想撞牆,我們是君子之交,好不好?
藺相如一心要置秦異人於死地,秦異人對他的欽佩之心蕩然無存,不趁機損損他,抹抹黑,就不是秦異人了。
趙孝成王的臉色冰冷若嚴霜,目光若劍,死盯著藺相如,神色極為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