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在劫難逃
一場無法化解的風波,竟然就這樣平息了,群臣感覺像在做夢。
做為這場風暴的終結者,藺相如並未得到群臣過多的關注,反倒是秦異人吸引了群臣的目光,因為他們都明白,趙孝成王能放過趙括家人,是因為秦異人的緣故。
若無秦異人的嬉笑怒罵,把趙孝成王罵得羞愧無已,即使藺相如能說會道千百倍,也不見得能說得趙孝成王回心轉意。
「李牧謝過公子。」李牧扶著趙母,快步過來,沖秦異人致謝。
「李將軍客氣了。」秦異人謙遜一句。
「李牧有一事不明,秦趙本是死敵,公子為何為我等說情?」李牧虎目中精光暴射,死盯著秦異人,沒有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這話正是眾人所想,群臣好奇心大起,盯著秦異人。
就是趙孝成王也是好奇,眼睛瞪得老大,盯著秦異人。
秦趙死仇,按理說,趙孝成王即使把趙國人殺光,那也是讓秦國痛快的事兒,秦異人犯不著為李牧他們說情。
「將軍風華絕世,銳利如劍,即使要死,也應當戰死在沙場上,而不是如此窩囊死法!」秦異人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並不是那些衛道士張嘴閉嘴掛在嘴上的仁義道德,而是可惜李牧而已。
李牧是大英雄,讓人欽佩的大英雄,秦異人當然不願他就此死去。
「謝公子!」李牧身子躬成了九十度,大聲致謝,虎目中淚花閃動。
秦異人這話說到他心坎上了,他大起知己之感。
李牧不怕死,也不想窩囊的死,他最大的心願就是戰死在沙場上,如此,方不愧男兒漢。
「公子今日之恩,李牧不敢惑忘。可是,秦趙是死仇,他日相見是敵非友。」李牧公私分明,謝過私恩,就申明大義了。
這有點過河拆橋的意思,秦異人不僅沒有絲毫怨念,反倒是欽佩之心大起,頭一昂,胸一挺,大聲道:「秦國雄視天下,不懼任何挑戰,若他日沙場相遇,將軍放手施為便是!」
「好!采!」這話不乏英風豪氣,孟昭、馬蓋、范通、黑伯和茉兒齊聲喝采。
李牧虎目中精光暴射,在秦異人身上掃來掃去,就像利劍在掃過似的。秦異人眼中異采閃爍,與李牧對視。
「好!采!」李牧大聲喝采。
李牧是熱血軍人,佩服的就是熱血男兒,秦異人眼下雖然瘦得不成樣兒,與英雄豪傑沾不到邊,可是,他的為人,他的話語,無不透著一股英風豪氣,這讓李牧大為心折。
「公子,李牧告退。」李牧沖秦異人施禮告退。
「老身謝過公子仗義執言。」趙母深明大義,公私分明,先是謝過私恩,立時臉一整,道:「秦趙死仇,他日相見,便是敵,不是友。」
真是個奇女子,秦異人對她的好感更增幾分,笑道:「悉聽尊便!」
話語很簡短,卻是豪氣十足,是敵是友,由你決定,我接著便是!
李牧扶著趙母,帶著趙括家人離去,一場遷怒風波總算是結束了。
遷怒風波是結束了,另一場風波便拉開了幃幕。
趙孝成王、平原君、藺相如,還有趙國群臣,他們的目光齊刷刷集中在秦異人身上,個個目光灼灼,散發著灼人的熱力,若是可以的話,早就把秦異人融化了十回八回。
趙孝成王胸口急劇起伏,如同浪濤,緊抿著嘴唇,目光如刀似劍,死盯著秦異人,彷彿秦異人是他的殺父仇人似的。
趙國五十萬精銳被秦國全殲,回到趙國的不過二百餘人,這是何等的深仇大恨?這是何等的怨恨?
此時此刻,趙國君臣上下一心,要殺秦異人洩憤!
「君上,臣有本奏。」藺相如率先打破沉默。
「說。」趙孝成王聲音低沉,如同即將暴走的凶獸之音。
「臣請君上斬殺秦異人。」藺相如大聲上奏。
「藺相如,你這老兒好不曉事,我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用得著置我於死地麼?」秦異人一聽這話,立知不妙,大是鬱悶。
「准!」果然,趙孝成王想也沒想,脫口就准了。
如此頭彩竟然讓藺相如拔了,平原君頗有幾分失落,卻不願再讓藺相如獨得風光,右手一揮,大喝一聲,道:「刑具,來!」
「諾!」早有幾個用刑酷吏抬著刑具上來,擺放在朝堂上。
秦異人一瞧,頭皮發炸。
這些刑具並非鋒利的刀劍,更不是木棒木棍之類,而是竹篾。
這種竹篾不是一般的竹篾,而是經過特製的竹蔑,又韌又鋒利,比起刀劍一點也不差。
「笞刑!」秦異人按照前任的記憶,知道趙孝成王他們要做什麼。
笞刑,是戰國時代的一種酷刑,比起後世的「凌遲」還要恐怖,恐怖得多。
凌遲,就是用鋒利的小刀一刀一刀的割肉,割上千刀萬刀,讓人受盡折磨而死。
而笞刑就是用鋒利不在刀劍之下的竹篾來抽打,可以想像得到,抽打在身上,就是連打帶割,那是何等的慘禍?
「虎狼秦人,寡人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趙孝成王獰笑著,抓起一根竹蔑,手腕一振,呼呼聲響起,對著秦異人大步而來。
平原君、藺相如,還有群臣每人拿了一根竹蔑,好像惡狼發現羊羔似的興奮,站在趙孝成王后面,排了老長一條長龍。
笞刑要人多,打起來才有勁,聽著受刑之人的慘叫聲,那才叫一個美妙,如此良機,痛打虎狼秦人,平原君、藺相如和群臣絕不會錯過。
他們人人目光炯炯,盼著趙孝成王快快打來,然後他們好打。
「呼呼!」趙孝成王手中的竹篾揮動,發出呼呼的風聲,抽在空處,一揚下巴兒,沖秦異人示威道:「虎狼秦人,這笞刑與你們虎狼秦人有緣啊,先是范睢受過笞刑,這又輪到你了。范睢受了笞刑,從一介布衣當上了你們虎狼秦國的丞相,你受了笞刑,又能當上什麼呢?」
言來不疾不徐,不急不躁,得意之情盡展無疑。
現任秦國丞相范睢,本是魏國大梁人,在須賈手下做一書吏(相當於現代的秘書),因其精明強幹而倍受須賈賞識,甚為倚重。
魏王想與齊國結盟,須賈奉命出使齊國,他趾高氣揚,不把齊國放在眼裡,說話不當,激怒了齊王,眼看著結盟一事就要告吹了。在關鍵時刻,范睢力挽狂瀾,說話得體,齊王信服,結盟之事成功了。
齊王很賞識范睢,要留范睢在齊國做官,並派丞相田單出面邀請,可見其重視了。范睢心念故國,婉拒了齊王的好意,回到魏國。
這次出使,范睢立了大功,按理應該賞賜才是。然而,須賈忌妒他,心想若是實話實說的話,他就太沒面子了,他來個惡人先告狀,在丞相魏齊面前告刁狀,說范睢裡通齊國,魏齊不分清紅皂白,用笞刑對付范睢,打得范睢差點死掉。
這是天下皆知的事兒,趙孝成王此時提起,別提他心裡有多歡喜了。
「君上英明!」群臣大聲讚頌,人人目光不善。
「這可怎麼辦呢?」秦異人心急如焚,不住轉念頭:「這要如何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