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秦異人躺在榻上,聽著肚子不爭氣的轟鳴聲,不由得苦笑。
飢餓難捺,偏偏還一陣陣的轟鳴,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很餓似的。可是,肚子就是不爭氣,就是要響,跟開坦克似的,聽著這聲響,就讓人無語。
「哎!」秦異人兩世為人,頭一遭遇到這般困境,唯有暗歎的份。
並非秦異人沒生財之道,秦異人好歹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他懂得的東西不少,總有一些是戰國時代沒有而又緊俏的吧?弄上那麼一件幾件小發明小創造,混個溫飽不是問題。
問題是,要做事就得要有力氣,他餓得沒了力氣,什麼事也做不了;即使他有力氣做出來,總得要有自由才行,他眼下被軟禁,他的天地只有這座小院,有力氣也使不上啊。
唯有坐守困境的份,這是折磨,往死裡折磨人。
「呼呼!」
一陣涼風吹來,如刀似割,秦異人單薄的身子骨哪裡禁受得住,那感覺就像三九天裡被人當頭一盆冷水淋在身上似的。
眼下已經入冬了,天氣極冷,秦異人沒有冬衣,穿的不過是一襲破爛陳舊的薄袍,哪裡禁受得住如此寒冷,不住抽涼氣,牙齒打架。
被褥?
那是個奢侈的字眼,按照前任的記憶,秦異人也不知道有多久沒有用過被褥了。
「格格!」
一陣牙齒碰撞聲從別的屋裡傳來,甚是清脆,秦異人知道,黑伯、茉兒、孟昭、馬蓋、范通他們也是被凍得受不了。
秦異人像狗一樣蜷作一團苦挨,好不容易挨到月上中天,一咕嚕從榻上跳了起來,拖著疲憊的身子,挨到後院,順著清新水氣傳來的方向摸去,終於來到裝水的陶罐處,狠狠灌了一肚子冷水。
「冷,真冷,真他娘的冷。」秦異人早就被凍得渾身發冷,沒有一絲兒熱氣,再喝一肚子涼水,從裡到外冷了個透徹,跟冰棍似的,牙齒不住打架。
好在,灌了一肚子冷水,總算恢復了一些力氣。
「是時候了!」秦異人仰頭望望天空,只見黑沉沉的,沒有一絲兒星光,撿了一根枯枝,回到屋裡,直奔孟昭的屋子。
「好臭!」剛到門口,就被一股比大便還要臭的臭味熏得頭暈眼花,秦異人捏著鼻子,進入孟昭的屋子。
黑夜中,依稀可見孟昭睡著了,發出陣陣鼾聲,秦異人感慨:「這本領真是了得!」
餓得如此難受,孟昭竟然睡得著,還是如此之沉,這功夫真是了得,不知道是怎麼練出來的。這得挨餓幾多時日才能練出這種不凡的本領?秦異人的鼻頭一酸,有哭的衝動。
榻前一雙破靴子,按照秦異人的記憶,這兩隻破靴又破又爛,就像張大的魚嘴,而且很臭很臭,比起大便還要臭,一股酸腐味讓人頭昏腦脹。
秦異人用枯枝頂著破靴,鬼鬼祟祟的出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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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孟昭,睡得正香,只覺有人在耳邊說話:「吃肉了!」
「肉?」鼾聲好像被人用剪刀剪斷似的,孟昭就像裝了彈簧般,一蹦而起,一雙眼睛瞪得滾圓,四處亂瞅,充滿希冀的問道:「肉呢?肉呢?」
肉,對於秦異人他們來說,那是個奢侈的字眼,都不知道有多久沒有吃過肉了。
不,莫要說吃肉,已經記不清幾多時日沒聞過肉味兒了。
是以,肉字對孟昭有著莫大的吸引力,雖是睡夢中隱約聽見一個「肉」字,依然立時醒來,猛嚥口水。
「孟昭,跟我來。」秦異人無力的聲音響起。
「公子?」孟昭手忙腳亂的穿靴子,一聲尖叫:「我靴子怎生這麼濕?跟水洗過似的。」
「哪那麼多廢話?想不想吃肉?」秦異人沉聲問道。
「想想想!」孟昭一口氣不知道說了多少個想字,又不太相信:「公子,真有肉吃?你不是在誆我?」
「要吃肉就跟來。」秦異人也不廢話,轉身就走。
「肉?公子肯定是糊塗了,哪會有肉呢。」孟昭不住嘀咕,卻不得不跟來。
來到後院,孟昭嚇了一大跳,只見一座肉山躺在地上,眼睛猛的睜大了,尖叫起來:「這不是那只可恨的大黃狗麼?咦,怎生死了?」
趙平那只惡犬大黃狗直挺挺的躺在地上,狗頭耷拉在一邊,狗嘴裡吐著白沫兒,死得不能再死了。
那只惡犬有多兇惡,孟昭不會不知道,他們吃過這只惡犬的大虧,深知這隻大黃狗有多難對付。要是容易對付,早就成了他們腹中食了,哪會容它亂吠的。
就是如此一隻難以對付的惡犬,竟然死翹翹了,孟昭那感覺就像在做夢,壓根兒就不相信這是真的。
「這是真的麼?我沒做夢麼?」孟昭一張嘴張得老大,可以塞進一隻雞蛋了,沒注意到秦異人的魔爪朝他大腿伸去。
「啊!公子,你怎生擰我?」孟昭突然尖叫一聲,沖秦異人問道。
秦異人暗下黑手,在孟昭腿上狠狠擰了一把,卻是硌得難受,這哪裡是人腿,應該叫木腿才對,沒有一絲兒肉,只有一層薄皮兒:「知道疼就不是做夢了,我幫你清醒清醒。」
「真有肉吃了。」孟昭不住吞口水,欣喜難已,一句話半說半唱,道出了他的好心情。
「扒皮這事前交給你了。」秦異人分派任務了。
「公子,你放心,扒狗皮我可拿手呢。」孟昭自告奮勇,信心十足,道:「不僅我拿手,就是馬蓋和范通也是拿手,有我們在,你就把心裝在肚子裡吧。」
轉過身,興沖沖的衝進屋裡,沒多久,馬蓋、范通、黑伯和茉兒他們就跟著來了,他們一臉的難以置信,當他們看見死透的大黃狗時,又是驚喜莫銘。
這條大黃狗牛犢般大小,是一座肉山,足夠他們好好吃上一頓,誰能不歡喜?歡喜勁頭上來,他們連說帶唱,以此來表達他們的好心情。
「公子,你歇著,等著咥便是。我和茉兒燒水,燉狗肉。孟昭,你們三個扒狗皮,要快,要快。」黑伯指揮一眾人幹活了,欣喜難捺,一顆花白的頭顱搖來晃去,極是快活。
「很快,很快。」孟昭三人異口同聲的道來。餓得如此難受了,恨不得抱著大黃狗猛啃一通,敢不快點麼?
「公子,是你弄死的吧?」孟昭突然之間想起了什麼。
「是呀。」秦異人昂頭挺胸,不無自得的道:「我這叫摸狗不偷雞。」
「公子,哪裡有雞呀?要是有雞,還能留到眼下麼?」馬蓋猛搖頭。
這院裡要是有雞,還不早成了他們腹中食?
「公子,你是怎麼生弄死這惡狗的?」茉兒很是好奇,眨著黑白分明的眼睛問道。
她瘦得跟竹竿似的,眨眼的模樣兒極是俏皮,就像俏皮的骷髏在撒嬌。
「是呀,公子,你是怎生做到的呢?」孟昭、馬蓋、范通和黑伯四人也是好奇,眼中光芒閃爍,死盯著秦異人。
大黃狗有多難對付,他們非常清楚,要他們不好奇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