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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破釜沉舟 第二百零四張 自救 文 / 遜影

    用巨石堆起來的牢房裡,宋譯奄奄一息的躺在茅草上。

    他在發燒。

    程梵和袁長雖然也受了鞭傷,但是,畢竟是皮外傷。程梵雖然被秦雲踹了一腳,但到底也沒多嚴重。

    只有宋譯,先是挨了三百鞭,因為他是三人中的頭兒,行刑的軍士打的異常用力。三百鞭挨完,到了秦雲那裡,先是腦袋被秦雲猛地磕在地面上,人昏了過去沒多久,就被一桶冷水在寒天兜頭澆個濕透。

    那桶冷水最是要命,因為受了傷,身子本來就虛,後來又被潑了一身的冷水。一番折騰下來,人剛被拖到牢裡,就昏迷不醒發起燒來。

    袁長把手擱在宋譯發燙的腦門兒上,急急的抬頭對著程梵道:「這樣不行,必須弄些藥來,不然,能不能熬過去就很難說。」

    「我去叫人!」程梵踉蹌著撲到木門前,對著獄卒嘶聲吼道:「你們將軍答應留我們到後天,麻煩你們弄些治高熱的湯藥來。」

    獄卒聞言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又木然的回過頭看著桌上的燈花發愣。宣和很有可能守不住了,他在思索城破後,是自殺殉國好,還是悶頭跑路好。

    見他不理自己,程梵死命的用鐵手鐐磕著牢門道:「你別呆坐著,如果我們出了什麼事兒,程帥來,你們如何交代!」

    那獄卒被他吵得不耐煩,一臉不爽的走了過去,看了稻草上昏迷不醒的宋譯道:「不過發個熱,能撐到後天。你們吼什麼,秦將軍日理萬機,這會兒又要為戰事勞心,我因為這件小事去煩他,我腦袋被驢踢了。」

    「就一晚湯藥!」在宋譯身旁的袁長抬頭不無哀求的道:「實在不行,大哥你自己找人弄一碗也是一樣的。發熱這事兒耽誤不得,一個不慎就是一條人命啊。」

    「當我傻啊,」那獄卒等著一雙白癡眼睛冷笑道:「我找人熬一晚湯藥不難,萬一他吃後就死了,那我豈非要擔責任?你們這些人,都是大麻煩,我這人不喜歡麻煩。」

    「你大爺,你到底弄不弄藥!」程梵徹底怒了,手猛地伸出去揪住那人的前襟,然後把他的腦袋按在牢門上咬牙恨聲道:「再不弄藥,老子現在就弄死你。」

    那獄卒吃痛,忙連聲道:「弄弄弄,你快鬆手,這裡只有我一個人在守著,我若出事了,更沒人為你們弄湯藥。」

    程梵聞言冷笑一下,鬆開手道:「知道怕了?還不趕緊去!」

    那獄卒揉了揉被磕疼的腦袋,抽了幾口冷氣後跑遠,然後回頭對著程梵做鬼臉道:「現在你威脅不了我,我不怕你,更不會為你們弄藥惹麻煩。另外,告訴你們,後天之前,都別耍什麼花招兒,因為我不信,更不會再接近你們的牢門使自己身陷險境。都消停會兒,過日子的,都不容易!」

    「……」

    程梵目瞪口呆的看著那獄卒,過了好久,才由衷的歎道:「奇葩啊!」

    就在這時,從昏迷中暫時醒過來的宋譯叫他道:「我沒事,大家安心等著就好,不必焦慮。」

    「可你在發熱!」程梵氣急敗壞的回到宋譯身邊,急急的道:「發熱不及時治,最是要命。你本來就受了傷,又被澆了一身冷水,若不在治療,萬一出事了怎麼辦?父親來,我該怎麼跟他交代?回京後,太子問起,我們又該怎麼說?」

    「不必擔心!」

    嘴唇乾枯的宋譯喘氣道:「我小的時候,遇到一位前輩高人,他告訴我,人發熱的時候,其實還有一種方法可以緩解症狀。我沒試過,但我知道該怎麼做……」

    說到這裡,晃了晃嗡嗡作響的腦袋,繼續道:「袁長,現在就你還有一些力氣,聽我說……」

    袁長忙趴在他嘴邊認真的聽他吩咐:「待會兒你用東西,把風池穴,曲池穴,合骨穴,腹溜穴幾處掛出暗紅色的血痕,注意不要刮破皮。堅持刮,興許能減輕症狀。」

    「這管用嗎?」袁長和程梵都有些不確定。

    宋譯苦笑了下,歎氣道:「試試吧,我不解的別的,只記得這幾個穴位,試試總比坐以待斃強。」

    「那我用什麼東西來刮?」

    宋譯只覺得腦袋越來越沉,使了半天勁兒,只憋出兩個字:「隨便。」

    說完,重新陷入昏迷。

    袁長和程梵相視一眼,然後在牢內尋找合適的工具。程梵在牢房地上找到一塊兒石頭,磨平鋒利的稜角後,遞給袁長道:「你試試這個。」

    袁長接過去看了幾眼,很想把這個不倫不類的東西丟到地上。但事關宋譯安危,也只得和程梵合力把宋譯翻過身,先從後頸風池穴刮起,因為手勁兒太大,剛上去就把後頸風池穴處刮破皮,抹了一把汗後,重新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刮起來,雖然很不合格,但聊勝於無。

    幾個穴位都刮出血痕後,依舊沒見宋譯有什麼動靜。二人也不知道有沒有效果,只得機械的用手在那幾個被刮出淤血的地位不斷揉搓,希望能使難看嚇人的淤血散去。

    牢中不分日夜,不知過了多久,宋譯這才再次睜開眼。

    袁長苦著臉對虛弱不堪的他道:「我們試過了,可不管用。你腦袋還和最初一樣燙,宋譯,你不要死在這裡,我總覺得,你這樣的人,不該這麼死。」

    宋譯看了看自己手臂肘窩外附近被袁長刮的青一塊兒紫一塊兒的曲池穴,苦笑不已。但又不想袁長因此自責,便強笑道:「已經很不錯了,你看,雖然燒沒退,但卻也沒有比之前還燙。已經起效果了,袁長,你不必自責。」

    說到這裡,看著兀自不信的袁長和程梵,喘了一會兒又道:「不只是我,我覺得,我們這樣的人,都不該是這種死法。我不信咱們熬不過這一關,天雖然降橫禍,但是,我相信會雲散天晴。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等老師來了,咱們出了這牢獄,把姓秦的抓起來,咱們親自抽他三百鞭。」

    「不夠。」程梵氣哼哼的道:「還得找宣和城最醜的女人把他上個七八十回,噁心死他!」

    此言一出,牢內本來很壓抑的氣氛漸漸淡去,苦中作樂,也是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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