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江湖騙子的話大都信不得。」
聽說是那樣的原因,慕容不由笑道:「我曾經見過不少擺攤算卦的江湖術士,一個個裝的跟真的似的,可說出來的大都是大話套話,他們都是根據問卦者的心意編出來符合他們心意的結論。因見陛下對宋譯不放心,那所謂的凌風道長這才會順著陛下把禍水引到宋譯頭上。」
文帝歎了口氣拍了拍慕容沖的手笑歎道:「朕早就料到你會不信,這才遲遲沒有告訴你。不過你今兒既然已經聽朕說了,那你回頭兒也見見凌風,讓他給咱倆算算緣分。」
「咱們的緣分不就在眼下嗎?」慕容笑道:「哪裡還需要算!」
文帝笑而不語……
翌日,太子府,宋譯的庭院裡。
「我說最近右眼皮兒怎麼一直跳,感情是有妖道作祟啊。」坐在搖椅上晃來晃去的宋譯邊張羅慕容沖喫茶邊笑道:「對了,皇上有沒有告訴你那個妖道住在哪兒?我剛好去會會。」
「你想怎麼樣?」慕容沖停住往嘴裡送茶的動作問。
宋譯瞇眼壞笑道:「我去收了他,免得他蠱惑君心。」
「你少來了!」慕容沖笑道:「陛下對那個妖道愛惜的跟寶似的,已經安排在皇宮裡了。你如今沒有進宮的名頭兒,只怕一時半會兒見不到他。」
「那怎麼辦?總不能讓他一直在外面造我的謠吧。」
慕容沖笑了笑道:「怎麼會!昨兒個我一聽說有他這麼個極品的存在,就存了要收拾他解氣的念頭。哪天等你傷好了,我把他誑出皇宮,到那個時候,咱倆把他擠到沒人的地兒好好敲打敲打,讓他這條舌頭什麼話都敢編。」
宋譯沉吟道:「你似乎對他也有很大私怨,怎麼一回事兒?」
慕容沖冷哼道:「還不是我今兒早上吃飽了撐的去他所住的那個宮苑看了,這妖道一見我就拉著我說了一些荒誕不經的混賬話,把我氣得差點殺他滅口。」
「他說什麼了?」宋譯笑問。
「橫豎不是什麼好話。」慕容沖端起茶盅一飲而盡,抹嘴起身道:「總而言之,這口惡氣不出出來,我後半輩子只怕會鬱悶致死。」
「他到底說什麼了?」慕容沖的反應勾起了宋譯的好奇心,忍不住起身追問道:「你說出來聽聽,我興許還能幫你開解下,到時候能編出一套話堵那妖道的臭嘴也不一定。」
慕容沖看了一臉好奇的宋譯一眼,來回踱了幾步,這才兩拳相擊道:「罷了,告訴你也無妨,咱們且回房說。」
說完,率先閃身進入房內,宋譯微微一笑對不遠處修花兒的倆丫鬟道:「你們在那裡守著,誰也不許過來。」
言罷,也走了進去反手關上房門,又往裡走了兩步,想起慕容的身份,回頭又把房門凱樂碗大的縫兒。
「那妖道是怎麼說你的?」宋譯問。
慕容沖歎了口氣,透過門縫看了看外面側耳修花的倆小丫鬟,隨即用房裡的茶壺倒出一杯茶,以手蘸茶在塗了褐色紅漆的桌面上寫道:「天上飄南雲,地面灑安雨。心芽異地發,手刃截袖魂。」
宋譯看完心裡一驚,神情古怪的看著耷拉著臉的慕容沖,歎道:「難怪你會如此生氣,那妖道確實該揍,我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你這兩天就可以把那廝跟誑出宮來,我倒要看看,他的舌頭是不是蛇信兒變的。」
慕容慘然一笑道:「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我恨不能現在就抹了脖子。」
宋譯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理解,如果有人預言自己會手刃許穎的話,只怕自己也恨不能把說這話的傢伙給廢了。手刃心上人,那是完全推翻了自己昔日的情意與心思,不是到萬不得已,沒有誰會承認自己昔日的努力與付出都是錯誤。
抹去桌面上的水痕,二人打開門走了出去。慕容對宋譯道:「聽說你昨天和丞相……?」
話點到為止,宋譯似乎很頭疼的扶額道:「我突然覺得身上很沒力氣,要回房躺一會兒,你且先回去吧。」
見他如此,慕容又好氣又好笑的道:「我又沒說什麼,你至於如此躲避?」
說完,朝宋譯走了兩步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昨兒個我向陛下回了這件事兒,陛下的意思,只要丞相當著天下人的面立下永不篡位的誓言,他可以不再打擊陛下。倒是你,雖說如今和丞相父子不合,但陛下對你卻依舊忌憚。這其間雖然那個妖道的胡言亂語佔了很大因素,但最主要的是,你宋譯表現的太突出了。」
宋譯聞言默然不語,從當初出計讓富商出糧濟民,到後來幫楊雲軒爭取到足以與成王抗衡的民間資本。到最後拚死幫楊雲軒躲過刺客的一系列追殺。於文於武,他宋譯確實鋒芒太露了。
但是,如果重新再活一次,他依舊會那樣選擇。大丈夫處世,有所為有所不為。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國家陷入風雨飄搖中,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好兄弟被人欺壓被人追殺,自保固然重要,但年輕人骨子裡的血性,還是別丟的好。
「我沒有辦法不那樣做。」宋譯歎了口氣道:「如果我因為表現突出而被皇上猜忌殺害的話,這也算是我的命。」
慕容沖聽他如此說,頗為感慨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一定會有辦法的,我會盡力勸陛下收斂殺戮之心,而你也別因此懈怠,必須想一個可以保命的辦法。宋譯,我很欣賞你,不像你英年早逝。」
宋譯聞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道:「我也很欣賞我自己。」
慕容:「……」
「宋譯,根據我的觀察,丞相之所以輕而易舉的把斷絕父子關係的話掛到嘴邊,其實他是想借此把你推出危險境地。只是沒想到,陛下心中真正不放心的人,不是他,是你。他想獨自面對天子之鞭,卻沒想到,陰差陽錯的,竟然救了自己。」
慕容臨走時的一番話使宋譯感慨萬分,隨即點頭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其實我並不怎麼生他的氣,只是吃飽了撐的要和他打著別勁兒。如果他因此能逃出生天,我喜聞樂見。」
慕容沖離開後,坐著搖椅的宋譯瞇眼望天,不知為何,心裡對慕容衝口裡的那個妖道滿滿的全是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