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1-05
「報告!來船大概有五十來艘,布興有的旗艦金寶昌號也來了!」
偵訊快船來回穿梭,軍情流水價報上來,可以判定,這是潮勇頭領,東南大海寇布興有的主力來了。
「看來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啊,三哥,船隊還是你來掌控,衛隊有我指揮。」
他讓黎明繼續指揮海戰,自己則和幾名弟子一起管帶旗艦上的幾十名近衛戰士,準備繼續跳幫手這樣有前途的職業。
鐵橋三這半個月沒遇到過什麼厲害的對手,比廣東十虎中其他幾位師弟要顯得興奮許多,哇哇叫著:
「師傅,待會讓我第一個上啊,兄弟們可別跟我搶,誰搶我跟誰急!」
周曉峰鄙夷地瞪了他一眼,訓斥道:
「沒見識的東西,你窮叫個啥?」
他指著出現在視野中的敵船,彷彿說著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樣。
「小小几條蚱蜢艇,不過是玩具船罷了,要淡定懂嗎,淡定!」
「這是剛準備開張,生意就上門了,才煮了一鍋羊肉湯,就有肥魚跳進鍋裡來好兆頭啊,我們先在邊上看看熱鬧。」
「周少爺,還是當心點好布興有可是積年巨寇,萬萬別小瞧了。」
潘仕成派來跟隨周曉峰身邊伺候的大管家潘科在一邊提醒他。
「是啊,我們船少,他們可是有五十多艘船呢。」
連黎老三也有些不摸底,以前紅旗幫與潮勇也打過交道,雙方旗鼓相當,實力差不多,向來是進水不犯河水的。
「新裝的這幾十門大炮真能行嗎,金寶昌號上可是有四十幾門大炮呢。」
「我說他們是自己跳湯鍋的呆魚,那他們就是自尋死路來的。他們的老式火炮能打多少米,能有兩百米?三百米?老三你放心打戰,這新式線膛炮至少是五百米以上射程,就是打個一千幾百米都沒問題,我們先讓他們吃頓大餐哎,這麼小的蚱蜢船,看來想玩跳幫都撈不著了。」
一旁的鐵橋三聽到著了急。
「三叔,您老可得手下留情,剩下點活口啊!」
而此時此刻,布興有船隊的幾名頭目也是興奮不已。
「哥,這回可逮著大魚了。」
一名海盜頭目兩眼放光,對著前面的『商船隊』指指點點。這艘金寶昌號上,一位富態的老者也向穿著六品官服的中年首領道賀。
「恭喜布游擊官運亨通,大發利市!」
中年人笑容滿面,擠出了一臉的褶子。這位精瘦彪悍,顯得猙獰兇惡的滿清『官員』,自然就是剛剛受了招安還不到一年的東南大海寇布興有了。
布興有又名布星祐,他是廣東潮州人,手下有一千多名潮州籍海盜,一百多條廣艇。因為這種廣東艇形似蚱蜢,故被人喚作蚱蜢艇。布興有的船隊在船面塗綠油漆,故人呼其為『綠殼』或『綠殼蚱蜢艇』。
自道光年間,布興有便率眾行劫商旅,而官兵莫能制。布興有及其部下在咸豐元年被滿清許以重賄收降,受六品頂戴、游擊銜。
被收降後的布興有部被人稱之為「廣艇、廣勇、潮勇。貶之者則稱其為「廣匪、海盜、盜艘」,其本性不改,雖然披上了官衣,卻依然是賊寇本色。
在東南沿海,「綠殼」這個詞依然是海商的噩夢:一群群海盜打著尖利的忽哨,殺人越貨,無惡不作。
「綠殼」在東南沿海地區的方言中就成了形容一個人很凶狠的樣子的專用詞,比方說,『你這個人像綠殼』,或者,『你這個人眼神像綠殼一樣凶』。這跟代稱『加爵哥』、『犀利哥』一樣有代表性。
東南沿海是這些綠色蚱蜢的天然牧場,以兇猛好鬥出名的潮勇海盜們,一手提著酒壺、一手提著刀劍火槍在南中國海域上呼嘯來去,追逐著貨物和女人,孱弱的清朝水師兵勇拿他們一點辦法也沒有。
剛才叫布興有為『哥』的那位,就是和他一起從事冒險事業的弟弟布良泰,人稱「阿郎泰」的。布氏兄弟手下有一千多號人,上百艘「綠殼」,還有一艘裝備有重噸位火炮的「金寶昌」號,這是他們的壓箱法寶。
這艘「金寶昌」是廣東船廠製造的超大型紅單船,與普通的紅單船不同之處在於,它比一般五六百噸的大型紅單船都要大得多,是一艘九百多噸的紅單船,還裝載了四十多門火炮,彷彿一座海上浮動炮台,差不多全是布氏兄弟用劫來的錢銀向洋人購進的洋炮。
光憑這一艘「金寶昌」號,就可以橫掃整個中國沿海,這是他縱橫東南十數年的本錢,也是陞官發財的資本。
望著遠處的一群肥羊,布興有豪情無限。
「兒郎們,生意開張了,都打疊起精神來,讓伍老爺看看我們潮勇的手段,撈了浮財,三成歸個人,伍元華伍老爺還有每人五十兩銀子的厚賞啊。」
而他旁邊的布良泰也對自己兄弟的船隊充滿了自豪與自信,他放聲大呼道:
「往前追啊,衝上去兜住這群肥羊,搶錢搶船搶女人!。」
海盜們也一同高喊著:
「搶錢!搶船!搶女人!」
雙方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已經可以看到彼此旗艦上的旗幟了
「周家,我一定要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伍元華咬牙切齒,恨不得立刻便把對面的船與人盡數打沉到海底。
布興有船隊這次主力全出,就是受了這位伍元華伍老爺的鼓動。伍元華是伍崇曜的親哥哥,他因為被弟弟奪了怡和洋行與十三行總商的位子,便辭了在怡和的差使,自己帶著兩個兒子在福建老家打理族產。
自從月前聽到廣州府傳來『伍崇曜自殺贖罪,家小離奇失蹤』的消息,他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自己的弟弟那是什麼德性,他作為哥哥那是清清楚楚的,絕不可能會自殺,而一家子那麼多人,怎麼可能突然之間遠走他鄉,隱居不出,聽不到半點消息呢?
他事前事後沒有得到半點消息,便知道情況不妙,通過私下打聽,暗中查探,伍崇曜認罪的證據確鑿,他無法推翻,贖罪銀子抹平了過往種種,官府不再追究,也是事實。在官面上,他無法再去討什麼說法,只是上千萬兩的家產落入外人手中,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坐視。
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事情的大致,伍元華通過打探、推測,已經猜出來個七七八八。
「姓周的,我要讓你連本帶利把搶佔的伍家財產吐出來,還要把你們剝皮抽筋,方能消了我心頭之恨!」
伍元華能動用的錢銀、人手不夠,變賣了部分族產,方才湊足了五十萬兩現銀,給了布興有五萬兩的定銀,許了每人一百兩的賞格,自己還帶了一個兒子伍耀宗隨船而來。至於長子伍耀祖則另有安排,即便一計不成,還有後手。
雙方已經只有三四里距離,布興有開始讓手下準備裝填炮彈了。
他當了幾十年海盜,向來自命是蔡牽、張保仔之後威震東南的新一代鎮海王。因為多年來搶*劫過往商民積累頗巨,他從不吝嗇購置軍械,大小洋炮買了一百多門,洋槍也有幾百桿。
這一次雖然不是傾巢而出,卻也有五十多艘狀況良好的紅單船,近五百名老手,還有四百多名操船的船工。
「就這麼一艘蒸汽郵輪,幾艘商船,看來我們還是太大張旗鼓了,這是殺雞用牛刀啊。」
說到這,他不由得哈哈大笑,一旁的布良泰也跟著笑了起來。
「大哥,不多來點人,伍老爺那裡怎麼能多掏銀子呢?哈哈哈哈」
伍家的賞格是每人一百兩,每條船另加五百兩,一單生意就是十幾萬兩,那真是利潤豐厚了。
他發下去五十兩,多來一百人就多收五千兩,就是為了充數,他才帶了那麼多船工。要是平時,一眾海盜都是自己操船的,用不著身手一般的漁民。現在,老巢裡都沒剩下多少男丁了,甚至傷殘的老海盜都上船來了。
「那是自然!」
布興有放聲大笑道:
「為了逮住這頭肥羊,我們等了大半個月,絕不能有任何閃失,今天一定要竟全功,一條船也不能放過。咱這金寶昌號,可是東南海面第一等的戰船,咱潮勇,才是海上最精銳的兒郎!」
除了洋人的海軍之外,他不認為他這支擁有金寶昌號的船隊還會有任何對手。
今天真是一箭雙鵰的局面,他殲滅對方船隊之後,不僅可以狠狠撈一票,還能拿著人頭報功,閩浙洋面上只有他布興有這一支強軍,到時候『進剿海盜有功』,又有銀子打點關係,別說是參將、副將,就是買個總兵、提督都是手拿把攥的事。
頭上這六品頂戴,也該換一換了。
他大聲笑道:「逮到了肥羊,我讓你們上岸玩個痛快,想怎麼玩就怎麼玩,老子一人送你們一個*子……」
只是他話剛一出口,在桅桿頂部的觀測手大聲驚叫道:
「不好!不好了!我看到炮口了!好多的炮!」
「什麼?」
「對方不是商船,是戰船!」
布興有大驚失色,連忙拿起望遠鏡向對面看過去。
這才過多大一會,對方已經打開了船艙蓋板,露出黑沉沉的炮門。那可不是他們那種小炮,而是大傢伙,只有洋人軍艦上才有的遠射火炮。
此時此刻,對方十一艘船十幾門大炮都已經調整好了方向,黑洞洞的炮口正齊齊對著自己的座艦,他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臉色發白,冷汗沿著背脊直流,嘴裡唸唸叨叨著。
「這下踢上鐵板了,真是自投羅網啊。」
「完了!完了!」
「打眼了,我怎麼就自尋死路了呢?」
「我真傻,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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