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秀。」
「嗯?」
「聽你哥說,你想出道?」
深秋的公園,萬物金黃季節遍染的顏色,在這處位於鋼鐵叢林繁華地段罕見的自然環境裡,已經顯示出了莫大的威力。廣闊的草坪早已枯萎,春夏林間那生機盎然的蔥翠,也被高緯地區的寒風洗去,樹冠只餘枝椏孤涼地斜插天空,凋零飄落的葉子,已在柔軟的草地上鋪滿厚厚一層。
視線穿過陡然稀疏起來的林間,遠處車來車往的馬路,高樓,還有被無數建築分割的秋季天空,便盡入眼簾。視野開闊了,卻是以枯萎為代價,再也看不到滿目舒展的葉片,怒放的鮮花,失去綠色的吸引,林地盡頭馬路邊緣匆匆而過的人們,很少再把注意力投注到這邊,他們匆匆而來,匆匆而去,忙碌的身影落在這邊的人的眼底,名為蕭瑟的感覺便緩緩沉澱著。
秋季是生命凋零的季節,但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豐收和積累。
當一縷沁涼的微風,捲著枯葉從腳下沙沙滾過的時候,挺著大肚子的林秀晶,從身旁智秀輪椅上掛著的袋子裡拿起一顆金黃的桔子,剝了皮,撕下一瓣放在嘴裡,一邊隨口問起這事。
「嗯,昨天剛決定好的……」張嘴接過林秀晶遞來的一瓣桔子,智秀答道,下一刻那張漂亮的臉蛋便皺成囧字,「好酸……」
「哈哈,忘記這是我吃的了。」林秀晶吐了吐舌頭。很沒誠心地笑了幾聲表示歉意,便問道:「和你哥商量好具體出道時間了嗎。什麼時候發唱片?」
聽她提起這個,不知想到什麼,智秀神情有些沮喪:「不可能那麼快的,以前不知道,昨天跟我哥提起,才明白想出道其實很麻煩。」
「是唱功嗎?」林秀晶雖然對音樂不太懂,但有安俊赫這樣歌謠界出身的男友,多少也瞭解一點。「我聽你哥說過他歌謠出道的時候,就培訓了接近一年的唱功。這麼一想確實挺麻煩的,還得籌備一年……」她皺了皺眉。
「不是因為這個。」
智秀搖搖頭,說道:「唱功的問題其實不大,我哥當初培訓一年,主要是為hiphop打功底,實際的唱法技巧。因為有美聲打基礎,其實在轉換上並不難,我從去年幫《王的男人》唱《姻緣》的時候,就已經完成美聲轉民謠的練習,轉流行唱法也只需要改變一些氣息習慣和演唱竅門。難的……主要是哥那邊!」
聞言,林秀晶本來有些錯愕。旋即就想起來,安俊赫曾經因為和sk打訴訟戰,被盧武鉉調停時各大五十大板,已經被法院判決禁止演藝活動一年半的處罰。
在已經接受調停的現在,j.h恐怕也沒辦法翻臉。再表示不服判決上訴。
這樣一來,沒有安俊赫。智秀想要出道恐怕也得等到明年的10月份解禁才行——林秀晶沒有問智秀為什麼不能自己出道,雖然她對安俊赫的運作手段和j.h的宣傳力量盲目的相信,但一些客觀因素的存在也是不容忽視的,無論如何,智秀的身體狀況限制了她的風格定位,除非不想做出成績,否則,必須要有一個人和她組成組合,淡化彌補她自身的缺陷。
同為明星,林秀晶再清楚不過人們的善變性,他們可以因為藝人很小的一件事愛得不可自拔,也很容易厭倦憎惡,特別是安俊赫如今成為商業嬌子,手中顯露於人前的財富和在演藝圈的權力,快速膨脹的情況下。圈內圈外不知有多少人盯著他,有些是出於利益訴求,有些則純粹是眼紅,希望給他找找麻煩,甚至孤立排斥!
思考著這些,林秀晶就有點頭疼,這種複雜的考量本來就並非她所長,不一會兒就只好放棄,蹙眉問道:「你哥怎麼說?」
智秀搖首,「他沒說什麼,只先讓我練習唱功,主要是kpop和歐美唱腔,大概過幾天,替我安排的老師就能到位。」
「老師?從外面請的?」林秀晶也知道,j.h內部壓根就沒聲樂老師,不是聘請不到,而是不能。類似聲樂、舞蹈老師這類人物,雖然在一家經紀公司的地位不高,但因為需要參與到練習和編舞指導,因此很容易接觸到未發表的樂譜等商業機密,一般的經紀公司倒也罷了,j.h目前正被盯得緊,自然不可能把這類位低卻權重的人放進來,給外人增加收買搞破壞的機會。
「嗯!」智秀點頭,「也是個歌手。」
正說著,她狀似剛想起什麼的樣子,一拍手,「對了,聽說還是個女歌手,唔,我哥什麼時候和一個女歌手關係這麼好了,這麼敏感的時候還把人請來,看來很信任她啊!」
聽見這話,林秀晶手頓時一緊,不過下一刻,瞧著智秀鬼鬼祟祟轉頭偷瞄自己臉色的樣子,她便陡然反應過來,哭笑不得:「呀!安智秀,都跟你說了不准拿這種事開玩笑!」
「哦?我有開玩笑麼?明明是你自己想多了吧醋罈子!」
兩人正在笑鬧,一個胳膊上拴著加菲貓氫氣球,紮著兩條羊角辮的小女孩,嗷嗷叫著,追著一條小狗從兩人身邊跌跌撞撞跑了過去,沿路灑下一串活潑清脆,猶如銀鈴一般的笑聲。
秋風吹拂的林蔭道,彷彿也被這笑聲感染,平添了些許生氣。
林秀晶停下嬉鬧,有些憧憬地望著那個孩子精力充沛的背影,一手下意識撫上小腹,彷彿感受到了她的撫摸,小腹裡傳來一絲清晰的搏動。
感應著那絲搏動,心臟像是酥掉了,嘴角殘留的笑容,情不自禁地浮上一抹聖潔的愛意。
微微偏過頭,瞧著她臉上即使墨鏡都彷彿無法遮擋的容光,智秀安靜地握住她的手,不知在想什麼。
……
……
從連通幾棟樓的走廊,再次穿過一道樓梯間後,門扉在身後關上,將另一邊熱鬧的辦公區的嘈雜也隔絕身後,而在眼前的最後一棟樓,也是自己的目的地,安靜的如同另一個世界。
沒有來往的職員,沒有各種辦公器械運作的輕響,沒有尋找某樣東西,或者叫著誰誰誰的名字的吆喝,眼前只有一片空曠,除了走廊,就是門窗密閉的練習室,盡頭觀景窗漫入的一點天光,無法驅散走廊的幽深,腳下地板鏡子一般倒映她的影子,李彩琳深吸口氣,從胸前掛著的鑰匙鏈上取出鑰匙,隨便打開了一間練習室。
一如既往的一個人!
有些孤單和寂寥。
從剛加入公司時就是這樣了,j.h的規模正越加強盛,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處理不完的工作,熱鬧的彷彿集市,練習的條件也水漲船高,可是雖然地方越來越大,裝飾也越來越高檔,孤獨的感覺卻非但沒有縮小,反倒隨著面積的膨脹也隨之膨脹。
數不清有多少個日夜,練習之餘一個人坐在空曠的練習室裡,看著逐漸黑暗下去的空間,恐懼得瑟瑟發抖,總覺得那片黑暗像是一隻巨獸,也許下一剎那,就會一口把她吞下,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聲。
不過這樣的日子大概快要結束了罷!
想起自己最近天天從辦公區經過,偶爾偷聽到的傳言,公司似乎已經在籌備練習生選拔的事,不過,也不一定。
幾乎閉著眼睛都能摸清室內陳設的女孩,打開cd機,一邊下意識開始著下午的練習,一邊想著。
聽到的傳言,有人說是要舉行海選,有人卻說是從什麼ulzzang中挑選,今天下午又聽說,j.h音樂那邊在清理錄音室接下的單子,看樣子準備騰檔期包裝新人出道,已經16週歲的女孩有些苦惱,又有些許忐忑。
難道是我?
不可能啊,如果是的話,老師上個星期也不會在考察了她的成績後,重新更改訓練表,按照表上的課程和要求,她還得練習2、3年呢!
可是公司裡哪還有別的新人?
心思就在這樣的希望與忐忑中徘徊,其實少女也知道,不提傳言的可靠性,即便公司準備包裝新人,也不可能是她,她自認還是有自知之明的,hiphop的演唱技巧基本依舊屬於初學者的範疇。不過人總是有些僥倖心理,這方面倒不必對少女過苛,至少無論怎樣胡思亂想,她仍在努力按照訓練表訓練自己。
一下午的時間一晃而過,當落地窗簾幕縫隙射入的天光漸漸暗淡,暮色降臨的時候,關掉音樂,擦著汗,正準備結束一天練習的李彩琳,聽到練習室的門被推開的聲音。
「……這裡就是公司的練習室,暫時冷清了些,不過練習生選拔的工作已經開始,不久後就會變得熱鬧了……啊,彩琳,你在這兒啊!」
推門進來的正是安俊赫。
李彩琳連忙小跑過去,鞠躬道:「老師!」
問候了一聲,直起腰她才悄悄看向跟著老師一起來的人,那是一個大約二十多歲的女人,寬邊墨鏡遮住了她小半張臉,看不清樣貌,不是,李彩琳卻在這人身上,感受到一種親切的氣質——一種在韓國長大的女人沒有的氣質!
她偷偷瞄過去的時候,那個女人也在打量著她。
看了幾眼,對方笑道:「俊赫xi,你讓我教的就是這孩子?」
「不不,不只是她。」安俊赫擺擺手,示意暫時不談公事,旋即向李彩琳吩咐道:「彩琳,來,見過尹美萊前輩!」(。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