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為今天只有允兒一個人在,安俊赫回到家才發現,她正和泰妍坐在客廳的地板上,身邊放著大包小包的東西。
隨手把公文包掛在玄關的衣架上,望著聽到響動驚訝望來,然後迅速綻放出笑臉的兩個女孩,暫時放下了腦海裡那許多思緒,笑道:「你們在搬家麼?」
說話間,允兒已經一溜煙兒小跑過來。
「我還以為oppa今天留在釜山呢,智秀姐姐真是,下午打電話都不告訴我一聲。」似嗔似喜的埋怨著,那張笑瞇了眼的臉蛋上,卻委實見不到多少怨懟,不待安俊赫說話,她便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嘻嘻哈哈拖著他進了客廳。
對少女來說,這刻大抵是這個中秋最大的驚喜。
泰妍何嘗不欣喜呢?
客廳的另一邊,拉開了帷幔的窗外,遠處滔滔江水上空炸開的煙火,正將迷離的色彩投進這片空間,少女站起身,嬌小的輪廓於閃爍的背景裡化作一抹倩影,那雙眸子明亮地瞧著這邊,笑意盈盈。早上的時候還在遺憾,為什麼她昨天沒到這裡來,結果等他走了才知道他已經回來的消息。
過了秋夕的假期,大家又要都忙起來了,他有他的工作,她也有她的學業和練習,一不小心錯過,便不知什麼時候才有空閒一起坐一坐,問候一聲。
「oppa!」
「泰妍。」
安俊赫有些無奈地被允兒拖過來,女孩吃力地掂著腳尖。按住他的肩膀,讓他坐下。
簡單的招呼,沒有太多話語,但看著他的笑容。還有那面對她們調皮時才會出現的無奈與縱容的神情,幾個月空間相隔的點滴陌生,忽然就消失了。
「喂,你幹什麼啊。」
「oppa別動!歐尼,快把我們挑的衣服拿出來,看看oppa穿著合適不。」
他失笑:「我哪用你們給我買衣服。」
「不管不管,你一定要試。」
在允兒的催促聲中,泰妍笑著找到那幾隻袋子,打開,取出衣服和允兒一起在他身上無法無天地比劃著。事實上。以兩人現在的經濟條件。哪買得起什麼好東西,雖然安俊赫不吝嗇允兒的零花錢,但平時給她的。也僅限於零花罷了,泰妍就更不必說了。
經濟條件拮据,挑選所謂衣服自不合安俊赫平時的穿著品位,只是一套運動裝、一套連帽衫。
這種「年輕」的衣服,安俊赫哪能適應得了,沒一會兒就被她們折騰的哭笑不得,不過一番試下來,允兒和泰妍倒是頗為滿意,要求他至少也要穿幾次。
「oppa整天都是西裝西裝西裝,再這麼下去都變成小老頭兒了。」逼著安俊赫脫掉外套。換上自己親手選的連帽衫的時候,允兒一邊點頭自得自己的眼光,一邊對他彆扭的表情痛心疾首。
泰妍也附和道:「是啊,oppa才20歲,正年輕呢!」
年輕嗎?
咀嚼著這個形容,安俊赫被觸動了心思,一時間有些悵然。
是啊,他才20歲,正年輕著呢。
可是心卻大了幾輪,早就青春不在。
若仔細想來,這未嘗不是一種看鷺觀雪見白的得失。
雖說秋夕的傳統是祭祀先人,但也是喜慶的節日,至少一頓豐盛的秋夕晚餐還是要有的,即便從釜山回來沒有通知保姆,但在飽受允兒、泰妍的試衣摧殘之後,好不容易逃開的安俊赫打開冰箱找了找,還是找到一些冷凍的食材,準備炒幾個家常小菜,不能讓這個屋子冷清了。
其實他已經很久沒有掌勺,一方面是自從工作繁忙以來,實在沒興趣再進廚房,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做菜水平差強人意,與請來的那位日本保姆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倒不是難吃,而是與真正的高手比起來,無論色香味都差了不止一籌,為了自己的口腹著想,幾次下來,安俊赫自然就不願意再獻醜了。
這大抵也算得上由奢入儉難了。
再次戴上圍裙走進廚房,很自然的便想起以前他事業比較輕閒的時候,那時他很喜歡親手做一些小菜或者點心,偶爾泰妍會過來,圓滾滾地在旁邊洗菜,允兒則是從來不敢讓她進的,免得飯沒做成,倒弄出災難,而現在與那時卻不同,現在不只泰妍,連允兒也能幫他打打下手。
多半是同一場景卻時隔太久的重現,切菜時偶然眼角餘光的一次掃過,感慨忽地湧上心頭。
時光吹瘦了垂柳,拔高了楊槐。
她們果然長大了,曾經簡單紮起的頭髮開始變了花樣,脖子逐漸修長,宛若天鵝頸項,在這燈下,很簡單的一點動作,也開始透著女性的嫵媚。
嗯,如果林允兒同學沒有忽然一捧水潑過來的話……
「呀!允兒!」
正在洗著土豆的泰妍尖叫著,冰涼晶瑩的水珠劈頭蓋臉地濕了她的頭髮和衣襟,絲絲水痕順著修長的脖子流過鎖骨,滑進胸口,羞惱之下,泰妍哪裡甘心,咬著牙,一捧水也潑了回去,不一會兒,這間廚房便成了兩人的戰場,安俊赫難免也被殃及池魚。
耳聽著鶯鶯燕燕的笑鬧,在第二次被水潑到身上的時候,他也佯怒的反擊過去。
原本以為這個中秋會比較難捱,畢竟面對允兒,有著一些無法言說的苦惱,但泰妍在這裡,三人相處間,那許多念頭卻沒有了,一頓晚餐的準備時間,因為互相打鬧,居然拖了近2個小時,樸英俊和權寶根在公司那邊已經開完了會,正好趕在晚餐前敲響了門。
安俊赫開門,見到他們也不意外。
自己這次回來。深詣辦公室政治的權寶根,肯定要第一時間和他見見面的,之前他早早離開公司,權寶根沒找到。趕來家裡是必然。
至於樸英俊,開完會當然也要來向他匯報,而且對方在首爾孤家寡人,秋夕夜晚也實在沒地方可去。
「鼻子挺靈,都還沒吃吧?正好剛剛開飯。」安俊赫笑著迎進兩人。
權寶根和樸英俊點點頭,進了門,一邊隨口同允兒、泰妍打了招呼,一邊看著桌子上還算豐盛的菜,樸英俊嚥了嚥口水,搓著手嘿嘿笑道:「這叫趕得早不如趕得巧。俊赫。這都是你做的?嘖嘖。這香味……」
安俊赫笑罵:「行了行了,我還用你拍馬屁?」
「俊赫,這可不算拍馬屁。要是說出去,不知有多少人羨慕我們能嘗一口你的手藝呢!」權寶根也呵呵直笑。
正式場合他稱呼安俊赫老闆或者社長,私下卻如同以前一樣,依舊叫俊赫,這是因為雙方關係不一樣,適當的親密可以維持感情,若經常用著正式稱呼,彼此反而會很快變得生分。
常言道,屁股決定腦袋,坐到如今的位子。曾經在感情上頗有熱血的權寶根,也難免學會經營。
其實這也是常態,無論什麼組織裡,上下關係間最難得的是情分,其次才是能力。情分深了,哪怕能力平庸,只要上級青睞,也自有大把機會平步青雲,相反,若不懂得維繫與上級的情分,那麼即使能力再高,也難免上級「打磨打磨」,等打磨的合適了,稜角也就沒了。
聽見他的話,安俊赫拍拍他的肩膀,一切盡在不言中。
幾人坐上餐桌,泰妍小跑去廚房又找了兩副碗筷過來,然後又找到酒,忙前忙後地幫著倒上,勤快的小模樣讓權寶根和樸英俊又是一陣誇讚。
「以前就覺得泰妍穩重,如果是我手下組個組合,肯定要選你領隊。」權寶根說著,向泰妍問道:「你現在在sm那個女子組合裡,呆的還好麼?」
泰妍被他誇得有點靦腆,聞言頜首:「還好……」
「其實我一直想讓你們來j.h音樂的,別的不敢保證,下一步公司主推是肯定的,可惜……」說起這個,權寶根就有些遺憾,自從他執掌j.h音樂,越發體會到當初在sm練習生資源豐富帶來的好處,豐富的基數帶來的是高品質練習生的誕生率,不說其他,只是和安俊赫走的比較近的泰妍、小賢、秀妍等幾個女生,都是好苗子。
j.h音樂想要憑借選拔制度追上sm的底蘊,還不知要努力多久。
之所以說可惜,是因為他知道新女團的推出,關係到金英敏掌舵期間的成績,只要不是腦子突然壞掉了,金英敏肯定不會放手這些好苗子。
奴隸合約可不止藝人,練習生也是,一旦簽約,命運就掌握在經紀公司手裡,安俊赫未出道時的合約,實在是特殊條件下的特殊產物,沒有安俊赫肯定自己會出道的自信,沒有權寶根敢於拋棄一切的賭性,基本不可複製。
聽著那句「可惜」,泰妍和允兒便有些鬱鬱不樂,她們何嘗不想到j.h去,可是那樣難度太大了。
若只是她們兩人,安俊赫或許還可以同sm商量一下,但她們在sm也有有朋友,小賢、秀妍、秀英、侑莉、孝淵……兩年過去,新女團的籌備好不容易到了關鍵時刻,如果她們突然跑了,前後已經重組過3次的新女團,恐怕還要繼續冷藏著,真正想要出道,還不知道又要壓幾年。
兩年又兩年,拼青春的女孩子,又有幾個兩年呢?
「好了,過節就不要提這種事了。」安俊赫端起酒杯,與權寶根、樸英俊碰了一杯,泰妍和允兒也端起飲料碰了碰,乾了這杯,他才轉了話題,問道:「練習生選拔的事,有方案了麼?」
ps:
不弄中二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