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ppa想聽什麼?」
聞言,泰妍頓時收起那副委屈的樣子,顛顛跑過去把吉他取下來,環抱著,一邊隨手撥了撥弦,一邊問道。
安俊赫想了想,「舒緩一些的,什麼歌都行。」
集中注意力開了3個小時的車,精神有些疲憊了,這會兒聽聽歌,正好紓解一下。
坐在床邊,一腳點著地面,泰妍思考一會兒,隨後調了調弦,纖細的手指撥動著,不多時,一陣猶如寂夜般低沉的旋律於少女的指尖乍現。
很熟悉的旋律,靠坐在床邊的地板上,安俊赫回過頭,身後床的另一邊,沒有戴眼鏡的泰妍,眼睛微微瞇起地向他笑著,深吸口氣:
「何時開始追隨著漸長的影子
在漆黑的夜幕裡與她同行
牽著手,無論到何時
都會為在一起而流淚
就像風漸冷一樣,冬季也漸近了
漸漸地,這條街也迎來了……」
呵,雪之花!
忽然意外的發現,民謠吉他淳厚的音質,演繹這首溫柔的歌實在再適合不過了。只是他沒有想到,學吉他僅僅不到一年的泰妍,居然會選擇彈他演唱的曲子,甚至曲譜本身也進行過改編,此時看著她流暢的彈奏,專注唱著的模樣,不知為了這首曲子,她在私下裡練習了多久?
沒有打擾她,安俊赫慢慢閉上眼,靠在床沿,聽著少女情感還很生澀的演唱,聽著民謠吉他圓潤音色與歌詞一起,娓娓道來的屬於冬夜的悲傷故事。
慢慢的,意識逐漸陷入模糊。
歌聲依舊在繼續,客廳那邊,正因為泰妍冒失的舉動,而嘀咕著「臭丫頭沒規沒矩」的金媽媽。稍稍偏了偏腦袋,傾聽著從女兒臥室飄來的旋律。實際上泰妍在家很少唱歌,即使偶爾開口,也多半是心情好時哼一兩句,她似乎羞於在家人面前展露出另一面,而現在,那一面卻在一個男人身邊綻放。
心裡有些酸酸的,本想過去叫泰妍開門。順便教訓她不要隨便把男人帶進自己屋裡的金媽媽,悄悄停下腳步。
她聽不懂一首歌裡,歌手蘊涵的情感是否飽滿,也聽不懂唱功技巧是否純熟,她只是個遠離音樂的家庭婦女而已。但她同時也是一個媽媽,正因為她什麼都不懂,才能聽出房間裡,為別人而演唱的女兒飽含的那份用心,那是她從未聽到過的認真。
默默站立半晌,金媽媽歎口氣。回轉客廳。
以前從未有過的,關於子女即將脫離身邊的失落。忽然湧上心頭……
……
在房中認真演繹的泰妍,並不知道媽媽這刻的憂愁,她只是單純想讓他聽一聽,她這段時間努力的成果。
對《雪之花》吉他彈奏的改編,是去年和安俊赫去灌錄demo時,就產生的想法,後來雖然因為自己的怯弱。偷偷遠離了他,但這個想法一直沒有變過,直到去年年末才付諸行動。而真正改編成功,卻是剛剛走過的3月的事了。
別人大抵很難理解一個沒有吉他,只能和別的練習生搶著公司樂器用的初學者,偷偷進行這項改編工程的辛苦,為了給他一個驚喜,她甚至也不敢告訴他,每天練習的間隙,便躲在地下2層的練歌室裡,聽著《對不起,我愛你》的原聲cd,一個音符一個音符地記錄,然後再用吉他一遍遍的試彈、修改,直到連成一段的旋律沒有絲毫不和諧。
一首曲子,用了幾個月的時間,改編完成後,為了練習,她磨著爸爸媽媽給她買了一把yamaha,他說30萬韓元,其實錯了,最近民謠吉他漲價了呢,還記得那天爸爸因為她的任性氣得罵了她一頓。
本來這首曲子,不應該在還未真正純熟的現在,就演繹給他聽的。
但她想讓他開心一點。
最近雖然離開了首爾,可泰妍一直在關注著他的新聞,知道了他簽約一部新電視劇,知道他和允兒的所謂緋聞,也知道他和公司忽然鬧出了矛盾。
被這樣多的事情糾纏著,她覺得,他一定很不開心。
從出道以來,他總是被許多許多的麻煩包圍,偶爾私下和秀英她們談起,曾經出道過的秀英,無奈聳肩說「這就是藝人,沒人氣有麻煩,有了人氣麻煩更多」,但她還是想,他實在太累了。
……好想讓他開心一點……
腦海裡轉著這個念頭,最後一個音符彈奏而出,泰妍向隔著一張床的他的背影望去,沒有預想的掌聲,也沒有以往每次教她彈完一首曲子,就會傳來的淡淡的評價聲,他默不作聲地坐著,頭微微低垂。
泰妍放下吉他,悄悄從床上爬到他身後,探頭望去,看到的是他恬靜的睡顏。
努力認真地演奏曲子,卻讓聽者睡著了,無疑是很打擊人熱情的結果。
但泰妍沒有任何挫敗的感覺,胸膛裡流淌的是淡淡的溫馨與喜悅,對她而言,這樣的結果才是最好的。
她希望安俊赫在她身邊的時候,感受不到壓力,能夠遠離外界所有一切,可以扔掉所有包袱,痛痛快快放鬆一次,因此睡著也好,玩鬧也罷,只要在她身邊他沒有負擔,她金泰妍就很高興了。
這是上次生日,在宿舍樓下吃著他深夜送來的巧克力蛋糕,看著他疲憊的神情時,她在心裡默默為自己下定的決心。
悄悄下地,打開櫃子抱出一床被褥,泰妍麻利的在他身邊鋪好地鋪,隨後女孩吃力地扶他躺在地鋪上,又為他蓋上一張毯子。
毯子上印著豌豆娃娃的圖案,那是她平時睡覺蓋的,帶著她的體香,這時蓋在他身上,讓女孩的臉蛋兒有些紅。
但看著他躺在柔軟的被褥上,眉頭逐漸舒展開,那絲淡淡的羞赧、窘迫頓時消失無蹤,蹲在他旁邊,泰妍伸出手。輕輕揉著他的額頭,撫開那些還殘留的褶皺紋路,嘴角微微勾起。
那個生日的夜之後,不想再做他的負擔了,現在的金泰妍,只想成為他的港灣……
……
「砰!」
窗外夜幕蔓延而來,光線逐漸暗淡的辦公室,又一支花瓶成為惱火的金英敏的犧牲品。摔在對面的牆上,爆成碎片。
一手叉手,一手鬆著領帶的金英敏,面色難看的喘著粗氣。
安俊赫又消失了,不知道去了哪,曾經倒戈向他,現在又遠離的權寶根,對他的詢問也作茫然狀一問三不知,董事會對他的逼迫越來越緊,即使那部分答應支持他的理事。也以收回代理權為威脅,責令他盡快解決這次事件。挽回他們的損失。
下午晚盤收盤之時,股市的動盪再次給了s.m一記重拳,蜂擁而上的做空者,借助恐慌散佈各種謠言,使拋售現象居高不下,到得收盤之前,一度出現只賣不買的出局局面。原本看股票價格暴跌而應該出現的投機者和抄底集團,半點都不見蹤影。
這個現象透露的信號極為不妙,那些投機者和抄底集團雖然平時看著像蝗蟲一般討厭。但在如今局面下,卻是公司完成翻盤的助力,沒有他們,想要促成反彈,僅靠s.m的資金量根本不夠。
事情發展到現在,很多董事都看明白了,想要挽救損失,最好的辦法是讓投資者重拾信心,那麼,信心該如何重新拾起?
答案不言而喻,事件因什麼而起,自然也要從那裡結束。
最簡單的莫過於與安俊赫和解了,只要他發表一個申明,表示不會脫離公司,再配合健康的盈利報表,那麼反彈立刻可期。
但和不清楚事實的理事們不同,金英敏不確定一手創造出這個結果的安俊赫,會不會同意公司要求和解的意圖。
原地思考片刻,金英敏一把扯開領帶,喃喃咒罵一句「哎西吧」,卻還是準備好資料,去了一個他並不願意去的地方——李秀滿的辦公室。
兩人的辦公室其實緊挨著,距離也只有幾步而已。
入夜的4樓,因為最近幾天他發脾氣,加上理事們情緒消沉,走廊基本沒什麼人活動,金英敏冷著臉,推開李秀滿的辦公室門的時候,那個他一直不想再看到的中年人,正翻看著幾頁資料,資料看起來比較陳舊了,最上面,是一張安俊赫的照片。
看到這一幕,金英敏面皮猛的一抽,怒火幾乎快要控制不住。
「砰」的一聲關上門,回過頭,金英敏冷冷望著李秀滿,咬牙怒道:「你早就知道他的底細!」
「下次進來的時候,希望你懂禮貌一些,敲下門。」瞟了他一眼,李秀滿木著臉淡淡說道,「另外,我也不知道他的底細,很多東西都是猜測,他的資料我請的人調查不到……」
金英敏怔了怔,旋即臉上再次鐵青。
他一直就奇怪,李秀滿自從失勢後,安靜的實在太過分了,沒有任何掙扎,似乎對失去權力一點都不感覺失落,這時看到他拿著安俊赫的資料,方才恍然,對方對安俊赫或許真的沒有多麼瞭解,但至少明白安俊赫有反抗公司的能力,甚至還明白,安俊赫的反抗能讓公司栽一個大跟頭。
現在他金英敏是代表,公司栽了跟頭受了損失,第一個倒霉背黑鍋的就是他。
「哈,真是隻老狐狸,你想坐山觀虎鬥?」想著,金英敏漲紅了臉,低吼道:「你不要忘了,我和你爭權奪利再厲害,也只是公司內部的事,安俊赫再這樣弄下去,等理事們承受不住,也開始拋售手裡股票的時候,楊英傑背後那只早就盯上這塊肥肉的龐然大物,絕對會出手的……到時候,希望你別後悔!」
說罷,他轉身就想離開。
就在這時,一直默不吭聲,靜靜看著他的李秀滿忽然出聲道:「你進來,就是為了和我說這些?」
金英敏回首瞧著李秀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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