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營,帥帳內。李軍沖面容憔悴的坐在主位上,昨日東疆城一戰看來是將其渾身精氣耗去了大半。如今從其面上根本就看不出絲毫的戰意,與一位重病之人沒什麼區別。此刻帥張中還站著五人,這五人便是大周在這東疆城唯一的將領,加上李軍沖此刻大周能主事的也就此五人而已。這五人面上此刻也滿是頹廢之色,一副敗軍之將的模樣。
只聽李軍沖乾咳了兩聲道:「諸位,昨日本帥親自率軍出征,卻不想種了敵軍的埋伏,致使我大週五萬大軍全軍覆沒。此實在是本帥的罪過,故而本帥決定將帥印交出,後會京城負荊請罪。諸位對此可有異議,但說無妨。」李軍沖說完此話便靜靜的看著五人不再言語。
下方五人聽了此話卻是心中一跳,大周那名老將尉遲勇想了想便開口道:「元帥,此次我軍失利並非元帥之國。逍遙軍技高一籌,也是我等難以預料之事,我能是武將兵士,卻並非神仙人物,豈能步步預料的准。」尉遲勇說到此處卻頓了頓道:「更何況,此事也有陛下之意。我等前頭做下之事並未出什麼岔子。只不過是逍遙太子解了毒而已,並非我等之過錯。故而老臣覺得大帥無需這般自責,我等齊心協力不負皇恩也就是了。」
其此話一出口其餘四人雖說臉上神色依然沒什麼好轉,但也連連點頭稱是。李軍沖聽了此言卻是苦笑著搖了搖頭道:「尉遲老將軍此話差矣,雖說我等未能料定先機,但此事即便說破了大天去也是我這個大帥的過錯,難不成我等吃了敗仗還要將過錯推給聖上?我等身為武將有一點最要緊的,那便是仗打勝了功勞在皇上,若是敗了錯則在我等。若是勝了那便是聖上慧眼識人,若是敗了,那便是我等無用,與皇上無絲毫干係,此乃做臣子的本分。」
尉遲勇聞言先是一愣,而後便連連點頭稱是。過了片刻其卻又開口道:「大帥此話說的在理,此乃我等做臣子的本分。只是大帥,此刻我軍將領已隕落將近半數,實在無人可當大用。大帥萬萬不可在此時交出帥印,否則的話我周軍便會亂套。」
李軍沖聽了尉遲勇之言卻是面現一絲猶豫之色,但片刻後其卻拍了拍尉遲勇的肩膀道:「本帥即便是回京請罪軍中也不會打亂,本帥已決定將帥印交予尉遲老將軍。尉遲老將軍乃我大周老臣,對兵家之事知之甚深,本帥相信老將軍定然能擔此大任,將軍以為如何?」
尉遲勇聽了此言卻是面色一變道:「大帥此事萬萬不可啊!一軍之帥乃皇上欽點,無皇上旨意帥印豈能輕易易主?請大帥收回成命,老夫萬萬擔當不起啊!」
李軍沖好似早就知曉尉遲勇會如此說一般,其嚴肅無比的道:「老將軍,正所謂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如今乃是非常時期,自然要行那非常之事。老將軍請放心,本帥回京之後定向皇上說明是本帥將帥印轉交給了將軍,並非將軍奪過去的,皇上聖明,想必不會怪罪老將軍的。老將軍啊,為我大周社稷,還請老將軍莫要推辭,本帥懇求將軍了!」說話間李軍沖居然要給尉遲勇下跪,尉遲勇見此自然連忙上前攙扶,不敢讓李軍沖當真下跪。
尉遲勇面色變了幾變,而後一咬牙道:「好,既然大帥心意已決,我尉遲勇也就臨危受命了。大帥此去也不必過於擔憂,聖上若是當真知曉其中情形,自然會對大帥從輕發落的。」這尉遲勇身為大周老臣,心中自然擔憂大周社稷,如今見李軍沖如此也就只好答應了下來。
李軍沖見此自然是連連稱謝,不停的說尉遲勇對大周如何如何的忠心。其心中卻在暗暗竊喜,他早已料定此次回京多半不會受到重罰,最多也就是被削職為民。這投毒之事乃大周皇帝所想的法子,相信也定然有宮裡的人在此盯著,昨日所發之事也定然已被躲在暗中之人看的清清楚楚,大周皇帝知曉此事也多半不會對他這個大帥過多責罰。更何況其已將帥印交出,算是自行懲戒。既然尉遲勇已接了帥印,大後面的攤子自然由新大帥收拾了。
心中如此想著李軍沖便將桌上的帥印交到了尉遲勇手中,尉遲勇接過帥印,屋中其餘四人便單膝跪地高聲:「參見大帥!」至此周營在一戰後便重新換了一位大帥。
李軍沖心中自然不願在此處多呆,次日便領了一隊二百人的兵士早早的返回了京城。周營眾將士不知的是在周營天穹之上數百丈處正有一身穿月白道袍的道士暗地裡看著這一切。自然,李軍沖一早出了周營也被其看的清清楚楚,見此一幕這名道士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
東疆城,東疆大營主營,賢宇大帳中。賢宇正靜靜的坐在主位之上,在其正前方方纔還躲在周營上空雲層中的那名道士卻恭敬的單膝跪地,對賢宇說道:「啟稟師尊,師尊料事如神,周營果然發生了一件大事。周營元帥今早帶了二百餘人離開了大營,看方位應是往大周境內而去了。」其說罷便恭恭敬敬的跪在原地,一語不發的等著賢宇這位師尊訓示。
賢宇卻並未立刻開口說些什麼,而是沉吟了好一會兒後才開口道:「你當真看清楚了,離去之人真是李軍沖本人?」雖說賢宇只是隨意的說了那麼一句,但話語中卻有著一股威嚴。其畢竟當了一派之主如此多年,且不說其身上用那帝骨,即便是沒有帝骨其也有了一種上位者的威嚴流露而出。這些當初在賢宇懷中撒嬌的孩童,如今卻當其是神一般的存在。
那道士聽了賢宇問話連忙開口道:「絕沒有錯,弟子在那人離去之時還特意用神識掃了那人一遍,的確是李軍沖的氣息沒錯,弟子以為對方要麼便是軍中無帥,要麼就是大帥換人了。師尊,您覺得二者那種可能是最大的?」道士回完賢宇問話又說了下自家之言。
賢宇聞言笑了笑道:「在為師看來,多半是那李軍衝將大帥之位讓了出去,他自己則躲回大周去了。正所謂軍不可一日無帥,否則便會大亂。既然如此,我軍也該有所動作了。好了,你先退下去吧。告訴雲潔他們即便是軍中也不可耽誤了修行,否則要爾等好看!」
那道士聞言連忙點頭稱是,賢宇這師父平日裡雖說對底下弟子很是和氣,但若是發起火來也夠人喝一壺的,故而下頭弟子對其之言一絲都不敢違抗,可說是恭順之極。道士退出去後原本在一旁閉目養神的東方傾舞才睜開了雙目道:「相公是否打算親子去大唐一趟?」
東方傾舞此話方一出口還沒等賢宇說些什麼,一張椅子之上紅光一閃,邪鳳的身影便出現在了那張椅子之上,其開口問道:「小牛鼻子,你要去大唐啊。既然如此,那我隨你一同去吧。」賢宇聞言卻是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如今一看到此女他不知該如何是好。
心中雖說腹誹不已,但其嘴上卻開口道:「此次之事過於隱秘,你還是不要去的好。更何況我一離去這東疆大營全靠傾舞一人撐著,你若當真有心便留下來幫幫他吧。」
邪鳳聽了此話先是一愣,原本其以為賢宇會帶東方傾舞一同去,卻沒想到了連東方傾舞都留在大營中。但此女還有些不服氣,想要再說些什麼。東方傾舞卻在此時開口道:「邪鳳姑娘,相公說的有理。他此去想來用不了兩日便回轉,現下要緊的還是東疆大營。我二人不如就在此地等相公回來,如此也算是為他分憂了,邪鳳姑娘以為如何?」
東方傾舞此話一出口賢宇與邪鳳兩人卻是愣在那裡,東方傾舞方纔那話說的也太曖昧了些。就好似將賢宇說成了也是邪鳳的相公一般。賢宇此刻臉上滿是尷尬之色,而邪鳳臉上卻忍不住生出了兩團紅暈。但此女也並非尋常之人,當即便開口道:「既然你二人都如此說了,那本姑娘留下便是。」說罷其卻身形一閃不見了蹤影,居然再次隱身在了暗處。
東方傾舞見此卻是笑了笑,她自然知曉邪鳳此女是害羞不想在人前呆著。其轉頭看向賢宇之時卻見賢宇正沉著臉盯著她看。見賢宇一臉的不善之色,此女眼珠一轉卻嘟起了小嘴嬌聲道:「相公,方才是傾舞失言了,請相公莫要怪罪啊。相公不是要到大唐去嗎?這就啟程吧。」賢宇見此女做出了如此一副嬌態,心中原本就不多的火氣也沒處發了。最終也只是捏了捏此女如玉一般的臉蛋,而後將李俊卿召來兩人一同去了大唐皇朝。
大唐皇宮,忠國宮內。李國昌正在大殿之中來回走動著,其面上無悲無喜顯得極為平靜,但其內心此刻卻很是焦急。這段時日其自然接到了李俊卿不少傳信,其中除了書了一些東疆大營的情形外便無其他,並未提及賢宇之意。這讓其心中焦急的很,整日裡坐臥不寧。直到昨日其又接到李俊卿的傳信,說是賢宇已應了前後夾擊之策,大唐聽令而行即可。故而其又開始盤算著賢宇何時下令,心中還是一陣焦急。畢竟如今唐周明面上是聯軍,若是唐軍遲遲無動作其擔憂大周皇帝會對大唐起了什麼疑心,若真是如此可就不好有所動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