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倔強的思思(中)
江迪輝讀的那二十一頁的資料裡,有趙思思從小到大的成長經歷,甚至詳細到在每個年級拿到什麼獎……!有他爸爸趙恆生以及對整個恆生酒業的介紹,更有趙恆生去的日本老婆和趙思思死去的媽,但卻沒有趙冗軒已經被太監的事實,更沒有因為這件事情導致趙思思母親的自殺。
江迪輝知道這對苦命的母女一直都在受整個家庭的壓迫,十年前是那個偉大的母親像是老母雞一樣張開翅膀護著這個女兒,十年後當這個女兒有保護媽媽資格的時候,那個一輩子沒被趙家戳脊樑骨戳死的女人卻離開了她。
只是,他並不知道理由。
羅家英擺上的一桌子山珍海味,自始至終都沒有一個人動過。江迪輝熄滅最後一根煙,在桌前坐了下來,拿起筷子嘗了一口西湖醋魚,砸吧砸吧嘴:「味道還不錯。」
趙思思就那麼躺在那裡,也不動,也不說話,眼淚已經流乾了,只是她沒有去擦,對於江迪輝的話也置若罔聞,彷彿已經呆滯了,成為一具沒有生命的軀體。
「吃飯了沒?沒吃的話將就著吃點。這一桌子山珍海味的,可惜了。」江迪輝自顧自的再嘗一口龍井蝦仁,一個人在那裡吃。
「其實對於吃的我並不挑剔,從小縣城出來的人,沒吃過什麼山珍海味。這些什麼西湖醋魚啊龍井蝦仁啊還有那盤只有在看菜單的時候才會叫出名字的金粉大群翅,都是我第一次吃,興許說出去會惹人笑話,我這個騰飛集團額老總也忒不會享受了,但事實就是這樣。」江迪輝還在那裡自言自語著,有自嘲的意味,也有對這些事情的不在乎。
來之前他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至多也就是跟恆生酒業形成一個不死不休的局面,不怪他想樹立這麼多敵人,他已經很耐心的跟這個女人講話了,奈何油鹽不進,他沒有辦法。
趙思思終於回過神來,失魂落魄的樣子,彷彿清瘦了許多。她盡量將這個男人撕壞的一副裹住自己,等到弄好了,才坐了下來,拿起筷子,試著品嚐她也同樣沒吃過的東西。
她是真的沒吃過。
「嘗嘗這個,這個不錯。」江迪輝夾了一塊雪山牛尾狸放在趙思思的碗裡,趙思思也沒去拒絕,兩個人就這樣像是溫馨的小兩口在那裡吃菜,江迪輝甚至給她倒了一杯紅酒,然後自己給自己倒上一杯,一邊喝一邊憤憤道:「羅家英這傢伙也太浪費了,這一桌子酒菜怎麼著都得好幾萬吧?不能便宜了希爾頓,不吃就可惜了。」
趙思思依舊沒說話,一筷子一筷子在那裡吃。她吃的很慢,彷彿全身已經沒有了力氣,急需要補充體力一般。
「我知道你恨我。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那現在你肯定更恨了。不過我不在乎。真的。」江迪輝一仰頭喝下一杯紅酒,絲毫沒有浪費的感覺,繼續道:「別人恨我那是別人的事,所以我可以不在乎。我想進駐中海,但是中海市已經飽和了,找不到缺口。所以我高調的來了個拋磚引玉,這是跟一個老人身上學的。現在看來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現在的騰飛集團是比不上偌大個恆生,發展速度甚至不如你那個動漫公司,不過我在努力。但是你是否想過,我好不容易找到缺口了,這邊又來一個後院起火,我心裡的火大不大?」
江迪輝條件反射似的想要點著一根煙,摸遍全身卻發現沒有了,只能再喝一口紅酒,繼續道:「打我親生父親死去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對敵人不能手軟。對敵人的縱容也就是第自己親人的傷害,所以我不後悔。你恨我也好將來怎麼對付我也好,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同樣會這麼做。所以,要恨,你就別停下,恨一輩子才好。」
「你放心。我絕對會恨你一輩子。」趙思思面無表情的說道。這是被強姦了以後她說的第一句話,不鹹不淡,彷彿在說我今天吃過飯了一樣簡單。
江迪輝打了一個電話,很快掛斷,微微一笑:「慢慢吃,吃完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能回去。」趙思思冷漠著拒絕:「我並不需要任何人可憐,以前是,現在也是。」
「這樣活著累不累?」江迪輝反問道:「剛剛被我傷了的那傢伙不止是你的保鏢吧?從他的眼裡我看到了絕望,不是對自己的,而是對你。我在想一個什麼樣的男人肯把自己的所有都拋之腦後,只在乎你。」
「不用你管!」趙思思猛然抬頭,眼神冷冷的說道。
江迪輝露出邪笑的眼神:「還想再來一次?」
趙思思立馬低下頭吃飯。
一個執拗和倔強的女人,一個蠻不講理的男人。前者對後者毫無辦法。
包間的門被打開,一個看起來相當精緻的女人走入,目不斜視的將一套職業裝和一包煙放在座位上,帶著微笑的表情走出,自始至終都沒有看一眼桌上的兩人。
江迪輝拿起那包煙拆開,點燃一根,吸了一口才說道:「等會換上衣服,我送你回去。」
趙思思沒再反駁,她知道,反駁沒有任何的用處。
叼著一根煙的江迪輝開始仔細觀察起趙思思,很精緻的女人,不管是妝容還是那身職業裝都一絲不苟,吃飯的時候也沒有故意細嚼慢咽,典型南方女人的瓜子臉,皮膚細膩如水。那張臉上毫無瑕疵,算不上絕美,但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美中不足的是整個人身上有種冷漠的氣息,把自己緊緊的包裹起來。
不算上執拗的脾氣和外表的冷漠,可以打八十分以上了。
對江迪輝**裸的直視,趙思思只是皺了皺眉頭,隨後便不再在意,五分鐘之後,女人放下筷子,很優雅的用餐巾紙擦了擦嘴,冷漠道:「我吃飽了。」
「哦。吃飽了就把衣服換上。」江迪輝又點燃另一根煙,這是他今晚的第十八根。
趙思思沒有動。
「不換也可以,就是不知道你這副樣子會不會引來一大片的眼神。反正我是無所謂,h市是我的天下,出了再次的事情也無所謂。」江迪輝幸災樂禍的說道。
趙思思還是沒有動。
江迪輝笑著站起身來來:「好吧,既然你不想換我也不強求,走吧。反正現在這個樣子也不至於走光。」
趙思思沒有擰了起來:「你至少應該先迴避一下吧?」
「怕什麼,做都做過了,還怕看啊。」江迪輝嘴角微翹,那種笑意怎麼看都被趙思思定義為邪惡。
「你!禽獸!」趙思思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了,這個男人也太死皮賴臉了,典型的無賴!
江迪輝不置可否,聳聳肩道:「隨你怎麼想。」
「轉過頭去。」良久之後趙思思深吸一口,做出了讓步。
「好吧。」江迪輝這才站起身來,走到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對著趙思思俯視著整個h市,眼神深邃:「從仰視到平視再到俯視,一個男人要經過多少的努力?」
背後響起的聲音,等到江迪輝估摸著趙思思恰好把衣服都脫下來的時候突然轉了過來,哪料這個女人已經動作迅速的把衣服給穿上了。
「卑鄙!」趙思思已經不知道用什麼詞來形容這個厚臉皮的男人了,脫口而出道。
「卑鄙是卑鄙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的墓誌銘。對我來說,無所謂卑鄙或者高尚,要看眼前是什麼人。」江迪輝不鹹不淡的說道。一個女人還不能讓他感到尷尬。
趙思思識趣的撇過頭去,她知道和這個男人說再多也是自己輸。
當江迪輝帶著趙思思坐上那輛保時捷的時候,後者欲言又止。
「我這人還沒有到殺人不眨眼的地步。他已經被送回中海市了。不過起碼要在床上躺個三個月左右,如果下次還想這麼躍躍欲試,後果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了。」江迪輝邪笑著發動車子,銀色的保時捷在h市的寬大馬路上穿梭。
「對了。我知道你之前自己有一家動漫公司,為什麼突然捨棄這麼有前途的產業,接替趙恆生的恆生酒業了呢?」江迪輝一邊開車一邊問道。
趙思思冷冷一笑:「如果拿佳熙動漫公司對你的騰飛集團狙擊,無異於以卵擊石,造不成太大的威脅。不管是規模和資金,佳熙都難以和恆生相比。」
江迪輝恍然大悟:「哦。是這個理。不過可惜了那家公司了,原本這麼有前途的產業,沒了你這個導航,發展速度勢必會慢了下來。」
趙思思露出譏諷的神情:「這個你不應該考慮吧?你該考慮的是接下來你的騰飛集團將要受到幾方面的騷擾。」
江迪輝嘴角劃起一抹弧度:「謝謝提醒。」
直接將趙思思送到離恆生分公司不遠的一處小型私人別墅,江迪輝不請自來的將趙思思送到樓上,臨走的時候貌似不經意的說了一句:「有空帶我到你媽媽的碑前去看看。」
趙思思先是一愣,繼而恢復冷漠的神情,冷冷道:「我媽不喜歡陌生人騷擾。」
江迪輝微笑聳肩,轉身離開。
等到確定江迪輝真的離開,趙思思渾身無力的靠在門口,無助的蹲下來,把頭埋在兩腿間,眼淚終於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
一個帶著面具的女人,褪下那層堅強的外衣,僅剩的其實就是柔軟的孤獨。
她沒有注意到那扇門背面平穩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