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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諾傾情 【038】雞犬不寧 文 / 錦素流年

    靳子琦和宋其衍到家時,虞青喬和某某兩個人並肩坐在二樓的廊間,兩隻腳從圍欄裡探出來,凌空晃呀晃的,兩人手裡均端著一杯冰激凌。舒骺豞曶

    看到進門的夫妻倆,某某眼前一亮,立刻揮舞著手喊道:「琦琦!」

    靳子琦循聲抬頭,便看到欄杆間那顆圓碌碌的腦袋,感受著孩童天真爛漫的愉快氛圍,她的心裡也跟著柔軟下來。

    宋其衍兩隻手放進褲袋裡,也跟著抬頭望著坐在上面耀武揚威的某某,嘴角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不免有些羨慕某某這樣有母親陪伴的童年!

    「怎麼坐在這裡?」雖然主樓裡有暖氣,但地板還是挺涼的。

    虞青喬卻把一根食指擱到唇瓣上,「噓」了一聲,然後眼珠動了動,手指向不遠處虛掩的客廳門,張著嘴用口型無聲說:「聽人唱戲。」

    幾乎下一秒,客廳裡就傳來宋冉琴接近咆哮的怒吼聲——

    「反正我不同意,別跟我扯些有的沒的。你們連知會我一聲都沒有,就自作主張地決定操辦婚禮,到底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

    靳子琦和宋其衍對視了一眼。

    不知道好不容易消停了幾天的宋冉琴這唱的又是哪一出?

    然後一張大紅色的請柬飛了出來,「啪」地一聲落在地上。

    宋其衍走到請柬旁撿了起來,赫然是蘇珩風和白桑桑的結婚喜帖。

    虞青喬在廊間壓低著嗓子說:「一回來就坐在裡面不消停地吵了。」

    客廳的門被從裡面推開,女傭匆匆跑出來,低頭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是在找這個嗎?」宋其衍好心地舉了舉自己手裡的燙金喜帖。

    女傭連忙點頭,道謝地接過喜帖就又跑了回去,客廳門一開一合之間,靳子琦望進去,便看到宋冉琴坐在正中央,一副指點江山的上位者姿態。

    明晃晃的水晶燈光下,宋冉琴即便是穿金戴銀,還化著妝,但整個人看上去還是有點頹靡,起色也不好,但她還是努力讓自己不容侵犯的高貴。

    靳子琦卻知道如今的宋冉琴也不過是一隻被拔了牙齒的紙老虎。

    也就是在家裡還能吼兩下,充充威風,要是擱在外面,根本沒人理會她。

    說起來,宋其衍確實做到了六親不認,在宋冉琴虧空宋氏的事情敗露後,毅然決然地向宋冉琴寄來了律師信。

    如果不及時彌補那筆巨額的損失,宋冉琴面臨的將會是牢獄之災。

    現在的宋冉琴看著還光鮮亮麗,但實際上生活的開支都要靠蘇珩風。

    這些日子,靳子琦碰到過蘇晉安幾次,每一次都風塵僕僕的,整個人看上去比以往來了十歲,聽說他的那個房產公司已經快宣佈破產了。

    甚至於,她還聽到宋冉琴暗地裡偷偷變賣了不少這些年斂下的古董。

    至於宋之任,對宋其衍這樣大張旗鼓的整治,竟然沒有多說一個字,依舊每日賞花喝茶逗鳥,彷彿是在觀察,又或者說是忍耐。

    也是他的這種態度,讓宋冉琴不敢再明著跟宋其衍起衝突。

    像這樣大呼小叫的頤指氣使,在宋冉琴身上已經很久沒有看到了。

    而且,據靳子琦的觀察,貌似要結婚的那兩位全然沒有婚禮前的激動喜悅。

    宋其衍和靳子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契地抿起嘴角,然後步伐一致地走上了樓梯,至於客廳裡發生的一幕,他們其實沒什麼興趣。

    ……

    此刻,蘇珩風和白桑桑正坐在客廳裡,蘇珩風的臉上冷淡冷淡的,至於白桑桑,太陽穴隱隱跳動,臉色陰沉沉的,美麗的十指揪緊了身上衣衫。

    而宋冉琴則坐在他們對面,正用那粗粗的手指點著他們兩個,一頓不留面子的訓斥:「我不會同意的,你們當結婚是小孩子過家家嗎?阿風是我們蘇家的獨子,婚禮自然不能這麼隨便,要按我說的來安排知道嗎?」

    白桑桑有些無法忍受,撇了撇嘴角,譏誚地說:「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不是父母做主包辦婚姻的舊時代,難道兩個成年人連選擇婚禮的權力都沒有了嗎?」

    「桑桑,你這可誤會媽了!」宋冉琴見白桑桑不高興,忙解釋:「媽只是覺得你們該多聽聽別人的意見,媽畢竟是過來人,有經驗!」

    有經驗?白桑桑斜睨了眼討好自己的宋冉琴,心裡悱惻,一個鄉下老太太出生,還敢來她的面前擺譜,也不掂掂自己幾斤幾兩!

    暗自鄙視了宋冉琴一把,白桑桑倨傲的視線落在旁邊的蘇珩風身上。

    那眼神好像在說,你母親那點眼光,你還是勸她不要說出來丟人現眼了!

    然而,蘇珩風只是低垂著眼睫,思緒好似去到了很遠的地方,完全無視了白桑桑的暗示,結果換來白桑桑一聲不悅地輕哼。

    這兩人坐在一塊兒,怎麼看都只能讓人聯想到怨偶天成四個字!

    偏偏這兩人,馬上就要結婚過日子了!

    白桑桑想到自己嫁了一個對母親唯唯諾諾、百依百順的男人,就心裡不爽,以後登了記結了婚,難保蘇珩風不會幫著他這個三無老娘對付她。

    至於哪三無,自然是沒文化,沒教養,沒見識!

    白桑桑低頭看著自己已經明顯凸起的肚子,摸了摸,即便有再多的不甘,每次看到這個大肚子都只能自己把苦水嚥下去,她現在是別無選擇!

    深吸了口氣,想起母親的囑咐,白桑桑還是斂了自己驕橫的性子,調整了臉部表情,盡量讓自己看上去溫和賢惠點。

    她看向宋冉琴說:「媽,您看,我和珩風的請柬都已經寄出去不少份了,你現在再說要重新籌劃婚禮,那不是要把請柬都收回來嗎?別人看了還不知道我們家裡怎麼了,一而再地改變婚期……」

    「況且……」

    白桑桑故意把自己凸起的肚子往宋冉琴眼皮底下一頂。

    「他也等不了啊!」

    宋冉琴望著那圓圓尖尖的肚子,沉吟了幾秒,隨即便大手一揮。

    「這有什麼好擔心的,請柬發了的就撤回來,不是說也只發了二十幾張嗎?」宋冉琴霸氣十足,粗著嗓子,完全不給白桑桑插話的餘地,「再說了,你們邀請的都是圈子裡的熟人,怕什麼,跟人家打個電話解釋一下不就行了!」

    白桑桑的眼角一抽,完全不知道該拿什麼話應對。

    而宋冉琴似乎想到了自己設想的婚禮,滿臉的憧憬,「桑桑啊,這女人的婚禮一輩子就一次,怎麼可以草率決定?我這個做婆婆的,一定讓你嫁得風風光光,給你一個獨一無二的婚禮!」

    本還心有不悅的白桑桑,看著宋冉琴拍著胸脯保證的氣勢,還有那絕不委屈她的承諾,胸口的悶氣才消了些,輕咳一聲,也柔化了臉色。

    「媽如果真的覺得不合適,稍微改改也還是可以的,那些已經邀請了的賓客,要真的不行,我可以讓我父親出面說明。」

    白桑桑會說出這番話,自然是認為宋冉琴是覺得目前決定的這個婚禮不夠大氣,所以想要給她和蘇珩風一個隆重的世紀婚禮。

    她可沒忘記,宋其衍和靳子琦結婚的時候,那規模,當時幾乎s城有頭有臉的人去參加了,據說還有不少國際企業家也無聲息地來了。

    當初,若不是她賭氣,估計就親眼目睹了那震撼人心的一幕,而不是通過報紙和互聯網看到了。白桑桑說白了也是個女人,也就有了虛榮心。

    同樣是宋家,同樣的娶媳婦,她當然不想被靳子琦比下去!

    這麼一想,白桑桑對宋冉琴的決定也沒了怨氣,反倒喜笑顏開地坐到了宋冉琴旁邊,暫時擱下那份鄙視,扮演起了孝順婆婆的好媳婦。

    「媽,那你說說,你是怎麼想這次的婚禮的?」

    白桑桑一副虛心求教的姿態,那恭謙的語氣一度引來蘇珩風的側目。

    但蘇珩風並沒有搭話,依舊自顧自地想著什麼,不著痕跡地走著神。

    宋冉琴被白桑桑一恭維,故意咳嗽了幾聲,故作神秘地抿著嘴角,有些得意地挑眉笑笑,在白桑桑期待的眼神下,才娓娓道來。

    只是,這聽著聽著,白桑桑就發現事實和自己所想的相去甚遠。

    宋冉琴則說得滔滔不絕:「我呢,參考了不少婚介公司,又結合了我們家鄉那裡的習俗,還想了好幾個晚上,最後決定給你們來一場中式婚禮。現在時代進步了,不過呢,桑桑當天你還是要坐轎子來,然後由阿風去門口踢轎門。」

    聽到「踢轎門」三個字,白桑桑的眉頭皺了皺,她雖然從小接受西方教育,但也不是真對中國古時候的規矩一點也不懂。

    這婚禮時踢轎子,是為了給新娘子下馬威,這是不尊重女性的表現啊!

    從小接受男女平等、民主自由的白桑桑怎麼可能會答應這個無禮的要求?

    然而,宋冉琴還沒發現白桑桑不好看的臉色,自顧自說得唾沫四濺。

    「這要坐轎子呢,咱們就得訂一家中國風的酒店了,盛世豪庭就絕對不適合了,哦,對了,我倒是知道勞動路那邊有家王中王酒樓挺適合的。然後呢,我又瞧了瞧,你們訂的這個婚慶公司擅長做西式婚禮,中式婚禮評價膩不好了,為了保證質量,咱們還得換一家靠得住的婚慶公司。」

    宋冉琴說著,拿起茶杯灌了口茶,瞅了眼臉色僵硬的白桑桑,拍拍她的手,好生一番安慰:「別擔心,這些事我這個做媽的會幫你們弄好的。」

    白桑桑的心臟承受能力不錯,接連被宋冉琴所謂的大氣婚禮計劃打擊,還能維持著一臉淡定,而不是起身暴走,連她自己都佩服自己。

    她深深地、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緩緩地、緩緩地吐出來。

    白桑桑轉過頭,望著自認為計劃無懈可擊的宋冉琴,扯了扯嘴角:「媽,你確定你計劃的這個婚禮會磅礡大氣到令人歎為觀止嗎?」

    這盛世豪庭可是超五星的酒店,不說在本城就是全個中國都是絕無僅有的,每天有多少人擠破頭想要來這裡預約婚宴,又有多少人失望而歸?

    可是宋冉琴一句話,就把盛世豪庭換成了三星級的王中王,那個檔次不是掉了一點,而是下降了一大個跨度。

    看過了盛世豪庭,再去看王中王,簡直是雲泥之別!

    而且,她之前選定的婚慶公司也是本城口碑最好的,當然這價格也是最漂亮的,但白小姐自認為是本城最有身價的名媛,婚禮當天,要不把自己打扮成最美麗的新娘,怎麼也對不起「白」這個姓氏!

    就算是為了這一口氣,她也是賴定了這家婚慶公司。

    結果,宋冉琴辟里啪啦,短短幾秒,就把這家婚慶公司變得一文不值。

    白桑桑張嘴就想反駁,但想了一遭,發現平日愚昧的宋冉琴這次卻是做足了功課,愣是讓她找不到一個突破口,最後不得不承認,盛世豪庭和她看上的婚慶公司確實不適合中式婚禮。

    恐怕宋冉琴也是知道這一點,才故意把婚禮的形式定義為中式!

    這麼一思量,白桑桑一口悶氣難出,臉也是立馬拉了下來。

    「關於酒席問題呢,我也和阿風他爸商量過了,大概呢,每桌的錢要四千塊,總共可能要二十桌,再加上酒水錢,所以,你們暫時就給我十萬塊吧。」

    「什麼?」白桑桑這次再也沉不住氣,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什麼什麼!我要你們十萬塊也是保守估計,我盤算呢,到時再臨時加幾個菜,多點幾瓶酒,估計就要十二三萬了,還有婚慶公司的費用,哎呀,我怎麼忘了這一筆?對了,你們的婚紗買了沒?我前幾天看上了一款,問了一下價格,大概也只要一萬八,他們公司是一條龍服務到家,包括化妝啊攝影什麼的,需要三萬塊,這麼一算,再加上其他雜七雜八的錢,你們就給我二十萬吧。」

    這越說越離譜,白桑桑看著宋冉琴那理所當然的語氣,瞠目結舌。

    這都什麼話,舉辦婚禮還要向他們這對新人要錢,作為父母的他們,難道一點也不幫這個獨生子準備好嗎?在宋家這麼多年,而且丈夫還有自己的房地產公司,現在卻連十幾二十萬都拿不出來?

    白桑桑只覺得自己聽到了一個大笑話,想笑卻發現氣得不行!

    「媽,這王中王我也不是沒去過,我剛好認識那裡的經理,這酒宴的事我可以讓她去辦,我相信只要四萬塊她就能幫我辦得體體面面!」

    「四萬塊?」宋冉琴聽得音量猛然升高,「這四萬塊能幹些什麼?不行不行,要是讓你那個什勞子朋友操辦起來,這還叫婚禮嗎?太不像話了,竟然把酒席的預算砍掉了大半,阿風,桑桑不明白這些事,你難道不清楚嗎?」

    宋冉琴似乎覺得在白桑桑這裡說不通,便立刻把槍頭轉向了蘇珩風。

    「阿風,這酒席可不能馬虎,我花這麼多錢還不是為了你們能在人前風光一回?這錢,你先拿出來墊著,以後再跟桑桑好好商量商量。」

    白桑桑怒極反笑,直接板了臉,「媽,你生養珩風,可別告訴我,這婚禮,不但要做兒子的自己掏錢,這當父母的還要從裡面撈一大筆油水往自己褲袋裡兜!這天下父母千千種種,媽你這樣的我還是第一次見!」

    白桑桑這番話說得極其諷刺,宋冉琴再傻也聽出來了,她把手裡的茶杯往茶几上重重一放,沉著臉也冷了語氣:「桑桑,你這話說得可太傷人心了!」

    這就傷人心了?更難聽的她還沒有說出口呢!

    白桑桑張嘴剛要頂撞,一直沉默的蘇珩風卻突然伸手拉住她,她不滿地回頭瞪他,蘇珩風卻不看她,逕直從西裝內袋裡套了支票薄出來。

    「這是二十萬,媽你先去操辦吧,要是不夠再跟我說。」

    蘇珩風幾乎眉頭都沒皺一下,就在紙票上填上了二十萬,然後遞給宋冉琴,宋冉琴似乎怕他後悔,眼疾手快地搶了過去。

    白桑桑恨鐵不成鋼地看了眼蘇珩風,咬咬牙,一跺腳,而那邊的宋冉琴則優哉游哉地折疊起紙票,然後好整以暇地藏進了自己的口袋裡。

    斜眼瞅著白桑桑那不服氣的小樣,宋冉琴心裡冷笑,面上卻是一本正經,清清嗓子,語重心長地開腔:「桑桑啊,我好歹養了珩風這麼多年,不說這二十萬是為你們置辦婚禮,就算我憑白跟珩風開口要錢,他要是個孝子也得給。」

    白桑桑心裡恨得牙癢癢,暗罵這個死老太婆怎麼不去搶銀行?

    面上她卻是露出一個甜笑,頻頻點頭:「婆婆你說得是,阿風可不是孝順嘛!我活這麼大還真沒見過這麼孝順的兒子,就跟千年一朵奇葩一樣難遇。」

    此話一出,最先黑臉的竟然是坐在旁邊的蘇珩風。

    「白桑桑,你還有完沒完?」

    聽著蘇珩風語氣不善的訓斥,白桑桑心裡憋屈,但也知寡不敵眾的道理,索性撇開頭不再多說,既然你們要商量那你們就去商量個痛快。

    反正就算被坑錢也是坑蘇珩風的,要想她拿出錢來,想都別想!

    白桑桑自己有了這番打算,就決定徹底無視這對奇葩母子,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說,自己拿著水杯坐在角落,眼不見為淨!

    宋冉琴見白桑桑吃癟,心裡其實樂得開花,看吧看吧,即便我兒子娶了媳婦,我這個當娘的在他心裡始終都排第一位,跟我鬥?你省省吧!

    不過,表面上,宋冉琴還是嗔視了蘇珩風一眼:「阿風,怎麼這麼跟桑桑說話?媽受點委屈算什麼呢,你們夫妻和睦才是最重要的。」

    蘇珩風低著頭沒應話,白桑桑側過身假裝沒聽到。

    不過,這個結果正合宋冉琴的心意,她舔了舔自己發乾的嘴唇,這腰脊挺得太直有些累了,她懶懶地靠到身後的沙發上,端的是「富態」逼人!

    「好了,這酒席的事就這麼說定了,現在咱們來說說這個婚禮的流程。剛才說到哪裡了?哦,踢轎門是吧,等轎門打開,桑桑從裡面下來,阿風你就背著她進門走去宴廳門口。」

    白桑桑雖然沒看宋冉琴,但一直豎著耳朵聽著,乍一聽到,要蘇珩風背著自己走一大段路,她心裡還是覺得竊喜,算是報了剛才他吼自己的仇。

    至於婚禮的檔次,既然蘇珩風給得起十萬塊,白桑桑決定等會兒回房後就好好勸說一下蘇珩風,以蘇珩風優柔寡斷的性子,她絕對有把握說服他。

    可是,白桑桑聽了宋冉琴下一句後就變了臉。

    「那個時候呢,我就坐在宴廳的正上方,我會讓酒店從宴廳門口鋪上紅地毯到正上方,桑桑走過來時,得依照我們家鄉的風俗,是要行跪拜之禮的。到時呢,桑桑懷孕了,我也不為難你,就走三步跪一步吧!」

    「你開玩笑吧?」白桑桑再也控制不去地站了起來,怒瞪著宋冉琴。

    可惜,宋冉琴還是一臉惘然地看著白桑桑,完全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要我跪,想都別想,我又不是從古代穿越過來的,行什麼跪拜之禮?婆婆,你是宅斗電視看多了吧,真當自己是大宅院裡的老太太了?」

    這年頭的婚禮,還有哪個新娘給婆婆跪下來的,頂多鞠個躬了事。

    這個死老太婆,還真是蹬鼻子上臉了,居然敢讓她堂堂白家大小姐給她下跪!

    白桑桑怒不可遏,胸口劇烈地上下起伏,兩手死死地握著,做著美甲的手指甲差點被折斷,盯著宋冉琴那因為錯愕微張的血盆大口,她恨不得拿塊破抹布給她堵上,看她那狗嘴裡還敢不敢吐出象牙來!

    這婆媳大戰眼看就要上演了,蘇珩風卻驀地站了起來。

    他拿了茶几上的香煙和打火機,俯視著一愣一愣的宋冉琴,「我先出去透透氣,你們繼續商量,等決定了再告訴我。」說完,不等兩人反應過來就走了。

    蘇珩風的離場,並沒有讓客廳裡的氣氛得到緩和。

    宋冉琴又牛飲了一口碧螺春,老神在在地一記斜眼瞟向白桑桑,用徵詢的口吻卻是不容置喙的語氣沖白桑桑說道:「桑桑,你說我這計劃好不?」

    白桑桑冷笑:「我說不好,你就會改嗎?」

    宋冉琴一瞪眼,「瞧桑桑你這話說的,搞得我好像獨裁者一樣!桑桑,你既然嫁到了我們蘇家,我這個當婆婆的絕對不會虧待你的,等你為我們蘇家生下孩子,你的地位就坐穩了,知道嗎?」

    這話,這語調,這表情,還說自己不是舊時代裡**的老太太?

    白桑桑聽得可笑,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兩手環胸:「婆婆說得是,反正這婚禮辦得簡陋,丟臉的也不是我,而是蘇家,蘇珩風,跟我白家有什麼關係,這潑出去的水可不歸白家管了。」

    宋冉琴聽白桑桑這話,好像要跟白家撇清關係,立刻就急了,哪裡還坐得住?

    「桑桑你這話不對,你好歹是白董事長唯一的女兒,他怎麼可能不疼你?這話要是被白董事長和親家母聽到,可是要難受了!」

    白桑桑用指尖撣撣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塵,笑得異常和藹,「是嗎?」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貪得不過是我們白家的錢和關係網,如今我說我要和白家劃清界限,看還不急死你個死老太婆!

    白桑桑心裡愉悅了幾分,不顧宋冉琴急切擔憂的眼神,愜意地端了水杯輕抿一口,抬頭笑吟吟地看著宋冉琴:「媽,咱們再討論討論婚禮吧。」

    ……

    蘇珩風出了客廳,站在走廊窗口邊,從包裡拿了根煙,點燃。

    清冷的夜風撲面而來,他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二樓的走廊甚至還能聽到孩童玩耍的咯咯笑聲和拍皮球的咚咚聲。

    他有些煩躁地狠狠地吸了口煙,一不注意嗆到氣管裡咳嗽起來。

    直到咳得兩眼泛紅還是停不下來,全身的力氣都好像抽乾了一樣。

    他突然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跟白桑桑結婚,他不愛她,甚至連朋友間的那種友情也沒有,兩人住在一個房間,卻是同床異夢。

    難道僅僅是為了白桑桑肚子裡的那個孩子嗎?

    蘇珩風不由地冷笑,他的母親在乎的恐怕是白家這塊肥肉。

    當香煙燃到盡頭,燙著了手指,他抽痛了一下,把煙丟進了窗外的樹叢裡。

    然後身後就響起了女人驚異的聲音:「珩風,你怎麼站在這裡?」

    蘇珩風下意識地轉頭,便看到白夫人挽著一個prada手提袋款款而來,烏黑的長髮整潔地挽在腦後,一身剪裁精巧的連衣裙,怎麼看怎麼貴婦氣質。

    的確和他母親這樣的山寨名門千金沒法比!

    蘇珩風忍不住自嘲地笑笑,他發現白夫人的身後還跟著兩個人。

    其中一個他認識,還跟他打過架,是白路晨。

    另一個,則是個十**歲的小姑娘,穿得花裡胡哨的,跟白路晨有的一拼,染著一頭紫色頭髮,鎖骨附近還有一個蝴蝶紋身,怎麼看怎麼潮。

    「阿晨啊,這裡是你家嗎?好華麗啊,跟動畫片裡的城堡一樣!」

    那個小姑娘從進來到現在,兩隻眼跟幾百瓦的燈泡一樣,閃閃發亮,一雙手不停歇地摸摸這又摸摸那,就跟劉姥姥進大觀園一個德行。

    蘇珩風看著她擰了擰眉頭,而白夫人似乎也不怎麼待見這個小姑娘,橫了她一眼,但有些無奈,所以最後決定徹底無視這個黏著她兒子不放的女人。

    白路晨倒表現得大方,一把摟住小姑娘的脖子,把她半擁在懷裡,逗著她:「喜歡嗎?等我姐姐結婚後,咱們就搬到這裡面來住它個十天半個月的!」

    「真的嗎?」那個小姑娘驚喜地難以自己,用力地在白路晨臉上吧唧一親:「阿晨你最好了,我真的太太太愛你了!」

    白夫人終於看不下去,壓低聲音斥責:「張口閉口情情愛愛的,才幾歲的人,懂什麼愛情,再多嘴就給我出去,省得丟人現眼!」

    小姑娘被白夫人正色厲聲的樣子嚇得在白路晨懷裡縮了縮,抿著小嘴不敢再亂說,不過一雙眼在華麗的廊間流轉,難掩對這裡的嚮往和喜歡。

    倒是白路晨無所謂地撇嘴,眼角瞟到繃著臉的蘇珩風,開口:「喲,准姐夫啊,我姐姐呢?我們可是特意來看姐姐的,你可別把她藏起來啊!」

    蘇珩風懶得跟這個流氓痞子應對,「她在客廳裡。」

    白路晨對蘇珩風的不待見不以為然,閒來無聊逗逗懷裡的小姑娘,嘻嘻哈哈的聲音充斥著整條走廊。

    白夫人狠狠地瞪了這個不聽話的兒子幾眼,要不是家裡沒人開車,她哪裡會讓這個臭小子送她過來,還捎上這個不知哪裡搞來的太妹。

    意識到蘇珩風的不高興,白夫人乾咳一聲,扯開話題:「對了珩風,我聽桑桑說你們最近在商量著把婚禮給辦了,連喜帖都寄出去了,我不太放心,就特意過來看看,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嗎?」

    白夫人難得這麼客氣,蘇珩風有些不習慣地笑了笑,沒有接話。

    其實白夫人也是說的客套話,要蘇珩風真的沒眼色地讓她做事,難保下一秒她不會沉下臉來,所以沒聽到蘇珩風開口,她倒是異常地滿意。

    也沒問蘇珩風一句,白夫人越過他就徑直推開了客廳的門。

    白桑桑一身紅衣在燈光下尤為明顯,白夫人幾乎一眼就瞧見了她,就好像在自己家裡一樣出聲喚她:「桑桑,喜帖發的怎麼樣了?」

    宋冉琴正醞釀了一肚子的話打算一鼓作氣說服白桑桑,讓她既對自己低眉順眼,又讓她乖乖地和白家保持良好關係,好日後為蘇家所用。

    結果被突然闖入的白夫人從中掐斷,就像是練氣功的高手被中途打斷,不是岔了那一口氣就是一命嗚呼,索性,宋冉琴只是咳嗽了幾下。

    白桑桑看到自己的母親,難以抑制的喜悅,彷彿是翻身農奴把主做了,她起身連忙迎了過去。

    如果她媽媽今晚不來,她還不知道自己會和宋冉琴發生什麼衝突!

    宋冉琴瞧見白桑桑的幫手來了,有些不大樂意,尤其是現在,她被宋其衍趕出宋氏的狼狽情況下,看到容光滿面的白夫人不免羨慕嫉妒恨了。

    換做以往,宋冉琴早就迫不及待地吩咐傭人又是上茶又是送糕點,但今晚的宋冉琴卻懨懨的,跟得到重病般,癱坐在那裡提不起精神。

    白夫人摸了摸白桑桑的臉頰,確定沒瘦才鬆了口氣,轉而看向那邊坐著不動的宋冉琴,忍不住好奇地問:「蘇夫人這是怎麼啦?」

    宋冉琴哼哼了兩聲,還沒說話,進來的白路晨突然「哎呀」一聲,然後上前笑嘻嘻地瞅著宋冉琴:「這不是那位憑一把掃帚橫掃了整個天香華庭的宋大姐嗎?怎麼就倒下了呢?來來來,我剛好開了車來,送你去醫院!」

    白路晨那聲色並茂的表演,讓宋冉琴的臉色頓時難看,也不裝了,兀自在沙發上坐起來,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無視諷刺她的白路晨。

    而白路晨懷裡的小姑娘一雙畫著眼影的杏眸骨碌碌地轉,瞅著長相凶神惡煞的宋冉琴,有些後怕,倒是白路晨拍拍她的肩頭:「去跟宋大姐打聲招呼。」

    「路晨!」白夫人嚴厲地掃了他一眼。

    白路晨聳聳肩,輕拍小姑娘的腦袋:「我說錯了,不是大姐,是阿姨。」

    小姑娘單純地哦了一聲,傻傻地,竟然真的走上前,咧著小嘴沖心高氣傲的宋冉琴伸出了手:「宋阿姨你好,我是阿晨的女朋友,很高興認識你。」

    宋冉琴拿眼角從上到下掃了遍小姑娘,無法掩飾的嫌棄,尤其對她那一身露肚臍的包臀裙更是直皺眉,就差沒指著她的鼻子罵不知檢點!

    所以,宋冉琴仰高了自己圓潤的下巴,直接無視了小姑娘的手。

    小姑娘尷尬地把手伸在半空一會兒,才訕然地收回,回頭為難地看著白路晨,撓了撓自己的腦袋,那意思好像在說:阿姨不理我怎麼辦?

    白路晨點點頭,唯恐天下不亂地指指宋冉琴身邊的空位:「阿姨今天可能心情不好,不是刻意針對你,你就坐下來陪她聊會兒天吧!」

    「哦!我知道了!」小姑娘咧嘴一笑,真的屁顛顛地過去了。

    白夫人責備地看了眼白路晨,白路晨只是扁扁嘴,而那小姑娘已經往宋冉琴旁邊的狹隘空位上坐下,擠了擠,力氣不小,硬是把宋冉琴的大臀往旁邊擠開了。

    宋冉琴一個不穩差點被擠趴在沙發上,惡狠狠地回頭瞪著小姑娘翻白眼,豈料小姑娘天真地挽住了她的手臂,眨眨眼睫毛:「阿姨,你得白內障了嗎?」

    宋冉琴臉跟鍋底一樣黑,暗罵:你才白內障,你全家白內障!

    只是不等宋冉琴說出什麼刻薄的話,小姑娘一雙手就已經在她身上滑動,兩眼直發光:「阿姨,你這衣服是真的兔毛還是假毛啊?挺貴的吧,不過阿姨你穿在身上真好看,圓圓的,遠遠望過來,一定比泰迪還泰迪!」

    這話怎麼聽怎麼覺得諷刺?宋冉琴皺了皺眉,但還是不恥下問了。

    「泰迪是什麼東西?」

    「泰迪是熊啊!」小姑娘的聲調有些拔高,端的還是天真的語氣。

    宋冉琴卻是臉色一陣青一陣紅,使勁甩了甩手,想要把這個沒眼識的鄉巴佬甩開,可是,那小姑娘就像狗皮膏藥黏在了她的身上。

    數次掙扎無果,宋冉琴的臉已經青了,索性也懶得理會她,逕直扭頭沖白桑桑露出一個猙獰的笑:「桑桑啊,我剛才說的婚禮安排,你的意見呢?要是覺得好的話,你回頭就把之前預訂的取消了。」

    白桑桑連看都沒看宋冉琴一眼,倒是白夫人聽得來了興致,稍稍探過身子,望著宋冉琴熱忱地詢問:「哦?已經在商量酒席了嗎?盛世豪庭那邊說好了嗎?」

    聽到盛世豪庭這個字眼,宋冉琴的眼角不動神色地抽了抽。

    白桑桑卻微笑地給自家母親解釋:「媽,婆婆可是說了,盛世豪庭不適合我們的婚禮,她決定給我們在城北的王中王舉辦婚禮,聽說差不多要三千塊一桌呢,還是一般的菜色,我覺得啊,那廚師一定是頂級食神!」

    「什麼,王中王?!」白夫人幾乎下意識地就提高了聲量。

    然後白夫人看向宋冉琴:「蘇夫人,我是不是聽錯了,白家和蘇家也不是一般的小門小戶,你讓他們去王中王擺酒席,這不是存心讓人看笑話嗎?」

    宋冉琴被說得抿緊嘴唇,攏了攏身上的水貂毛大衣,保持沉默。

    白桑桑還嫌不夠震驚,假笑著補充:「媽,我還沒說完呢,婆婆還說要給我們舉辦一個中式婚禮,啊,媽你也是過來人,幫我們參考參考吧!」

    白夫人聽女兒用這種陰陽怪氣的語調說話,就知道事情不對頭,便沉下氣聽白桑桑講了個大概,越聽到後面臉色越加難看,尤其是跪拜那一段。

    等白桑桑說完,白夫人便冷著臉看宋冉琴:「蘇夫人,這個跪拜之禮,不是古時候見不得人的妾侍見正夫人才有的行頭嗎?蘇夫人如果對古代的禮儀不清楚,咱們可以先補補課,普及一下知識!」

    宋冉琴覺得自己被這母女倆一唱一和羞辱得顏面無存,但還是盡量克制,因為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說。

    待白夫人停下來,宋冉琴便當即接了上去:「親家母,你要是不喜歡這個流程,咱們還是可以改的,不過關於嫁妝方面咱們得提提。」

    白夫人不高興了:「蘇夫人,你們不發彩禮過來,我們白家也不催,怎麼現在,你還要我們發嫁妝過來?」

    宋冉琴聽了臉黑了大半。

    「什麼彩禮不彩禮,這個婚禮都是按我們家鄉習俗來的,我們那裡沒有彩禮這一說,反倒是女方的嫁妝,發過來都是厚實厚實的!」

    白夫人為宋冉琴的不要臉氣得差點嘔出一口血來。

    倒是一直安靜坐在宋冉琴旁邊的小姑娘開了口:「阿姨,你怎麼這樣啊!我雖然沒結過婚,但我也知道,你要給一大筆錢給阿晨家,而不是你伸手向阿晨家要一大筆錢,現在是阿晨姐姐嫁給你兒子,不是你兒子嫁給阿晨姐姐!」

    宋冉琴覺得耳邊嗡嗡地,跟蒼蠅亂飛一樣。

    可惜那姑娘還在那裡喋喋不休:「阿姨,我媽媽告訴過我,做人呢,要厚道,不然以後會遭報應的,你這樣騙阿晨家,很不好!」

    宋冉琴牙關咯咯作響,終於忍不住,大喝一聲:「我說你有完沒完,我跟白家要這筆彩禮錢管你屁事,你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你算什麼東西!」

    小姑娘被宋冉琴噴得一臉口水,宋冉琴則橫眉冷對,望著白夫人道:「白夫人,你不同意這婚事可以直說,沒必要找個外人這麼羞辱我!」

    白夫人只覺得冤枉得不行,這個小姑娘哪裡是她找來的?

    轉頭看旁邊的兒子,白路晨卻翹著修長的腿,閒適地喝著茶嗑著瓜子,別樣的自在快活,好像沒聽到宋冉琴那震耳欲聾的咆哮。

    那小姑娘委屈地眨了眨眼睛:「阿姨,你怎麼可以這麼說話?我是阿晨的女朋友,也就是你兒子媳婦的弟弟的女朋友,那阿晨姐姐也算是我姐姐,我為我姐姐的婚禮打抱不平,你怎麼可以說我是外人?」

    白桑桑適時地站出來緩和僵局:「婆婆,你還跟一個小丫頭計較不是?時間不早了,咱們還是先討論討論婚禮的事情吧。」

    宋冉琴虎瞪著那小姑娘,那小姑娘也耗盡了耐心,不再低聲下氣,往旁邊一挪屁股,和宋冉琴隔開了距離,撅著嘴沖白桑桑哼唧道。

    「姐姐,這個老女人貪你們家的錢,你為什麼還要嫁到他們家?就算你真的很喜歡她兒子,結婚後也不要跟她住在一塊兒,一定要離她遠遠的!」

    「你——」宋冉琴氣得說話也不利索了。

    小姑娘卻自顧自地說著:「阿晨,我媽媽絕對不是這樣的,我們家裡還挺有錢的,絕對不會跟你媽媽要嫁妝的,我爸爸說,那是沒素質人幹的事!」

    這一次,宋冉琴是徹底地黑了臉,怒不可遏,揚起一隻肉板厚實的手狠狠地朝著那小姑娘的臉甩了過去,「啪」地一聲,響徹了整個客廳。

    小姑娘猝不及防地挨了一巴掌,本小小的,白白的臉頰立刻紅腫起來,然後轉變為了青紫色,她不敢相信地望著水杯裡自己臉的倒影。

    她伸手摸了摸,一陣火辣辣的刺痛,等她回過神,轉頭憤恨地瞪著宋冉琴,那像是殺了她全家的陰鷙眼神讓宋冉琴不禁往後退了退。

    小姑娘卻是把抱在懷裡的抱枕往宋冉琴肚子上一砸,整個人瘋狂地撲向宋冉琴,整個客廳都是她憤怒的吼聲。

    「丫的,你個老賤貨,竟然敢打我,還打我的臉!我滅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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