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幼稚園接了某某,一家三口便前往福賀樓用午餐。舒骺豞曶
幾乎宋其衍領著娘倆往大堂裡一站,就有絡繹不絕的客人打招呼。
似乎,短短幾小時,宋其衍接手宋氏的消息便已在s城傳開。
宋其衍也是客套地跟他們寒暄幾句,一手抱著靳某某,一手被靳子琦挽著。
一家三口,在眾人歆羨的目光下,臉上掛著微笑一路走來。
走進電梯,靳子琦才鬆開他,他便主動反握過來,就像是兩塊磁鐵,異性相吸,除非是要用到手,不然一定分寸不離地和她十指相扣。
靳子琦低頭望著兩人交纏的手,抿起嘴角,有些彆扭卻隱隱的甜蜜。
「這樣會讓我變得越來越虛榮。」
她看似玩笑地說了一句,宋其衍扭頭,便迎上一雙恬靜而璀璨的美眸。
他捏緊她的手,輕笑:「這有什麼好虛榮的?」
靳子琦卻異常地認真,盯著他笑意漣漣的側臉,「一個年輕有為的才俊對自己呵護備至,不是所有女人的最大夢想嗎?」
「所以呢?」他興味地瞄她一眼,緊跟著反問一句。
「這種感覺就像是欠了債,並且就像是雪球越滾越大。」
宋其衍眉眼都染上笑意:「這話我愛聽。」停頓了下,繼續說道:「如果能讓你有負罪感就最好了,那樣,就真的一輩子都離不開了!」
靳子琦的眼睛早已瞟向別處,卻發現電梯壁上到處倒映的是他那雙幽深帶笑的眼,讓她避無可避,躲無可躲,落落大方這個詞已經和她相去甚遠。
宋其衍含笑地移開了眼,望著電梯上方不斷變化的數字。
靳某某兩條小胳臂攀著父親的脖子,兩黑葡萄樣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轉。
今天幼稚園好多漂亮的小女孩都來找他玩,一聲一聲軟軟地叫著某某、某某的,還說要請他去家裡玩,可是說到後來都扯到他粑粑身上去了!
哼哼!別以為他不知道,她們都跟她們的粑粑麻麻一樣,想要討好某某的粑粑,剛才從廁所噓噓完提著褲子出來,他聽到老師們在辦公室裡驚歎——
「新聞裡這個男的不是我們班靳某某小朋友的爸爸嗎?不是吧?原來他真的是宋氏新任的董事長,一夜之間,這個身價暴漲啊!」
「誰說不是呢?幸好以前沒虐待靳某某,不然咱們現在工作都難保,你們還記得上次黃子曉小朋友嗎?」
「不是說身體不好去別的城市看病,為方便治療轉學了嗎?」
當時的靳某某就躲在門外,探著一顆小腦袋,賊溜溜地往裡面張望。
其實他也很好奇哦,黃子曉小朋友已經好久沒來上學了!
某老師搖搖頭,神秘地壓低聲音說:「哪裡是身體不好,上次他不是叫他爸爸來學校教訓靳某某嗎?後來被靳某某的爸爸,也就是新聞裡這個男的看到了,硬是被反過來教訓了一頓。」
「我家有個親戚和黃子曉的爸爸在一個公司上班,後來不知怎麼地,聽我那親戚說,上面管事的胡亂扯了個借口,硬是把黃子曉的父親給下調到基層去了!」
辦公室裡頓時一陣唏噓恍悟,好吧,這就是得罪上位者的下場!
靳某某小朋友撓了撓西瓜頭,雖然不太聽得懂,但大致是明白了,他有個厲害的粑粑,把所有的怪獸都給打跑了!
撇撇小嘴巴,繫好褲子的帶子,兩手背在身後,鼻孔朝天地走回教室。
一路上,大獻慇勤的小朋友不計其數,說得也就那麼幾句——
「靳某某小朋友,你好可愛,我能跟你一起玩嗎?」
「靳某某小朋友,這是我新買的變形金剛,借給你玩要不要?」
甚至連老師……
「靳某某小朋友,你不是愛吃紅燒肉嗎?老師特地讓廚師爺爺給你單獨燒了一碗,等會兒你可要把它吃完啊!」
「靳某某小朋友,聽說你喜歡隔壁班的綿綿小朋友,老師覺得呀,你們一定會是相親相愛的同桌,所以決定讓她調到咱們班裡來!你說好不好呀?」
回想起顫了自己一上午的妖魔鬼怪,某某使勁搖晃了下自己的小腦袋。心中暗暗鄙視:都是一群大壞蛋!某某瞧不起這種拍馬屁的人!
以前都不跟他玩,還在背後說他的壞話,現在他有粑粑了,都來討好他了,他才不理她們!不過,他粑粑真的成為鹹蛋超人了嗎?
靳某某不由好奇地瞅著自己這位讓剛才好多爺爺伯伯低頭哈腰的父親,眨巴了下大眼睛:「粑粑,你能讓泓叔叔也像那些伯伯一樣對你嗎?」
宋其衍聞言一挑眉,面上無任何的波瀾,心裡卻是已經自行想像起來,心高氣傲的陸暻泓跟自己裝孫子的樣子……
的確值得期待啊!
無限地感慨,也僅限於感慨,因為這絕對是白日做夢的假設!
倒是他對著陸暻泓放下身段的概率還大一點。
不過,這個真相是不能讓寶貝兒子知道的!
所以,宋其衍清了清嗓眼,故作沉穩地詢問:「怎麼啦?」
靳某某望著形象高大的父親,如果跟老師說的一樣,像山一樣讓他依靠,一肚子的壞水又開始往上冒,諂媚地摟緊宋其衍的脖子。
「粑粑,泓叔叔家的小櫻桃好漂亮好可愛哦!」
宋其衍俊眉一皺:「所以呢?」
「粑粑,泓叔叔說你是地上的蛤蟆,整天對著琦琦這只天鵝流口水!」
靳子琦輕咳一聲,卻是質疑地看向自家賣乖的兒子——
這話真的出自那個清貴冰冷的男子之口?
靳某某卻眨眨那雙無比清澈乾淨的眼睛,抿著小嘴,一臉的憤憤不平。
——勢必要讓粑粑教育一下那個臭屁的泓叔叔,太過分了!
宋其衍聽完卻難得沒動氣,反倒優雅地歎了口氣,以十分緩慢而愜意的語氣說道:「兒子,你爸爸當初是癩蛤蟆時都能把你媽這個白雪公主吻醒,更何況現在已經變身為青蛙王子了!」
靳子琦聽得嘴角直抽,論起來,癩蛤蟆和青蛙還是親戚呢。
靳某某愣愣地眨眨眼睛,怎麼跟他想要的效果不一樣啊!粑粑怎麼不生氣?粑粑要是不生氣,誰來幫某某對付那個壞心眼的泓叔叔?
小身板深深呼吸了幾下,淡定淡定,某某要好好跟粑粑說!
「粑粑,剛剛某某說錯了,其實泓叔叔說你是一坨牛便便……啊!」
還沒說完,小屁屁上就重重地挨了一下!
靳某某反手捧著自己受到偷襲的兩瓣小屁股,哀怨地瞪著下黑手的宋其衍:「粑粑,你怎麼打人啊!」
宋其衍卻冷笑地斜睨著這個狡詐的兒子,「我吃的鹽比你吃的奶粉還多,就你那點心思還跟我耍?你老子用這招挑撥離間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裡呢!」
靳某某一縮脖子,烏溜溜的眼珠胡亂轉動,被看出來了!
「還有,下次再說小櫻桃時記得管住自己的口水!」
靳某某兩手捂著自己的臉,唔……有那麼明顯嗎?
……
靳某某小朋友的情緒被自家粑粑犀利的言詞打擊得一落千丈,耷拉著小肩膀,一頓飯也是吃得垂頭喪氣,最後還失手打翻了一盤醬油。
「琦琦,髒了……」憋著小嘴,委屈地指著自己棉襖上的污漬。
靳子琦無奈,只能抱著他去洗手間清洗,一把他放在盥洗台上,就開始哼哼唧唧地無病呻吟,圓滾滾的身體都靠在靳子琦的身上。
「靳某某,別再亂動,不然琦琦就不管你了。」
靳子琦作勢就要管自己走人,靳某某立刻乖巧了,卻是哀怨地眨眨眼,任由靳子琦拿著濕巾擦拭著他棉襖上的大塊黑色污漬。
擦了半天都沒擦出個名堂,狹小的包廂內洗手間都是一股醬油味。
宋其衍在外面等得有些不耐煩,推門進來:「還沒有好嗎?」
靳子琦瞧著那大片的醬油漬,無計可施,丟了黑乎乎的濕巾,正欲抱著靳某某下來,某某卻突然扯著她的衣角:「琦琦,某某要尿尿……」
「好。」靳子琦俯身要幫他解褲子,靳某某卻推開她的手,鄭重其事地聲明:「某某是男生,琦琦是女生,女生不可以偷看男生尿尿!」
靳子琦被他一本正經的說辭弄得訕然放手,可是,大冬天的,穿得衣服多,小孩子哪來的力氣把那些褲子啊衣服都脫下撩起呢?
正當她欲說服捂著褲襠的某某時,宋其衍已經走了進來:「我來吧。」
宋其衍挑眉看著靳某某:「我是男生,總可以了吧?」
靳某某哼了一聲,撇開頭,顯然,對這個無良父親的氣還沒有消。
靳子琦望著大眼瞪小眼的父子倆,沒有遲疑,就退到了一邊,輕笑出聲:「那你幫他脫吧,可別尿到褲子上,到時可難辦了!」
宋其衍笨拙地去扯某某的褲子,靳某某哼了一聲,但也沒反抗,由著宋其衍把他的褲子扒了,露出白花花的兩瓣屁屁。
抱著孩子走到馬桶前,過了許久,都沒見某某尿出來。
「怎麼不尿?」宋其衍以為哪裡出了問題,把某某調轉過來低頭去看。
靳子琦張嘴想要制止時已經來不及了!
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靳某某一鼓作氣,憋紅了臉,一注水槍筆直地朝著宋其衍的臉上射來,來勢之兇猛,方向之準確,令人歎為觀止!
宋其衍幾乎不敢相信前一秒發生的意外,不,這不該說是意外,應該說是某個小人蓄謀已久的,不然怎麼偏偏他低頭時他就撒尿了?!
他一雙手正抱著某某,所以連躲閃都沒有,一滴不落地全部淋到他的下頜和脖頸之上,可惡的小人自己身上一滴也沒有沾上。
絕對是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
靳子琦瞅著目瞪口呆的宋其衍,還有他那濕漉漉地不斷往下滴液體的下顎,最終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也打破了停滯的氣氛。
靳某某一方便完,就知道情況不對勁,像條泥鰍從宋其衍手裡滑了下來,一邊提著褲子一邊撒腿就往外跑,身後是宋其衍的一聲怒吼——
「還敢跑?給我站住,靳某某,看我不揍死你!」
宋其衍一把抹去臉上的尿漬,顧不上洗臉就要追出去,靳子琦忙不迭地上前拉住他,一靠近就是一股尿騷味兒,忍不住擰起眉頭。
「怎麼這麼重的味道?」
看到靳子琦那嫌棄的眼神,宋其衍一張俊臉也跟著紅起來。
不知是氣還是羞,也許是惱羞成怒,畢竟這個是他最在意的女人啊!
不顧她的阻撓徑直大步走出去,「靳某某,給我過來!」
環顧了包廂一圈都沒找著人,宋其衍憋著一口氣,正欲出去尋人,剛邁出一隻腳,眼角餘光就被不遠處椅子下那半個白嫩嫩的屁股吸引。
靳某某從洗手間逃出來,就使勁地往椅子下面鑽,可惜體積太過肥胖,鑽到一半卡在了那裡,只有搖晃著那白花花的兩瓣屁股想要爬出來。
靳子琦跟著宋其衍出來,就瞧見宋其衍綠著一張臉,衝過去,她還沒出手阻止,他就已經把靳某某像老鷹捉小雞一樣拎起來,往那屁股上重重地一拍!
「啪!」
「啊!」
「啪!」
「啊!」
一個打一個叫,形成了清脆而動聽的二重唱!
「下次還敢不敢隨便小便了?」
「啊!琦琦救命啊!」
「還敢搬救兵?如果再讓你這樣肆無忌憚下去,遲早變成一猥瑣男!」
宋其衍又往那紅彤彤的嫩滑屁股上一拍,心中暗歎:手感還是不錯的!
靳子琦看著鬧騰得不像樣的父子倆,頭疼得揉著太陽穴,但還是走了過去,兒子那叫嚷聲確實淒慘了些,恐怕隔壁包廂都要聽見了。
「打也打了,放他下來吧!」望著那雙淚汪汪的大眼睛,著實有些不忍。
宋其衍卻不滿地看她,手裡還是不肯放:「靳子琦,你得管管你兒子!」
「你不是在管了嗎?」靳子琦揚眉斜了他一眼。
「憑什麼要我管?別忘了,他是你生出來的,靳子琦!」
宋其衍把手裡的小胖子往靳子琦跟前一送,「你要是不以積極的態度教育他,這孩子長大後一定是個禍害,會被戳脊樑骨的!」
靳子琦聽著他擲地有聲的指責,黛眉一擰,無視了靳某某那可憐兮兮的小眼神,反駁宋其衍:「就算禍害,也是禍害別家的孩子,你急什麼?」
宋其衍一怔,就像是被一語點醒,看看手裡被拎著衣領的小胖子,撥開雲霧見青天一般,眼底閃過瞭然,是呀,他急什麼呢?
於是,靳某某小朋友安然無恙地被放回了地上,眨巴著眼睛,兩隻小肉手還提著沒有穿上的褲子,光溜溜地露出小**。
靳子琦低頭瞧見自家兒子犯愣的樣子,輕咳一聲,蹲下身去幫他穿好褲子,而宋其衍早已衝進廁所去清洗他那一臉的騷味。
靳某某委屈地搖了搖手指:「琦琦,某某餓了!」
靳子琦一愣,但很快就理解他了,剛才一鬧估計消耗了不少體力。
「好,那去位置上坐好,等會兒你最愛吃的龍蝦就來了!」
「不要,某某要琦琦抱!」靳某某撇著小嘴,朝她張開了手臂。
靳子琦望著他胸前那大塊的醬油,有些哭笑不得,但還是蹲下身子抱起他,結果靳某某在她懷裡不安分地扭動了幾下,突然,一雙小肉爪襲向她的胸部。
剎那間,靳子琦只覺得全身血液都湧向臉頰,整個人都僵硬了。
靳某某卻一點也不自知,按住她的胸,砸吧了下小嘴,像是很饞地嚥了嚥口水,喃喃說道:「琦琦的奶奶……」
等他的小手一拿開,她胸口白色的衣服布料上就多出了兩個清晰的烏黑爪印,靳子琦的嘴角一抽,宋其衍說得對,這個小禍害絕對是故意的……
靳某某望著自己的得意之作,幸災樂禍得合不攏嘴,但還是佯裝無害地把腦袋擱在她的肩上,抱住她的脖頸,一動不動地當好寶寶。
靳子琦只覺得頭疼無比,把孩子放到椅子上,趁他吃得歡快之際,走到洗手間跟宋其衍說了一聲,才拿著包去外面的洗手間除去胸前的狼爪印。
靳某某兩隻小手抓著龍蝦頭,偷偷回頭,圓溜溜的眼珠來回轉,望著忙得不可開交的兩人,得意地哼哼:叫你們欺負我,兩個大壞蛋!
……
走廊裡的燈有些暗黃,加之深色調的壁紙,導致光線不是很好。
靳子琦用手提袋遮掩著胸口的污垢,依著記憶尋找洗手間,本就方向感不強,燈光又暗,很快就被彎彎曲曲的走廊弄得不知身在何處。
四周也沒有一個路標指示怎麼去洗手間,看到不遠處有侍應生端著盤子路過,靳子琦眼前一亮,就走過去問路。
旁邊的一個包廂的門卻突然打開,一陣推杯換盞的喧囂聲從裡面傳來,靳子琦路過的時候,剛巧有個腆著啤酒肚的男人從裡面出來。
靳子琦走得有些急,但還是剎住步子,險險地避開那醉醺醺的中年男人。
那男的長得腦滿腸肥,有些猥瑣,打著酒嗝,瞧見對面走來的靳子琦時,眼睛就像是驟然被點亮的兩盞燈泡,亮得扎人眼。
靳子琦被他那色迷迷的眼神打量得不舒服,刻意繞開從邊上走,他卻不依不饒地纏上來,堵住了她的去路:「小姐,出台嗎?」
這樣放肆的言詞無異於變相的羞辱,靳子琦眉頭一斂,冷冷地後退兩步。
「你喝醉了,這裡是飯館,不是夜店。」
說完,靳子琦轉身就原路返回,不料手臂卻被猛地拽住。
那中年男人咧著一口黃牙,自以為瀟灑地瞇起眼:「兩千塊怎麼樣?」
「放手!」靳子琦沉下了臉,狠狠地甩了幾下,卻沒有成功。
「玩玩嘛,我看你長得這麼標緻,跟了我以後,我保證不會虧待……」
只是他還沒說完,龐大肥碩的身軀就被重重地撂倒在了廊間地毯上。
靳子琦詫異地轉頭,對面包廂的門不時何時打開了,一道頎長的身影正站在他們跟前,她的瞳孔一縮,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他,秦遠!
秦遠正沉著眼眸靜靜地望著她,剛才揍人的手緊握成全,捲起的襯衣袖子露出的大截手臂上青筋突起,唇線也是抿得死緊。
靳子琦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只是怔愣地站在原地。
當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還是在她被猥瑣男人調戲的時候。
難道這就是電視裡最狗血的橋段——英雄救美?
那被一拳打翻在地的男人有些清醒,搖晃著暈眩的頭,從地上趔趄地爬了起來,滿嘴的鮮血,側頭想吐一口血水,卻吐出了一顆牙齒。
「操!王八蛋,竟然把老子的牙齒打下來了!」
那醉酒男一驚一乍地大叫起來,跳著腳指著秦遠,又看看靳子琦:「好啊,還敢找幫手,你們知道我是誰嗎?啊?」
也許是走廊上的吵鬧聲太響,旁邊幾間包廂的門紛紛打開來。
「你們都來看看,來看看,福賀樓就是這麼招待客人的?」
那醉酒男滿口的鮮血,咧著嘴露出那缺口的牙,扯住一個過路的侍應生,厲聲道:「你們福賀樓的負責人呢?叫他給我過來!」
走廊上的人越聚越多,那醉酒男也越來越跋扈,叫嚷個不停。
靳子琦沒想到會出來這麼多人,也意識到事情好像鬧大了。
然而作為事件的女主角,她赫然發現自己並沒成為焦點,甚至於,已經被擠到了人群之中,大家注意力幾乎都投落在了那邊的秦遠身上。
不是沒有驚訝,他竟然沒有離開,而是任由自己身陷麻煩之中。
靳子琦心中滋味萬千,她自然猜到他為什麼沒走,如果剛才他袖手旁觀或是打完人就走,這個醉酒男一定會纏住她不放,那麼現在丟臉的就是她。
他不走,不過是想要模糊大家的焦點,就算她現在轉身走了,也不會有人發現她才是引發兩個男人動手的原因。
現在的秦遠,早已不是當年那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從他出現在這裡,就是以一副成功男士的姿態,已經無法再與記憶裡那張青澀的俊臉重合。
不用看品牌都能看出價值不菲的裝束,栗色的短髮被精心打理過,露出俊美的額頭,稜角鮮明的面容,略薄的嘴唇,眼神疏離陰冷。
宋其衍說得對,如今的秦遠何止溫柔陽光的一面?
這個看似熟悉卻已陌生的男人,恐怕並不需要她的擔心。
即使心裡有愧,但靳子琦還是沒有站出去。
她挺著個大肚子除了添麻煩還能做什麼?
倒不如馬上回包廂讓宋其衍來處理這件事,也算是還秦遠人情。
靳子琦心裡這麼想,也同時付諸了行動,她轉身正欲走,便看到一個包廂裡陸陸續續走出不少人,跟那個醉酒男都差不多年紀,像是政府的高官。
「怎麼回事?不是說去廁所,怎麼跟人打起來了?」
靳子琦猜的沒錯,她在那些中年男人間看到了曾與靳氏打過交道的建設局局長,正一臉焦急地過去扶住那個醉酒男:「和誰動的手?」
福賀樓的負責人也急色匆匆地趕來,身後跟了不少保全。
「阿遠,怎麼回事?」
剛才秦遠出來的那個包廂門又被拉開,靳子琦一偏頭就看到方晴雲從裡面出來,穿著寬鬆衫,走到秦遠旁邊挽住他的手臂,一臉擔憂。
「徐市和蔣局說是要走了,你快進去和他們道個別。」
從方晴雲的話語間聽出,秦遠應該跟一些政府官員在這裡吃飯。
果然,方晴雲話音剛落,包廂裡也跟著走出兩個男人,都是身居高位者的氣勢,看到走廊上的情景時都是皺起了眉頭,不解地面面相覷。
而那個醉酒的男人一雙惺忪的眼在人群裡掃了一圈,一眼就揪出了靳子琦,指著她叫起來:「就是她,讓那個女的出來說清楚,別讓她走了!」
他這一嚷,眾人齊齊地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向靳子琦。
頃刻間,靳子琦成為了眾目焦點,能在福賀樓吃飯的都不是尋常老百姓,所以,幾乎一下子,就有不少人認出了靳子琦。
那個建設局局長瞧見靳子琦時不由錯愕地喚了一聲:「靳小姐?」
用的是疑惑的語氣,顯然不信這打人事件跟這位名流千金有關。
而跟秦遠在一起吃飯的徐市,目光在秦遠和靳子琦之間流轉,最後視線定格在靳子琦臉上,話卻是對秦遠說的,「秦總的朋友?」
這位徐市是負責s城的城市建設的,怎麼可能不認識宋家的長媳、靳氏的千金?他這般詢問,也不過是好奇秦遠和靳子琦的關係。
之前,在袁家的生日宴上,秦遠為了摘一個面具一擲千金的風流韻事可是一度成為名流圈裡茶餘飯後的談資,尤其當他的競價對手是宋氏闊少宋其衍。
當時不少在場的賓客都知道那個戴面具的女人就是靳子琦,所以,秦遠和靳子琦的關係也一度被大家拿來猜測,卻也只是捕風捉影,沒有確鑿證據。
此刻,不單是這位徐市,幾乎是在場所有人,都想知道他們的關係。
方晴雲在瞧見靳子琦時臉色一變,更加扣緊了秦遠的手臂。
靳子琦自知已經走不了,面對那些好奇的眼神,她黛眉微蹙,還沒尋找到一個合適的詞語去辯解,秦遠便已經開口,他說:「不認識。」
淡淡的,疏遠的,平靜的語氣,不像似說謊。
就連靳子琦乍聽到都不會去質疑,她只是驚愕地看向面色冷淡的秦遠。
同樣訝異的還有方晴雲,她的面色更加蒼白,別人不知情,她可是一清二楚,如今秦遠否認和靳子琦相識,恰恰是想要保護靳子琦!
她不由暗自苦笑,即便是被一再地傷害,他依舊還護著靳子琦。
倒是那個被打的酒鬼官員不肯相信秦遠的話,虎瞪著一雙紅眼,指著靳子琦提高了音量:「不認識?不認識你還要為了她出頭,把我打成這樣?」
「你在公眾場合調戲路人,難道就是政府官員的作風?我路見不平出手幫忙也不過是盡了一個公民的責任,怎麼,有錯嗎?」
秦遠盯著那個醉酒官員冷冷地開口,沒一句質問都強硬了一份語氣。
一霎那,廊間其他官員都難看了臉色,有尷尬,也有不高興,秦遠這番話無疑是在他們臉上狠狠甩了一巴掌,而且還是當著這麼多名流的面!
那位徐市眼看氣氛變得僵持,便出面調和:「誤會誤會,秦總,這位呢,是我們瀏陽區的書記,我看他這酒喝了不少,你也別往心裡去。」
其他幾位官員也隨便附和了幾句,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是,當事人卻不肯善罷甘休,不知是不是喝醉酒的人都會膽大包天,那醉酒男一把揮開攙扶他的同僚,踉蹌地走向秦遠指著他的鼻子。
「那個女的是不是你姘頭啊?你看你,這個漂亮的老婆在身邊,還要和別的女人搞在一起,說我對那女的動手動腳,證據呢,拿出證據來啊!」
「洪書記!」站在秦遠這邊的蔣局低聲喝止那醉酒男,臉色也不好了。
「洪書記,喝多了咱們就回去休息,來,跟我去裡面。」
建設局局長尷尬地瞟了眼那邊已經冷了臉的靳子琦,上前拖著左搖右晃的洪書記就要退場,無奈洪書記不配合,直接奔向那頭的靳子琦。
「你給我過來,你來說說,是誰想要調戲你?我可警告你了,這話可不能亂說,你要是亂說,咱們派出所的飯可就等著你去吃了啊!」
這位意識不清的洪書記此言一出,四周是一陣抽氣聲,都不禁感歎這位洪書記到底是色膽包天呢還是頭大無腦。
他們如果沒記錯,這位靳家小姐的丈夫不正是今天剛接任整個宋氏江山的宋家長子宋其衍?敢動本城首富的兒媳婦,品味倒是挺高的!
靳子琦看那個滿腦豬油的男人又要來抓自己的手,厭惡地避開,滿身的戾氣剛要擴散開去,一個低沉慵懶的聲音便從她身後響起。
「派出所的飯,我這輩子還真沒吃過,被你這麼一說,我倒有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