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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一修羅狂骨 第190章 楚千雀,像雕像一樣活著 文 / 辛白

    也許是夢境裡知道的事情太過衝擊,兩人一直走出很遠,陸蘇才猛然想起忘了一件事。

    「啊,我忘了一件大事!」

    「金牙的事?」

    「別跟我提金牙了!」

    「嘿嘿!」

    「楚千雀還在樹林裡躺著啊!」

    「哦,楚無賴果然太沒存在感了,我們到底是丟下他不管呢,還是讓他自生自滅呢?」

    「這有什麼區別嗎?你在這裡等下,我去把他弄回來!」陸蘇遠遠跑開的時候還在對錦斷喊:「站在那裡不要亂跑,我馬上就回來!」

    「知道啦,真煩耶,我又不是五六歲的孩子!」

    「你是四歲的孩子!」

    陸蘇遠路返回,丟下楚千雀的地方就在千慧隱居的小屋外,而且大戰之後那裡的樹林一片狼籍,很容易就找到了。

    被砍掉四肢,扣上妖力鎖的楚千雀正躺在地上,已經昏迷了過去,斷肢處有一陣陣皮肉燒焦的味道,他的頭髮也豎了起來,全身皮膚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大概被妖力鎖限制住妖力的時候,他仍然在不停的掙扎,被催眠的他此時只有戰鬥的意志。雖然心裡滿滿的對不起,但是細想起,楚千雀的運氣還真是好,如果不是之前撿便宜吃了五百隻妖魄,大概根本承受不了這樣的折磨。要不是天傷留下的這個妖力鎖,大概他早就妖力暴走然後死掉了吧。

    正要把楚千雀抬起來,陸蘇突然想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不知道天傷的催眠多久才能解除,要是一輩子都不解除,那楚千雀豈不是只能像雕像一樣活著了?

    「對了,我去問下衣碧!」

    自言自語著,陸蘇放下楚千雀,朝那邊的小屋走去。千慧的禪房牆壁上還有兩個人形的洞,根本就不用從門裡進去,當他走向洞口的時候,卻突然聽見裡面有一陣細碎的聲音,像是有人在吃什麼。

    然後,他看見衣碧伏在地上,正在吞噬著千慧的屍體,已經快要吃空了軀幹。雖然吞噬對妖來說完全不算什麼驚悚素材,但此時看見衣碧在吃千慧的屍體,陸蘇居然有種莫名的恐懼和疑惑。

    之前明明因為他碰過屍體而大發雷霆,而且說要讓千慧的屍體自行消失,為什麼他們剛一離開,這個女人就開始吞噬了?

    難道她表面上裝出那副樣子,實際上卻藏著私心?千慧這只一千五百年的妖,她的屍體肯定蘊藏著大量的妖魄!

    以為目擊到了陰暗的真相,正準備悄悄轉身離開時,衣碧卻聽見了後面的腳步聲,她轉過臉,那張滿嘴是血的面孔乍一看上去似乎格外讓人膽寒,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的眼神裡似乎閃過一了絲冰冷的殺意!

    但這異樣的神情轉瞬即逝,衣碧有些做賊心虛似地移開視線,問了一聲:「你來幹什麼?」

    「我把我那個朋友忘在門前了。」

    「哦……」

    陸蘇暗想已經撞破了,也無所謂了,這種情況什麼都不說就離開才更奇怪吧。

    「衣碧姐,你為什麼要吃自己的師父?」

    「……」

    「難道你想讓自己變強,然後去找天傷報仇?」

    「怎麼可能……我再想變強也不會吞噬自己的師父,畢竟我們在一起已經有一百年了,我不可能動這種下作的想法!」

    嘴上沾著血說這種冠冕堂皇的話?你丫淡定過頭了吧!

    「……」陸蘇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換作別人肯定先罵一頓無恥再說,不過衣碧太厲害了,招惹不起。

    結果只能用不能相信的眼神看著她。

    「是師父的遺訓!」

    「遺訓?在夢裡對你說的?」

    「嗯,師父讓我吃掉她的屍體,不要讓她的妖魄消散掉。雖然不情願,不過我只能這樣做了!」

    「哦,慢吃,我先走了!」

    「回來!」

    正要轉身離開的陸蘇被衣碧厲聲叫住,他心裡一驚,要滅口不成?

    「我什麼都沒看見!真的。」

    「你不用這麼怕我吧,小孩。」

    「差點被你打成癱瘓,怎麼可能不怕你!那個,還有什麼事嗎?」

    「我是問你有什麼事!」

    「有件事要問你,我那個朋友被天傷催眠了,現在斬斷了四肢,用妖力鎖暫時讓他安穩下來,但是我不知道天傷的催眠多久才能解除!」

    「就是來問這個?」

    「嗯!」

    「其實心象型妖技不是人類的催眠,但道理差不多吧。要是他已經停止了妖技的發動,那這個狀態大概會持續一到三天,還是看本人的精神力強弱!」

    「除了等沒有別的辦法嗎?」

    催眠實質上和睡眠不一樣,很不一樣,外力是無法喚醒本人的,被催眠者只能聽見催眠師的話。

    「再其它的心象型妖來幫忙。」

    「這附近有嗎?」

    「沒有!」

    「白說嘛!打擾了,我先告辭了!」

    剛要轉身,衣碧又喊了一聲:「回來!」

    「我壓根沒走!還有什麼事?」

    「我會去找你們的,如果有一天你們真的和天傷交手,我會盡我所能地幫你們一把。」

    「謝謝!」

    「不過我還是不介意太早和天傷交手,我和他三十年沒見,沒想到我居然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衣碧姐,你有什麼打算?」

    「師父不在了,以後一個人生活吧,也許有一段時間會適應不了,不過總是要適應的。你們呢?雖然你們親口答應師父要阻止天傷,你自己的打算呢?」

    「我們才剛剛擺脫一件很麻煩的事,如果可以,我想平靜地生活一段時間!」

    平靜,已經多久沒有平靜地生活了,陸蘇自己都快忘了。

    「也好!」

    「我走了,這次是真走了,還有事嗎,衣碧姐?」

    「你可以不用這麼怕我的!」

    「以後也許會不怕吧,也許有一段時間會適應不了,不過總是要適應怎麼不怕你的。」陸蘇學著衣碧的話。

    「哼!」衣碧輕笑一下,「滾吧,小狐狸!」

    回到那片林子裡,陸蘇把楚千雀背上。背一個沒有四肢的人,明顯感覺輕不少,不過卻抓不穩,最好只好抱在懷裡往前走。

    和衣碧說話耽誤了不少時間,擔心錦斷會亂跑,他一路狂奔回去。

    錦斷正坐在一隻樹杈上,悠閒地蕩著兩條**,看見陸蘇在下面焦急地找她,便用野果向下丟陸蘇的腦袋。

    「嚇我一跳,我以為你跑掉了呢!」

    「嘿,著急壞了吧!」

    「下來,我們回去了。」

    「哦~」錦斷輕盈地落下,揪了下楚千雀的耳朵:「楚無賴,現在就醒來,我讓蟲婷跟你去約會!」

    楚千雀木木的臉上沒有反應。

    「哎,像死人一樣!用冷水潑呢?」

    「沒用的!」

    「唉,真是不省心啊!」

    兩人走到大路,有輛出租車開過,錦斷招了下手。那個司機本來是要停下的,但看見陸蘇懷裡抱著的楚千雀,立即猛踩油門,絕塵而去。

    「喂,你去死吧!」錦斷抓起一塊石頭,對準遠去的出租車擲去。

    「我覺得,我們抱著他,坐車是不可能了!」

    「跑回去唄,這點路算什麼?」

    「關鍵是到了有人的地方,可能我們沒走到酒店就被人抓起來了!」

    「從樓上跳過去嘛!」

    「問題是這裡是s鎮啊!」

    古鎮那邊全是低矮的舊式民居,商業區那邊店舖林立,只有幾幢高樓。完全沒法像在c城那樣,在樓頂和樓頂之間跳躍移動。

    「……」

    兩人把目光集中到問題根源的楚千雀身上,昏迷的楚千雀歪斜著腦袋,一臉木然的表情。

    「等天黑呢?」陸蘇說。

    「不要!會餓死的。」

    「……」

    「有別的辦法嗎?」

    「這次真沒有了!」

    他搖了下懷裡的楚千雀,長歎一聲:「楚兄啊楚兄,我怎麼把你弄回去呢!」

    彷彿是他的歎息有了回應,路的另一端突然開過來一輛運石灰的輕卡,開得很慢。當輕卡通過兩人身邊時,司機的眼神一下子直了。

    那天上午,這個司機在派出所裡,結結巴巴地說自己運送的石灰被兩個砍人的變態搶走了。

    同樣是那天上午,陸蘇和錦斷抱著一尊沒有手腳的石膏像大搖大擺地穿過鬧市,路上有人驚訝地問:「這個是大衛嗎?」

    「對,就是大衛!」

    「不太像啊,特別是鼻子……哇,大衛的腦袋歪了!」

    「沒還定形呢!」陸蘇爽朗地答道。

    一旁的錦斷微笑著「恩恩」地點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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