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爾困頓地坐在床上,這不是酒館的包廂,因為沒有濃重的酒氣;這不是科蘭的宅邸,因為擺設不一樣。這裡是哪裡?唯一讓他感到安心的是,狐依坐在椅子上,頭靠在床鋪的邊緣上,睡著了。「有時候,就這樣靜靜地看著愛人的睡顏,就算一句話也不說,也非常溫馨呢。」利爾微笑著,然後活動了一下筋骨,爬下床鋪。
他用自然力量稍稍探測了一下周圍,這是一個大莊園。
床鋪的前面是一張桌子,上面擺放著很多食物,還有一瓶酒,旁邊有一個籃子。他走到籃子旁邊,注視著籃子上的一張卡片,上面寫著:「傑斯當·海安法斯之未婚妻沃蘭娜·約夫替傑斯當贈與利爾·多羅依果莓酒兩瓶,布魯斯城棉花枕頭一個。希望多羅依先生能早點從床上蹦起來。」
「倒還挺合我口味的。」利爾笑了笑,往下看去。
「伯特·克裡蒙德贈與利爾·多羅依水果一籃,水晶球兩個。希望多羅依這個小子能多暈兩天。」這是伯特的禮物。
「……」利爾一言不發,接著往下看。
「穆萊門廷·科爾貝克贈與利爾·多羅依一封信,一本書。希望多羅依先生也破產。」這是穆萊門廷的禮物。
「還行。」利爾聳聳肩。
「小奧拉瓦·佐伊贈與利爾·多羅依水果一籃,兩本書。希望多羅依先生早點康復。」這是小奧拉瓦的禮物。
「那個小子……」利爾微笑著。
「斯科普恩·佩科克贈與利爾·多羅依一條銀項鏈,精鋼決鬥用劍一把。希望多羅依先生早點康復。」這是斯科普恩的禮物。
「真是……我和他沒認識多少,他也送我禮物。」利爾感覺心裡暖暖的。
這時候,狐依也醒了過來。
「li——ear?」狐依看著正在翻籃子的利爾。
「啊,是我,沒錯。」利爾說。
「好高興啊。」狐依跑到利爾旁邊,看著籃子裡的東西。
「拿去。」利爾將傑斯當送的棉花枕頭遞給狐依,將兩瓶果莓酒拿出來。幾籃子的水果也放到一邊。
「唔?」狐依疑惑地注視著利爾從籃子裡拿出來的,伯特贈與的兩個水晶球。
水晶球是一種神奇的東西,它可以記錄畫面,價格昂貴,平常人家很少買得起。在阿塔克帝國,水晶球用來記錄盛大的祭典、熱鬧的節日、血腥的戰場、蘊含哲理的演出以及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而利爾拿出來的這兩個水晶球,讓利爾面色一變,神情古怪。
「我……草……」利爾低聲地罵著。
第一個水晶球旁邊的絲帶上記錄著一行字:「愛情動作片:薩拉女王和她的第十一個鋼鐵騎士」。
第二個水晶球旁邊的字是:「愛情動作片:薩拉女王和她的第十七個鋼鐵騎士」。
好吧,這一套水晶球有二十個,講述薩拉女王和她的二十個鋼鐵騎士之間隱隱綽綽的故事。
當然咯,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水晶球已經開始自動播放了。雖然只有在暗室中它的影像才能達到最清晰,但在這裡,它的影像還是可以模糊地看見的。
狐依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
「小孩子不要看。」利爾嘟噥著,然後把狐依給推開。
「唔!li——ear!」狐依大聲說著,然後把利爾給推倒在床上,
其實狐依的力氣很大的,她可以輕鬆地把利爾給抬起來,然後再丟出去。只是她很少這麼做罷了。沃蘭娜曾經和狐依掰手腕,結果用上了兩隻手還是完敗。
一個小時後。
狐依笑瞇瞇地拉著利爾的手,利爾面色鐵青地走著。
迎面忽然走來一個侍衛:「嘿,你是多羅依先生吧,公爵先生正在大廳裡等你。」
「我會去的。」利爾點點頭,「我的朋友們怎麼樣了?」
侍衛恭謹地回答:「海安法斯先生已經醒了,現在也在往大廳去。克裡蒙德先生也在大廳裡。」
「我會去的。」利爾再次說道,「往哪裡走?」
侍衛給利爾指出方向。
過了幾分鐘,利爾已經來到了卡斯霆公爵府的議事廳外。
沃蘭娜正靠在門柱上百無聊賴地數著雲,此刻看到利爾到來,她顯得有些高興。
「嗨,利爾。」她打著招呼,「你的臉為什麼變成這樣?」
利爾聳聳肩:「我難以回答。」
沃蘭娜瞪了他一眼:「小子,你不說我也知道。」然後她拉著狐依的手,去莊園裡散步。
當利爾踏進大廳裡的時候,他看見伊什貝爾公爵正用手臂支著臉頰,坐在首位的椅子上。而伯特、傑斯當和其他幾個叫不出名字的冒險者坐在大廳左手邊,公爵的心腹坐在大廳右手邊,而公爵本人則由兩名侍女盡心盡力地服飾著,侍衛迪萊特站在他旁邊,神情嚴肅。
現在,伊什貝爾公爵正在講著什麼,旁邊的人也在談論著。在看到利爾走進來時,伊什貝爾公爵的眼神明顯變化了一下。
「呃。」看到這沉重的陣勢,他立刻走到了一旁,慢慢地繞到傑斯當和伯特旁邊坐下。
「伯特,你怎麼會給我送那種東西!」利爾壓低聲音。
「你自己說的,你《薩拉女王和她的鋼鐵騎士》已經收集了九成,就差第十一個騎士、十七個騎士和第二十個騎士了。第二十個騎士我找不到,只好送你另外兩個。這是為了你醒來以後不至於太過於寂寞啊,而且還能增加你右手的敏捷。」伯特恬不知恥地說。
「該死!可我已經有狐依了!」利爾小聲說道。
「隨便。」伯特壞笑著聳肩。
「那麼,關於澤不侖城明年的方針策劃就到此結束了。迪萊特,一會你讓家族衛隊長來我這邊一下,就說是關於狂河上的海盜以及埃爾拉姆村的暴動。」他低沉而緩慢地說道,不怒自威,天生有一種上位者的氣息。
「好了,接下來……大家請散去吧。多羅依先生、克裡蒙德先生和海安法斯先生請留下來。」他不耐煩地揮揮手。
公爵衣裳華貴的心腹們站了起來,躬身退開,同時帶著好奇的神色打量著利爾三人。而利爾旁邊的幾個冒險者也站了起來,對公爵行禮,然後恭謹地離開了大廳。
「那麼。」伊什貝爾說道,「你們的表現,不盡人意。」
利爾三人面有慚色。
「不過最後的結果還是好的。」伊什貝爾公爵點點頭,「你們想要什麼獎賞?」
「能得到公爵先生的赦免,我們已經很高興了,哪裡還想要獎賞?」伯特苦笑著。
「好吧,接下來我想問你們一個問題。」伊什貝爾公爵的眸子中閃過一絲凌厲的光。
利爾、伯特、傑斯當繃緊了神經,聆聽著伊什貝爾公爵的一言一語。
「你們,願不願意為卡斯霆家族效勞?」伊什貝爾公爵低沉的話,卻如同高山一般壓在三人心頭。
三人面面相覷。
「我願意!」這句話幾乎要從傑斯當嘴裡跳出來了。
「容我們三思!」伯特及時地摀住了傑斯當的嘴,說道。
「我不強求。」伊什貝爾公爵失望地說道,然後站起身來,「接下來,我再給你們指派一個任務吧。」
「榮幸之至。」利爾怎麼敢拒絕?
半個小時之後,他們已經來到了戰歌都城牆上。
城牆上的防禦戰已經告一段落,但是血與火的氣息還是在蔓延著。城牆上留下了許多阿塔克戰士的屍體,還沒來得及打掃。
許多傷得不是很嚴重的士兵,或者是筋疲力盡的戰士,坐在牆角,喘著粗氣。軍官們在城牆上奔走著,傳令兵幾乎沒有一刻歇下來的機會。他們往城外望去,幾乎匯成湖泊的鮮血觸目驚心。殘肢斷臂就那樣掛在城頭上。他們甚至不敢去大口呼吸——鮮血的味道太濃重了。隱約可以看見,遠處那如同陰雲一樣密集的死亡大軍,幾十門冥骨重炮在隊伍的最前方。
所有的高階亡靈都聚集在了這裡。最前方是正在休整的死亡騎士和恐懼騎士、黑騎士,黑武士帶領著十數萬低階骷髏組成方形陣,而強大的骷髏弓手在骷髏狙擊手、銀色穿刺者的帶領下整裝待發,還有恐怖的巫妖大君、巫妖審判者,帶著漫無邊際的巫妖和屍巫,虎視眈眈。
而戰歌都的守軍也不是好對付的,各種守城器械都已經用上了。滾木礌石、猛火油、投石機、擊龍弩,隨便哪一樣挑出來都可以對付大量的亡靈。而阿塔克精銳中的精銳,重裝步兵和下馬重騎士,已經在城頭上冷漠地佇立著了,他們就是一台台龐大的碎骨機。而阿塔克帝國的高階戰士,紫徽級別的戰士和法師多達十數名,藍徽級別的強者上千之數。
「我們需要幹什麼?」利爾說。
「想辦法到城外去,突破亡靈的封鎖。」伊什貝爾公爵簡單地說道,同時看著利爾三人,「很難辦到,但我知道你們有辦法。」
「如果你們成功了,我會給你們最豐厚的獎賞。」
「因為這個任務,牽扯到戰歌都數十萬民眾和無數將士的生命。」公爵冷冷地說著。
「我們會的,我們有辦法。」傑斯當大聲說道。
「哦?」伊什貝爾公爵讚許地看著他們,「你們的目的地是墨菲亞山脈,那裡有一個死靈之門。源源不斷地傳輸著亡靈軍隊。只要破壞掉它們,亡靈將不足為慮。根據帝國巫師的占卜,我們得到了它的精確位置,還有詳細的地圖。」
「這樣的話,我們殊死也會完成。」伯特拍著胸膛。
「我很高興。」公爵點點頭。
傑斯當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了邪神虛影賜予的披風,它還能再用一次。
公爵並未表現出有多驚訝,因為在溫德肯夫,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牌,自己的強大寶物。
「旅途愉快。」伊什貝爾公爵微笑著。
這是他們三人第一次看見伊什貝爾公爵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