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到了中午,太陽有幸穿過層層烏雲的屏障,偷偷地往溫德肯夫望去,狂河那兒南下的寒風還是敢於毫無顧忌地在阿塔克荒原上轉悠。冬天裡,最值得提倡的做法就只有偃旗息鼓了。荒原巨魔合攏了它們的那只紅色的獨眼,擁有低等智力的地精開始計算今年又被那些黑心的商人坑去了多少值錢東西,就連獨樹一幟的巨型猛犸象也在荒原上閉起眼睛,尋思哪天和親戚利齒象交流交流感情。
往年如果有什麼生物膽敢接近這些棕灰色的龐然大物,那麼它就會用長鼻把那個倒霉傢伙給絞碎掉,然後揉成一團,當點心吃了。不過今年猛犸象普遍有些餓,開始四處覓食——骨頭架子能填飽肚子麼?而且嚼起來很費勁。
傑斯當和伯特、利爾繃緊了每一根神經,騎乘著雷特寧戰馬狂奔。
呼嘯的風聲在他們耳邊俏皮地打著旋,塵土在如影般散亂的馬蹄中隨意飄灑著。高高的雜草被踐踏得東倒西歪,河流、荊棘叢都無法阻攔他們這些逃難者的步伐。放在以前,伯特肯定要好好嘲笑利爾騎馬的幽默姿勢,但是這會兒,他自己可都無法保證騎姿的正確、
戲謔地面對他們的死亡騎士很快就找到了利爾三人,綠幽幽的亡靈力量在追尋敵手這方面還是值得稱道的。哀森公爵的骷髏戰馬已經變成了又高又大的夢魘,這是一個可喜的進步。它一直在憤怒地尋找著利爾、伯特還有傑斯當,尤其是利爾。他的自然力量給它帶來了極大的折磨。它想把利爾抓住,把他撕成一片一片的——長久的冥界生涯讓他忘記了某些更有效的詛咒手段,撕成一片一片已經是它能想到的最殘酷的刑罰了。
利爾本該是不用著急的,撕成一片片可比他想像中自己的死法溫和多了。但是哀森公爵已經成為了死亡騎士,而且還帶著好幾名原本是同僚如今是下屬的恐懼騎士,外加一大群骷髏騎手。最要命的是伯特一個照面就被哀森公爵給解決掉了,它變成死亡騎士之後,攻擊花樣倒是多了不少,那種鋒利的綠色勁力把伯特的頭髮給削去了一截——放在平時,伯特要乖乖地交給理髮師五個銅幣,還得脫下帽子低下頭。哀森公爵算是個仁慈的傢伙了。
「哦,你好啊……你很眼熟的樣子,啊,你是哀森侯爵。最近過得怎麼樣?很高興遇見你。」利爾剛一見面的時候,是這樣對它說的。
然後利爾的小兜帽被哀森公爵送給德斯提爾了。
只能逃跑了,實力差距似乎有那麼一點點的懸殊。
「風好大啊,我的頭髮是不是被吹亂了?呼,我懷疑我現在的頭髮會變得跟野蠻人一樣難看,跟獸人一樣醜陋。」傑斯當感受著迎面而來的冷風,它們興奮地和他們三人逐一打招呼,然後拂過那些緊隨在後的骷髏僵硬的面孔。
「戰神在上,你能不提這個麼?」沃蘭娜皺著眉頭,「說起來,你應該換個好一點的馬鞍,這個太硬了。」她雖然嘴上在說笑,但是額頭上已經沁出了冷汗。她扭頭用鋒利的飛鏢攻擊著那些亡靈,但是一心逐敵的哀森公爵並沒有像其他死亡騎士一樣不顧屬下那些低階骷髏的死活,而是揮舞黑藍色長劍,迸發出死靈劍力,將沃蘭娜的每一次進攻給破壞掉。
「嗯,把我們當成什麼了!」利爾對這令人煩惱的被追逐感到十分的生氣,他俯下身子,保持住自己的穩定,然後扭頭揮動法杖。兩根粗壯的籐蔓立刻捲住了一名骷髏騎兵的戰馬,它左劈右砍,將籐蔓給奮力割斷。但是這片刻的耽擱,讓它身後的數名亡靈不由得停下了狂奔的勢頭——還是算了吧,一頭撞上戰友這種蠢事,就連最低級的骷髏都不會去做。
而伯特一直在懊惱自己怎麼不早點修煉「血氣」,不然他就可以給身後隆隆的蹄聲一點教訓了。他的眼睛裡有一些焦急的意味,在與死亡騎士交擊的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的手臂忽然變得寒冷而且僵硬。揮劍的動作不由得慢了幾分,從而被死亡騎士強而有力的攻擊給擊飛了。
「實力太懸殊了,戰神在上。小伯特,拿著全大陸第一鋒利的劍,你居然都擊敗不了一個紫徽級別,僅僅比你高兩級的對手?」劍靈不客氣地教訓著,「要知道,『那個人』可是在綠徽的時候,就打敗了紫徽的敵人。你都青徽了!」
「真想給你灌兩斤墨菲亞海洋之酒讓你閉上嘴巴。」伯特敲了敲劍柄,他對斯科普恩的墨菲亞酒戀戀不捨,「給我安靜點!」
「戰神在上,如果你能給我搞到那麼多墨菲亞海洋之酒,我願意閉嘴兩個月。然後教你全套外加附錄以及腳注的『驚血舞天華』,小伯特。」劍靈垂涎欲滴,「不過你肯定弄不到的。一瓶一百個金幣啊,『那個人』天天給我喝這種名酒,真懷念那段時光……嗯……」
伯特無奈地搖了搖頭,他沮喪地抬起他銳利而且剛毅的眼睛……前面似乎有些什麼。
「前面!快看」伯特大吼著。
「前面——馬!」狐依回憶著那些詞語。
「前面……哦,我敢擔保我肯定又喝多酒了。」利爾瞇起眼睛。
「前面?那是什麼東西?敵人?」傑斯當握緊了法杖。
「前面。騎士,一群騎士。」沃蘭娜和傑斯當並駕齊驅。
那群騎士就在他們面前百米處,他們穿著統一的銀白色精鋼鎧甲,穿著紅色的披風,黑色的皮護腕、護腿,護面甲被打開了,接近他們以後,可以看到他們完美無缺,英俊精緻的臉頰……隨便拽一個出來,都是可以引起全城轟動的那種人。通常引起轟動的人只有兩種下場,一是上絞刑架,把腦袋給擱到斬首台上;二是被全城詩人傳誦,被全大陸少女讚美。
而他們明顯會有第二種下場。
「嗨,有什麼事嗎?旅人?」最前面的那個騎士微笑著向伯特打招呼。
自從坎戴希那一事過去後,伯特已經對這種微笑不再感興趣了:「幫個忙,後面有個死亡騎士。」
「令人高興的對手。」騎士和善地說,然後振臂一揮,「兄弟們,展現我們帥氣英姿的時候到了——」
他們組成了凌厲的箭矢一樣的陣型,訓練有素,短短幾秒就組好了陣型。他們是絕對的精銳,手中握著精煉鋒利的兵器。一雙雙俊朗的眼神中滿是對敵人的輕蔑。
「我們跟暴風一樣,席捲了它們!然後跟暴風一樣,全身而退!」那個騎士大聲呼喝著。所有人都穿上了完好的全套鎧甲,所有的戰馬也都披上了完整的馬鎧,簡直就是一台台殺戮機器!打不退,打不死的重甲騎兵!阿塔克人的衝鋒能讓所有人戰慄,何況是這群優秀、英勇、精銳的重裝騎士呢?他們正面迎向了哀森公爵和它的屬下,毫無懼色。
「是時候反擊了。」伯特高興地看到千餘名騎士如同浪潮銳首般湧了上去,於是他、利爾和傑斯當也開始反撲對手。
哀森公爵冰冷地前行著,它們無論是數量還是質量都遠遠比不上那些騎士。但是亡靈是極少因為恐懼而退縮的,它們只會遵循指揮。
「你該嘗嘗伯特之劍的味道了。」伯特驕傲地指著哀森公爵,抖了一下手中的血色巨劍。
「德魯伊的憤怒不是你們可以承受得起的。」利爾咂咂嘴。
「一個帥氣而且勇敢的黑暗法師來了……」傑斯當嘴角露出不屑的冷笑。
當然咯,最大的憑依就是他們身邊的那個騎士,胸前是紫色的徽章。
「旅人們,看看我們的強大吧。我叫喬治爾夫·恩特裡奇,風騎士團下屬第四大隊隊長。」紫徽騎士高傲地說,他的槍法極為強大,幾乎和哀森公爵不相上下。
他對那些花哨的技藝情有獨鍾。喬治爾夫抖了一個槍花,平時這種單純為了迷惑敵手的招數在他手裡成了絕佳的反擊,哀森公爵的長劍被他的長槍給捲住了。它開始不安,因為身邊的骷髏騎士已經一個個地在騎士團的衝擊下倒下了。於是哀森公爵抽回長劍,揮舞出一道鋒利的綠色氣勁。喬治爾夫淡淡地微笑著,反揮出一道橙色的紙片一樣薄的能量,那是怒氣!比血氣更高級的戰技。它和哀森公爵的綠色氣勁相持著,綠色和橙色繚亂著,它周圍的光線微微扭曲著,這是極為強大的力量對轟才會出現的情形。喬治爾夫一槍極速刺出,點在哀森公爵的頭盔上,它冷冷地將劍劈砍在喬治爾夫的戰馬上,但是令人驚訝的是,用亡靈紋鋼製成的黑藍劍居然沒有斬破對方戰馬披著的馬鎧!
喬治爾夫淡然地說道:「哦,尊敬的死亡騎士公爵先生。我的馬鎧很不幸,是用神王精鋼熔的,實在抱歉,我對此感到由衷的歉意。」他們開始膠著。戰馬開始奔馳起來,而騎手則要一邊穩定身形一邊戰鬥。所有人都為二人避出一條道路,不僅是他們的身份,更是他們的氣勢!紫徽級別的高級戰士之間的戰鬥!
哀森公爵一劍高速刺出,正好刺在喬治爾夫的護面甲上。他忽然不反擊了,而是僅僅開始格擋。「尊敬的先生,我對您的舉動感到有些不高興。」喬治爾夫冷冷地說,他回擊長槍,卻被哀森公爵給逼開了,它揮舞長劍,在喬治爾夫的手臂上留下一道傷痕。
「不對……有些麻煩。」喬治爾夫感覺臉上有些掛不住。
「先生,需要我們來幫忙嗎?」伯特策馬高聲呼喝。
「不用了,旅人!」喬治爾夫凝重地看著哀森公爵。
哀森公爵的靈魂之火忽然開始波動起來。
「崩裂!」喬治爾夫猛擊長槍,正面擊碎了哀森公爵的紋鋼護胸!
「穿透!」喬治爾夫找到了一些感覺,將哀森公爵的手臂給刺穿。
「側揮!」喬治爾夫揮舞長槍,將哀森公爵的長劍給擊飛。
「高速穿透!」喬治爾夫藉機突刺,刺穿哀森公爵的夢魘。
「穿——」喬治爾夫低聲怒喝。
哀森公爵有了想要撤退的**。
「喲,喲,大隊長生氣了。」一個騎士戲謔地望著哀森公爵。
「嗨……怎麼又打到大隊長的護面甲了?」另一個騎士輕鬆地說著。
「自尋死路啊。」一個高大的騎士將手中的長槍轉了一圈。
「龍——」喬治爾夫大聲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