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道
江遠諾淡淡一笑「年老年少都一樣,我不過是個過客而已!莊主客氣了!左右沒有別的事,我就不再給你們添亂了,這就告辭了!」
顧傾城愕然道「江少俠這麼快就要走嗎?要去哪裡?若是沒有地方可去,倒不如留下,現在金蘭世家正是缺人之時呢!」
顧純卻追了過來,急道「你不許走,你若走了,我,我的名聲就臭了,你讓我可怎麼活?」
顧傾城不明所以,朱雲霓走道他的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顧傾城就哈哈大笑了起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怪不得呢!我說這丫頭怎麼今天就和江少俠犯起了牛脾氣來了!彖」
顧純臉漲得通紅,狠狠跺了跺腳道「我不理你們了,你們就愛取笑我。舒榒駑襻」說完藏在了朱雲霓的身後了。
顧傾城與顧幕城哈哈大笑「女大不中留啊!」朱雲霓看了看江遠諾,雖然江遠諾破衣敝履,卻難掩英氣。她又知道江遠諾身懷絕技,也是有意留他於此。
這時遠遠傳來蒼涼的歌聲「人人都說神仙好,神仙沒煩惱,可是神仙也知道,有酒樂逍遙,樂逍遙!酈」
眾人回頭看去,只見遠遠走來一個白鬚道人,手握拂塵,身穿道袍。另一隻手卻是拎了個酒葫蘆,走路都搖搖晃晃的,那歌聲就是他口中所唱。老道歪歪斜斜的走了過來,瞇著醉眼看了看眾人,又抬頭看了看那巨石。哈哈大笑。
顧傾城看了顧幕城一眼,輕聲道「不是方圓百里內都有人看守嗎?怎麼他卻過來了?」
老道止住笑聲,斜睨著顧傾城道「哦?你是說那些個草包嗎?哈哈!我太上老君來了,急急如律令一念,他們還不乖乖的讓路嗎?」
顧純倒覺得這個老道有趣,湊上前去擋在老道面前道「嘿!你這個牛鼻子老道吹牛倒是厲害,那你現在念上一唸咒語,讓我也給你讓讓路好了!」
老道使勁睜著惺忪的醉眼,看了看顧純「嗯!這女娃子倒也齊齊整整的,我正缺個煉丹的童子,你可願意去嗎?」
顧純嘻嘻一笑「你若是真的老君,我就去給你煉丹又有何妨?只怕你是個只會吹牛的牛鼻子罷了!我家還缺一個燒火的雜工,你可願意去燒火嗎?」
那老道細細端詳著顧純,笑道「好牙尖嘴利的丫頭,正好對我老君的胃口。你且站好了,我可要唸咒語了啊!」說罷把酒葫蘆塞在腰帶裡,左手一氣化三清手勢,右手拂塵向著顧純一掃「福生無量天尊!」
顧純只覺得眼前一花,忙閉起眼睛側頭躲避,以防拂塵掃到面門。卻突然覺得腳底一空,身子一輕緊跟著落入一個人的懷中。待得睜開眼來,回頭看去,抱住自己的並非旁人,正是那個叫花子江遠諾。心中微微一蕩,卻忘記了掙脫。
那老道哈哈笑道「你這叫花子難道缺個叫花子婆嗎?卻來與我搶這女娃子嗎?罷了,罷了,既然我老君作法,把她送到你的懷裡,這童子就白白送給你了就是。」
江遠諾本來好好站在顧純身後看熱鬧,只覺得這個老道很是有趣兒,正要看他弄什麼玄虛。卻見顧純一下子向自己衝來,若是躲避,顧純勢必摔倒在地,只有硬生生伸臂接了。反倒被老道一陣子挪揄,心中更覺有趣。鼻中聞到顧純身上的淡淡香氣,這才鬆開手放開了顧純。
顧純這才驚覺,害羞的漲紅了臉。說不出一句話,只是低著頭玩弄著衣襟,已非往日蠻橫模樣。
顧傾城哈哈一笑「無為道長近來可好?道長卻還是這般的喜好飲酒嗎?哈哈……」
那道長正是無為道長,他瞪著醉意朦朧的雙眼奇道「你怎麼的認識貧道?我卻不認識你呢。」
顧傾城點了點頭,心中已是不悅,自己在江湖中也是有頭有臉的人。金蘭世家更是名滿四海,這老道卻故意裝作不識。遂言道「道長又怎麼會認識我這個無名小卒,莫非道長也是前來參加掌門人大會的嗎?」
無為道人哈哈一笑「貧道既稱無為道人,豈會在乎什麼掌門人不掌門人的?我自做我的道士豈不自在。只要有這酒葫蘆陪著貧道,給個皇帝都不做!」他自在慣了,卻沒理會這話說出來便有欺君之罪了。朱雲霓已是不悅,顧幕城偷偷給她使了個眼色,朱雲霓便閉上了剛要張開的口。
可是顧純卻不理會這些,怒道「好你個牛鼻子,竟敢這樣羞辱你祖奶奶!看拳!」她此刻才記起被無為道人用拂塵掃進了江遠諾懷中,面子上終究是掛不住了。
二星象
顧純一隻粉拳迎面就向無為道人的面門打去。無為道人哈哈一笑,拂塵一掃,顧純只覺得無為道人身子也未動,自己這一拳就打在了他的胸口上,可是這拳卻只沾到了他的衣裳,而老道的衣裳就似抹上了油一般,滑不留手,顧純這只拳頭就滑了出去。只因這一拳用力過大,直向前踉蹌了好幾步才站穩。而無為道人卻還好好的站在原地,衣帶飄飄,便似老君下凡一般。
無為道人嘖嘖有聲「可惜了,這女娃娃火氣太大,恐怕比我煉丹爐裡的火還旺上幾分,這童子我看還是不要了吧!」
顧傾城抱了抱拳「道長見笑了,小女無禮家教無方,還請擔待。既然道長來到弊地,我就該盡地主之誼,只是這方纔的一聲地動山搖,卻把我的莊子給震塌了。倒沒了待客之所了。真是慚愧!」
無為道長哈哈大笑「無妨,貧道上月夜觀天象,七殺星、破軍星、天狼星三星同時出現,北極星暗淡無光。我算準此日將星隕落,便急急的趕來看熱鬧,還好趕上了。」
顧傾城奇道「哦?這三星同時出現究竟是什麼徵兆嗎?還請道長明示!」
無為道人歎了口氣道「七殺星、破軍星、天狼星三星同時出現又稱殺破狼,乃是江山易主之徵兆。北極主帝王,暗淡無光乃帝位危矣!」
朱雲霓再也忍不住了,急道「道長,你是說我皇兄性命堪憂嗎?這將星隕落卻又作何解呢?」
無為道人哈哈一笑「請恕貧道不能相告,所謂天機不可洩露,郡主應該也是知道的。在古時諸葛孔明離世之時將星便隕落了!」
朱雲霓點了點頭「也罷!既然道長不願再說,我便也不再勉強了。可是道長且來看這由天而降之石上刻字義,作何解釋?」
無為道長仰著頭看了看巨石「嗯!這些字是下了功夫的,只是這伎倆也還有限,只能去糊弄糊弄無知者了。石乃真石,字卻未必是真字了!」
江遠諾雖不懂星象,可是聽了無為道人這番話,也覺得有道理,江遠諾起初是不信這些天象之說,可是看了眼前卻也是半信半疑了。只覺得這老道並非尋常人,方才露的那兩招就高深莫測。於是在心中對這無為道人便添了幾多敬重。
無為道人從身後拿出酒葫蘆,仰頭喝盡最後一滴酒「嗯!這酒卻又沒了。貧道是無酒一日不歡,此時卻是少陪了。貧道酒癮上來,卻要去前方討口酒喝喝了,咱們後會有期……」說完再不看眾人一眼,搖搖晃晃的走向前方,口中又再唱起「世人都說神仙好,神仙沒煩惱。我卻偏說人間好,杜康小酒驅煩惱,驅煩惱……」待他走出了十多步,卻頭也不回的傳來「小叫花子兄弟,你還在這裡作甚?陪貧道去喝幾杯怎麼樣?」這話卻是說給江遠諾的。
江遠諾正對這老道充滿了好奇,見他相邀正是求之不得。隨即對著眾人道「多謝莊主相救之恩,江某就此告辭,後會有期。」說罷轉身施展開輕功轉瞬就已和無為道人並肩而行,竟是再也沒有看顧純一眼。
顧傾城見了江遠諾的輕功,歎道「我只道他不過是一個落魄乞兒,卻不想竟是深藏不漏。看來此人也是有備而來,莫非也是為了掌門人大會嗎?呵呵!現下看來這掌門人大會定是熱鬧得緊了。」
那姓李的管家緊緊皺起了眉頭,輕聲在顧傾城耳邊說道「主人,你說這江遠諾會不會成為咱們的絆腳石呢?」
顧傾城瞇起眼睛看了看那塊巨石,那日的積雪未化,巨石在夕陽的餘暉中鍍上了一層金色。使得這巨石越發神秘。
他伸手做了個砍削的動作「遇魔殺魔、遇佛殺佛!」臉上的表情極其可怖。顧幕城與朱雲霓離得遠些,自然是沒有聽到他的話。
可是他們誰也沒有注意到顧純的表情,顧純聽了自己的父親說了這幾個字之後,心中莫名生出一絲恐懼。她不知道究竟怕什麼,她只知道那叫花子臨走時,眼光漫過了自己的頭頂,就連自己的髮絲都沒有再看一眼。
她心中恨恨的說:死叫花子,快些滾得遠遠地,你祖奶奶再也不願意見你一眼了。
說完心中卻沒有一絲的輕鬆,一抹失落悄然襲了上來……